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市精神病醫院坐落在市區西北角,城郊結合部。它是龍陽醫學院附屬醫院。這家醫院己有40多年歷史。醫院四周有一道2米高的圍墻。院里花木繁茂,環境很不錯。醫院主樓是一幢灰白色六層建筑。一樓、二樓是門診部,三樓以上為住院部。現有病員180多人,其中大體分為兩類,一類為狂躁型,也就是通常所說神精病發作期。這類病人有一定的破壞性和較大的危險性。另一種抑郁型,郁郁寡歡、整天沉默寡言,比較安靜。危險性比較小。
昨晚,水波在波特曼咖啡廳同《龍陽日報》記者陸天浩談話,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被一對男女突然架住,不由分說,走出咖啡廳大門,塞進一輛停在路邊等候的桑塔納轎車,疾馳而去。一切那么突然、那么迅速,同電影里的綁架一模一樣。在汽車后排那一男一女將她夾在當中。
我被綁架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迅速從腦海中閃過。
寂靜得可怕。
“你們是什么人?”她忍不住打破沉默問。
那對男女也不說話。
“你們綁錯人了。”她說,“我是窮光蛋,我沒錢。”
“小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綁匪。”男的終于開口。
“那你們干啥?”她更奇怪了。
“待會兒你就知道。”女的說。
一時也弄不清楚,她覺得首要的是告訴母親,這么晚不回家她一定在焦急等待。她從隨身拎包里取出手機。正要打,身旁男青年一把奪去。
“你?!”她驚駭。
“你不能打。”聲音苑如鐵板冰冷堅硬。
“為什么?”她詰問。
“不為什么,不能打就是不能打。”
“誰規定的?”
“上面。”
“哪個上面?”
“上面就是上面。”
“你們限制我人身自由和通訊自由,這是嚴重違法行為。”她氣憤,“我要控告你們。”
“告吧。”
很快,桑塔納駛過市區,來到這里,她一看大門口招牌《精神病醫院》,她傻了。
“你們干啥?”她責問,“我又不是精神病人。”
那對男女也不說話,就像在波特曼咖啡廳一樣,一左一右架著她走進醫院一樓接待室。里面有兩個穿白罩衣,身材魁梧、一個剃光頭、另一個蓄絡腮胡的男子已在等著。那對男女將她連同她的隨身拎包放下,男的簡單地說句:“交給你們了。”轉身而去。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她吼叫。
“啥為什么?”光頭問。
“為什么將我弄這兒?”她惡狠狠問。
“為啥?”光頭笑笑,“因為你有病,精神病。”
“胡說,”她吼叫:“我沒病,更沒精神病。”
“嘻嘻,”絡腮胡笑道:“每一個來這兒的精神病人都說自己沒病。”
“陷害,這是陷害。”她怒不可遏,飛起一腳將身旁一張椅子踢翻,仍不過癮,又將另一張椅子推倒。
光頭和絡腮胡也不阻攔,不生氣,甚至面帶微笑,也許作為精神病院工作人員這些他們見多了,習以為常。
經過一陣發泄,水波有點累了。
“小姐,累了吧?”光頭看著她,面帶微笑甚至有點和諧可親。
“我再問一遍,你們為啥將我弄來這兒。”
“我也再說一遍,”光頭說,“不是我們弄你來這兒。”
“那是誰?”
“剛才送你來的人呀。”
“他們是誰?”
光頭和絡腮胡對看一眼,光頭奇怪:
“送你來的人你不認識?”
“不認識,我從沒見過他們。”她斬釘截鐵,“根本就不認識。”
“這,咱們就不清楚了。”光頭摸摸頭。
“那,你們是醫生?”她問。
“你看咱倆是醫生嗎?”絡腮胡反問。
“我不知道。”
“醫生穿白大褂。”光頭指指身上的衣服,“咱這雖然也是白的,可這是短打。”
絡腮胡說:
“咱們是醫工。領導指示我們等在這兒接待你,將你安頓住下就成,別的咱們啥也不知道。”
光頭說:
“明兒一早就有醫生,有問題你同醫生談。”
她看出同這兩人沒啥說的。
光頭取出一張精神病人入院登記表讓她填寫。她憤然拒絕:
“我沒精神病,我不填。”
“這表還是要填的。”光頭說,“哪怕住旅館也得登記一下呀!”
