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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絨花文集  文/馮曉明

第七章    圣誕快樂,巴恩斯太太(真實的故事)

  圣誕快樂,巴恩斯太太(真實的故事)

  算起來我和巴恩斯夫人聊天已經有八九個月了。

  早春二月的一個夜里,我正呆在冰冷的房間里,開著電腦,意圖在這孤寂的夜空中找一些安慰,突然收到一個信息:“有人要和你聯系。我問你是誰?”字打過來了:“我在美國。你是誰?”我又問。“我是一個可憐的姑娘。”英文可憐和窮是一個單詞,我判別不出她到底是誰。

  “你在哪兒?”我又問。“我在肯德基州,路易斯維爾市。”我說你好,那邊回話:“你好。你是在上班嗎?”我又問,回答:“不,但我要走了,上班時間到了。”我不甘心立即失去這樣一個網友,我問:“你干什么工作?”她回答:“我是會計師。”我問:“你很忙嗎?”“是的。”她回答,那么你一定掙很多錢了?“不”她回答,“我們掙的錢都被政府拿走了,我們每年要交很多的稅。”“你一直和我這樣聊,你會遲到的,那么老板要炒你魷魚了。”她那邊活躍起來,我猜她笑了。“我就是老板。”她回答,我意識到這個人年齡不會小,大概不是年輕人。她那邊又打過來:“我要走了,到了辦公室,我再和你聯系,別關電腦,等我半小時。”“你上班地點遠嗎?”我問。“是的,開車要半小時。”我問:“你自己開車嗎?”她回答:“不,我的司機,但今天他出了事故,我只好自己開車。再見!一會兒我就會回來,等我,千萬別走開。”我開玩笑回答:“好的,我會等你到天老地荒,我一定耐心等你!”

  果然不到半小時,我的HOTMAIL來信號了,巴恩斯回來了:“你好,一路順風,安全到達。”我調侃著。“是的,”她立即回答,“今天你會很忙嗎?”我問。“不,只要你有時間。”我們就一直聊下去。我問:“你有孩子嗎?”“是的,”她回答,“我有一個女兒,兩個外孫,大的16,是外孫女,小的是男孩,13歲。”“你女兒在哪兒上班?”“哦!”她回答,“她和我在一起。”“你們是什么公司?”我在沒話找話講。“我在路易斯維爾市開了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另外我在佛羅里達還有業務。”我不由失笑,“那你絕對不是一個“poorgirl”,你是一個大老板。”那邊我仿佛聽到她的笑聲。她的信息過來了,“打開攝像頭好嗎?”“好的。”我不假思索,立即打開,電腦立即出現了美國那個“她”,一個典型的美國老太太,滿頭濃密的棕紅色頭發,手指甲上涂滿鮮亮的紅色蔻丹,胖胖的手指上套著好幾個大概是紅寶石,藍寶石的戒指,穿著一件藍色的大花裙,視頻上一下子出現的五彩繽紛的顏色,看的我眼花繚亂。所謂珠光寶氣,雍容華貴是也。一時我不知說什么好,“你真漂亮。”我想起了上課時教科書上告誡的,見到外國婦女,最好恭維她一下。果然老太太很高興。她回答:“你也很英俊!”我自然也心情愉快,多少年已經沒人告訴我很英俊了,我女兒可認為我“土”的該死。我立即打了幾個哈哈。對方立即笑起來。我問:“你的女兒呢?”“哦!”她回答,“她到俄羅斯去了,下個月回來。”“去干什么?”我問。‘她去領養孩子,準備要三個?”我倒抽了一口氣,美國人就是美國人,要那么多干什么?我問。不知道,我女兒作的決定。是!是!我感覺我是在管閑事了,立即就換了個話題,我想問你的丈夫呢?沒敢問。誰知這是她的心中的隱痛,后來我才知道在和我聊天期間,老太正渡過人生中最艱難的時期。她后來告訴了我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個凄涼的故事。

