本卷引言
早早地于城門外覓得清靜的所在,開辟出闊大的場院,獨步舞將起來,任誰都認不清使的什么套路,只覺得招式陌生,場面新異,直看得人眼花瞭亂,難辯方向。
第一章、老師
顧名思義,除了在學校任教師之職者外,老師這個稱謂,也泛指一般有學問有品德有本領有特長的人。現如今泛無邊,“老師”成了用得最濫的稱呼,差不多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被稱為“師傅”的角色,已經一概被體面地收羅到了“老師”的皮囊之中,其外延被擴張至荒誕的地步,以至一些特別注重形象的人因為被喚作老師而感覺蒙污。朱仁民不然。教授、畫家、會長、總經理、董事長,都是實職,他最認同、感覺最合適的還是“老師”。老少和氣,都叫他朱老師,從二十幾歲小年青一直被叫到花甲老翁。如今是擁有數百員工的集團公司董事長。小青年脆生生呼他“董事長”,很正確,但是很別扭。按回車鍵,還是“朱老師”利索。有了太多的陪襯,反觀他這個“老師”,因為最是名至實歸,最像個為人師表的先生,最把老師當到骨子里,便顯得獨其一角,令人時光倒流般地陌生。
他是藝術家,主授藝術。
藝術的根本是無法通過老師傳授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天才,都有藝術天賦。而天才與生俱來不需要別人指導的,不可或缺的是發現和引導。他有一個觀點:發掘每個人身上寶貴的原始創造力,是體現知識分子人文關懷的題中要義。于是,他給自己下達要用畢生去完成的任務:除了自身創作還要幫助別人去發掘身上藝術天賦的因子。一個獨立藝術家,把自覺的藝術教育看得很重,重到和視同生命的藝術創作一樣,同為奉獻社會的人生主業。
在他還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小伙子時,就發布自己的“醒世恒言”:千萬莫要小看天真無邪的孩子和大字不識的平凡勞動者,他們身上往往就潛藏著寶貴的藝術原創力,須得懷有一顆虔誠的敬畏之心。舟山土話,把海島無處不在的泥土叫作“泥坨”。當年生活在苦難中的朱仁民,自己繪畫的藝術才華剛剛萌芽,藝術創作的欲望噴薄而出,就開始關注身邊的窮苦朋友,認為他們就是這樣不含雜質的松軟泥巴,當他們老師,帶領他們步入藝術殿堂,這些泥坨是可以任你隨意聚、散、擠、捏、揉、搓的,用的力氣輕一點重一點,扭的方向偏一點正一點,捏泥坨不是玩泥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成龍成蟲,藝術老師不是隨便能當的。
他樂此不疲,好為人藝術之師,隨時隨地,無時不刻,只要有機會,他就會見縫插針,給人傳授浸淫藝術的切身感受。藝術教育這個崗位,他年青時就上崗,至今沒有下過崗,看樣子此生不會下崗。奇怪在于,除了在漁村當過一段代課教師外,他一直潛心藝術創作,有自己永遠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沒有正式當過學校教師,沒有誰因為教學給他發過一分錢工資,他也沒有因此收過一份薄禮。但他對教育的熱愛滲透在骨子里,一輩子不離不棄。
早年,他堅持數年不屈不撓地開拓出一塊別具一格的海島兒童畫創作的新天地,在國內兒童藝術教育領域獨樹一幟,將小小海島的兒童畫展辦到了國家高層“中國兒童發展中心”,他本人因此被國家文化部評為“全國兒童文化先進工作者”。他還意想天開在海島摸索帶教漁民走藝術之路,最終搗騰出了“舟山漁民畫”這樣一個獨立的畫種,為此,在他珍視的榮譽中,又有一塊文化部授予的“中國民間繪畫畫鄉優秀輔導員”的獎牌。近年,在繁重的環境藝術和水墨創作同時,他辦環境藝術設計研究院招收貧困家庭大學生,手把手帶教他們掌握環藝的真諦,讓他們一個個入了環藝之門;他創立藝術公益機構為貧困藝術家提供幫助,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他在國家建設部主辦的環境藝術雜志任職并親自撰文配圖,公開剖析自己在創作優秀作品時的心路歷程,將自己研究藝術的心得毫無保留地教給年青一代。
他幾何捏了一輩子泥坨。
不遺余力身體力行,持之以恒地做人、做藝術、帶教年青人,做一個貨真價實的老師,實現他獨特的藝術教育思想:既然看不慣別人的一套,那么就自己來弄一套。與其坐而論道,不如行動起來,從我做起。中國藝術教育是一座圍城,仁民從來就在圍城之外。早早地于城門外覓得清靜的所在,開辟出闊大的場院,獨步舞將起來,任誰都認不清使的什么套路,只覺得招式陌生,場面新異,直看得人眼花瞭亂,不辯方向。人生如登山,藝術創造是朱仁民的一條腿,藝術教育則是他另一條腿,他是憑這兩條腿在爬坡的,孤獨的他最害怕孤單,他希望登臨高峰時,有一大群人伴同一起觀看絢爛的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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