“你填個名字就行。”絡腮胡說,“這也是個記錄。”
記錄?這兩個字觸動了她。對,應該留下個記錄,作日后證明。她接過表格,寫下名字。同時在備注欄內用恭整的大字寫著:“我不是精神病患者,今晚我被不明身份人士非法綁架送至本精神病院。”寫好將表格扔給光頭。光頭看后皺皺眉,將表給絡腮胡。不待絡腮胡開口,她說:
“我寫的是事實,我負完全責任,與你們無關。”
“行喲,”絡腮胡點頭,“送你去病房。”
她正要走,光頭攔住她:
“請等等。”
“還有什么事?”
“看看有沒有什么危險品。這兒是精神病醫院。”
她將包里東西倒在桌上,除去有一把袖珍小刀,沒一樣有危險。光頭又讓她將頭上兩只鐵發夾取下。她覺得可笑:
“放心,我不會自殺的。”
“這是院里規定,”絡腮胡解釋,“日后你出院這些東西都會還給你。”
她賴得在這些雞毛蒜皮事情上再費口舌,說:
“走吧。”
“好,上樓。”光頭從墻壁木架子上取下一串鑰匙。
“在幾樓?”她問。
“六樓,六病區,606室”光頭回答。絡腮胡諂媚地說:
“咱這兒病房相當緊,一般病人都是三人、四人一間,有的甚至五、六人,對你特別優待,一人一間。”
“特別優待?”她心里冷笑。應該說是特別拘禁,不讓她和外人接觸。但同這兩人沒啥好說的。夜已深,病人都已入睡,院里一片寂靜。她隨兩人登上六樓,以樓梯口為界,分左右兩部份,每部份都有鐵柵欄門,門上都有大鐵鎖鎖著,在昏暗的燈光下,猶感森嚴和恐怖。
“這哪是醫院?”她不由說,“這是監牢!”
“這是精神病院,”絡腮胡解釋。
“而且這里都是狂躁有危險行為的病人。”光頭用鑰匙將鎖打開,將她帶到左首一個門上標著606的房間。
她掃一眼,房間約10平方,里面有一張病床、一個床頭柜。一把椅子,房角有一個蹲的便池和一個洗臉盆。為防止病人受傷害,窗戶安裝了細密的鐵柵欄,床架子也包了塑料。天花板上一盞15瓦燈泡上面積滿塵埃。昏暗的燈光映照下,一切更加陰沉、暗淡。
“小姐,來吧。”光頭拿起墻角地上的一根鏈條。
“干嗎?”水波問。
“得將你鎖在床上。”
“將我鎖在床上?”水波驚訝。
“對呀。”光頭點頭。
“為啥?”
“為啥,”光頭覺得問得奇怪,“怕你跑唄。”
“我決不會不明不白的跑。”水波目光如炬,“我要找你們領導說說清楚呢。”
“那是你的事。”光頭舉起鏈條,“咱們按規矩辦事。”
“你們敢!”水波大吼一聲。
光頭和絡腮胡怔住。
“告訴你們,我不是神經病人。”水波正義凜然,“你們敢鎖我我就撞死在這兒,一切后果你們負責。”
光頭和絡腮胡說不出話。兩人看出水波的剛烈和厲害。
“不鎖可以。”光頭說,“你答應不逃跑?”
“我說了,我不會不明不白地走。”
“那好,一言為定,我們也不鎖你。小姐,再見”光頭和絡腮胡轉身出去,卡嚓關上房門。
水波呆坐在椅子上。首先想到母親,這么晚了,她知道她在這兒嗎?她不會知道,甚至連想都不會想到。母親接不到她的電話,沒有她的信息,肯定為她擔心。媽,是女兒不好,女兒讓你擔驚受怕,女兒對不起你。陰謀,這是一起陰謀,背后黑手無須說是辛運。上次派竊賊上門盜竊筆記本未曾得逞,她就想過,姓辛的不會罷手,一定會進一步采取其它辦法。想不到來這一手,將她送精神病院。
“啊!啊!----”門外走廊里傳來精神病人的喊叫,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悲忿,時而凄蒼,似在控訴又似在哀求。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里,真讓人毛骨悚然。她嚇得瑟瑟發抖。她不由跳上床,用被子包住身體,仍然止不住顫抖。唉,天啦,誰能幫助我呀?此時此刻她多么希望有個人鼓勵、支持、安慰她。她想到欣榮,她最心愛的人,她打開胸口雞心掛件蓋子,欣榮深情凝視著她。那深沉的微笑似乎說:“小波,親愛的,你要堅強、你要挺住。我愛你,我同你在一起。”
“阿欣,”她不由哭喊,“我愛你,我信守承諾,將真相公之于眾,為你和死去的海員兄弟討公道,可為啥這么難、這么難啦!”
淚水浸透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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