  我們就這樣聊啊聊啊,不知不覺我周圍的時間已經萬籟俱寂,我想起來了,你們那兒幾點了?上午12點,美國東部時間,那么我們這兒也是中午時間。

  “你要吃點什么東西嗎?”我問。她回答我在吃,我剛才喝了一杯咖啡。還吃了一個蘿卜。”“午飯你準備吃什么?你自己燒?”我問。“不,”她回答,“一會兒我去飯店吃,我從來不在公司做飯。”“是嗎?”我又想開玩笑,我說:“能帶我去吃嗎?”“歡迎!”我想她又活躍起來,“但是我怎么過來,坐飛機也來不及啊?”她顯然知道我在開玩笑,她說:“你這人真逗!”我們都笑了起來。“怎么樣?”她說,“到美國來?”“好啊!”我開玩笑的說,“我怎么過來。”“這還不容易,坐飛機來唄!”我說:“可我怕你們的大使館簽證難!”“不會吧!”她半信半疑的說,“我要到你們中國去,只要打個電話,訂張票!”有這么容易,我感覺不能把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究竟是在這“太虛幻境”里,不要被老太認為我是個騙子了。我換了個話題,“你的孫子回來吃午餐嗎?”“不,”她答,“他們在學校里吃。晚上我開車接他們回來。”“你的孫子成績好嗎?”我用中國人見面時的口氣問。“他們不錯,”她回答,“他們是我的驕傲。”“你想讓他們上哪所大學?”“我的孫女想上哈佛,她對政治感興趣。孫子還小,但他們都是我的驕傲。”我問:”你的事務所雇人了嗎?”“不,”她回答,“我的孫子放學回來幫忙。”“他們能干什么?”我問。“接待客戶,作帳。”這點小孩能作帳,我有點懷疑。她似乎猜出我的疑問,又說他們從小就干活,知道怎么干?我又有新的疑問,他們的父親呢?

  這時眼看已到深夜1點,我說:“我該睡覺了。”“謝謝,我們有一個愉快的晚上。”“不,上午。”她糾正道。她又重復了一遍,“希望你別離開我。”我笑起來,“好的,再見,巴恩斯太太,我會陪你直到世界末日。”這一夜我將永生難忘。或許這就是路易斯維爾的“不眠夜”,我不知道。

  以后每隔幾天,巴恩斯只要見我在網上,都要來打個招呼,有時興奮了,她會聊個沒完。我問她女兒回來沒有,她說還沒有,還在和俄羅斯人在交涉,俄羅斯方面只答應給兩個11歲的男孩,女兒不同意,她只要一,兩歲的。我總是覺得美國人實在不可思義。有一次我咨詢她對美國打伊拉克的意見。她為此事也不滿意,感到布什政府在管閑事,美國也有那么多窮人,為什么不把打伊拉克的錢用在美國窮人身上。有一天她那邊已到午夜1點,她似乎興奮的有點過了頭,好長時間也不下去,后來突然來了一句,說她有心臟病,現在身上還裝有起博器,我嚇了一跳,勸她趕快休息,接著她又來一句她現在感到頭昏,要歇息了,很快她就關了機。第二天,我照例在8點多打開機子,這次巴恩斯不在,卻奇怪的從雅虎上收到幾句話,說我媽媽到醫院去了,我和爸爸在她家里,一會兒我們要到教堂里給她作祈禱。我趕忙回言問你是誰?誰到醫院去了?均沒有回答。我的心里頓時沉了下去,我無從猜測出了什么事。

  到了第二天一早,我照例開機,誰知巴恩斯在上面,我立即點擊她,巴恩斯馬上就回了話,果然不錯,她告訴我昨天在半夜里她發了病,感謝上帝,當她醒來時,她發現她還活著。“那么你和女兒住在一起嗎?”“不!”她回答,她家離女兒家開車要1個小時。我說你為何不和女兒住在一起?她回答我要自主,喝!這和我們的父母一樣,寧愿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住著,也不和兒女們參和在一起。我又問昨天那是誰給我發來的信息,她笑了,這是一個墨西哥移民的孩子,只有11歲,在一次孩子祖母的葬禮上認識了他們一家,他家很困難,以后她在經濟上給了他們家一些幫助,前幾天她將網上和我聯系的事告訴了孩子,如此一來我又多了一個網友-那個還在上小學的墨西哥孩子。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無休無止和巴恩斯聊天了。而每次聊天我總覺得巴恩斯有種淡淡的憂傷,或許有些她不愿講的原因。

  6月的一個星期六,她突然說今天要帶些花去看克萊爾,我問誰是克萊爾,她說克萊爾是她的兒子,去年這一天去世,我沒問她什么原因,她說自從她的克萊爾去世后,她的心就隨他而去了,我沒有想到我在網上亂問問出這么一個結果,她從來沒說她有個兒子,此時此刻,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說愿上帝保佑你和你的一家,她表示感謝,漸漸高興起來,說她女兒要回來了,但是沒有帶回孩子,因為俄羅斯方面的堅持,她女兒堅決不要11歲的孩子,太大了。我想這到和中國人想法差不多,領養孩子,還是小一點的,太大了,感情不深。

  我問她明天干什么,她說星期天她們全家要上教堂作禮拜,她說她是一個牧師,這讓我驚訝不已,過去看外國小說只曉得牧師是男的,沒聽說牧師還有女的。

  就這樣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我覺得她好像還有些話沒告訴我,大概兩個人還不太熟,她的家去年到底出了什么變故使得她那么消沉,我不得而知,或許她有一天會告訴我…。

  有一天,巴恩斯突然來了興致,她要我上她家去。“怎么去?“我問。她讓我進入路易斯維爾市網站,沒想到美國的市一級的網站也有那么漂亮。進去后,她叫我打開路易斯維爾的市地圖。“來,我告訴你怎么找到我的辦公室。”我順著她的指引,一會兒從10號公路到5號公路,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好幾次都差點兒掉到密西西比河里。最后終于在市府的旁邊找到了她的辦公室。“怎么樣?”她問。“現在我帶你回家。”我跟著她走呀走,可地圖到此為止了,原來她家遠離市區,地圖上沒標出來。我開玩笑說,“看來今晚我要流落街頭了,救救我!巴恩斯太太,我被你們美國警察抓起來了。”我假裝在網上大喊大叫。“我現在你們美國路易斯維爾的看守所里,我已經一天都沒吃飯了。”巴恩斯在那邊大笑起來,好的,我馬上和我們市長聯系,把你放出來。

  我跟著她最后來到她的家。“你家有多大?”我問。“我有19間房間,大概有9000平方英尺。”“9000平方英尺是多少平方米?我問。“我不知道。”她回答。后來我發現他們美國人不僅長度單位用英制,而且溫度單位也和我們不一樣,他們習慣用華氏溫度,所以有一天她說他們那兒溫度達到100多度了,嚇我一跳。我算了一下,她家應該在接近500平方米,這可不是什么“窮姑娘”。我心里嘀咕著。沒好意思說。

  一天她告訴我保險公司賠了她一輛新車。“是嗎?”我沒話找話講。“我女兒正在調試呢!”她回答。原來去年春季她的丈夫和兒子就死于那次車禍,這場突入其來的災難不僅使她失去了親人,兩個支撐家的男子漢,而且給她家的事業造成了重大影響,她在MSN上娓娓的向我敘說著,我知道她早就想和我談這事,只是沒有找到話題。我耐心的安慰著她,我仿佛已經感覺到她那邊已經使淚水漣漣了,就趕忙換個話題,她似乎還未在痛苦中返回來,仍在絮絮的說著,她說,去年有大半年她沒出過家門,一直到和我聊天時,她仍然每天在恍恍惚惚中度過,感謝上帝把你派來了。聽了這話,我登時有點受寵若驚,我的作用有那么大,說老實話,我不過是在網上和她在瞎聊,趁此了解一下外國的情況以便能在課堂上和學生有聊天的資本罷了。

  巴恩斯打算到佛羅里達的一個小城市去,她有天告訴我,她的在加拿大的妹妹和妹夫來看她,而那個市還有她的業務和辦公室,過兩天,等到了再和你聯系。她告訴我,怎么聯系?我問,你那邊還有電腦嗎?“是的,是的,”她匆匆忙忙說,“我今天要整理一下行裝。”“你怎么去?”“坐飛機還是騎驢?”我還是在沒話找話講。她登時大笑起來,問你們中國旅行還要騎驢嗎?“我嗎?”,她又笑起來,“當然是坐飛機”。

  巴恩斯走后,有兩天沒有消息,我就在網上給她留了幾句話:據本市電視臺和CNN電視臺報道:著名人士巴恩斯夫人近日下榻“喜來登飯店”,屆時本臺將現場采訪巴恩斯夫人,請她談談對本次大選的個人看法以及對聯軍攻打撒達姆的看法,在這兒巴恩斯夫人將和布什市長會晤。她告訴過我,現任總統布什的弟弟在這兒當市長。并將接見市府議員。發完這份消息,我就靜靜等著她的回復。

  果然第二天晚上,我一打開電腦,巴恩斯已經在上面了,她先大笑了一通。我問她在干什么?她回答她在煮豆子,因為她妹妹要來。你們多長時間沒見面了,她想了一下,“嗯!有四十二年了。”我的天!我問,“你光煮豆子給他們吃,為什么不下館子?”我按中國人的習慣問,他們從小就喜歡吃我燒的飯。你有幾個兄弟姊妹。“八個,我是老大”。其余人在那兒?我又問,“他們在老家,在馬里蘭”,這回該我驚奇了,因為我只知道中國人過去生個十胎八胎的,沒有想到美國人也那么能生。我大笑,問你的祖先是哪兒的。她回答更使我大笑不止,她說不知道。那么你的頭發為什么是棕紅色的,她也回答不知道。

  轉眼到了6月,一天巴恩斯告訴我她女兒到危地馬拉去了,她和當地人已經講好要領養三個男孩,都是一歲以下的,過一段時間他們全家人都要到危地馬拉去看孩子。“你領養孩子放在哪里?你們那么忙,難道放在辦公室里?”我不由自主的問。她回答白天帶到辦公室去?“那你們還能工作?”我問,“再說誰給你照看孩子。”巴恩斯回答她已經雇了人。

  果然一周以后,她告訴我他們全家要到危地馬拉去,等回來再與我聯系。

  一周后她回來了,她告訴我,她還要辦一些手續,不過這次他們要領養的不是三個孩子,還有一個,還在她媽的的肚子里,等到了秋天,才能把孩子接回來。接著她讓我打開攝像機,把他們全家在危地馬拉照的照片一張一張給我看,照片上,她,與她的兩個孫子每人抱著一個棕色皮膚的嬰兒。那時你家就熱鬧了,我調侃著,“你們將不是4個人,而是8個人。”“哈哈。”她大笑起來。

  我又重復上次的老話題,“我查了一下“,我說,“你的姓名巴恩斯是英國典型的姓名。”“難道你是英國人?”她表示感謝,說大概是罷!,“什么大概,到底是不是?”我反復問她,她到很耐心,說也許是,我真不理介,美國人會馬虎到連自己的祖宗在哪兒都搞不清楚。那么你們家是如何到美洲來的?我問,你的祖宗是否參加了獨立戰爭,巴恩斯的回答還是不知道。那么你的紅頭發是怎么回事,我不依不饒,不過從你的相貌看,你的家族應該是瑞典,芬蘭,北歐人,對不對?巴恩斯的回答還是讓人喪氣,她一個勁的回答不知道,也許是,最后她哈哈笑起來,說難道你是聯邦調查局的?

  我和巴恩斯聊天時間越久,兩個人談話也越來越放松。在一個夏季,我們總是一有時間就聊了起來,有一天應該是美國的晚上,時間大約在深夜三點,突然巴恩斯要和我說話,我說有事嗎?對!她回答,“我還在辦公室!”,為什么?我問。她說她家停電一周了,他們家那一片都沒有電,所以她一周都睡在辦公室里。美國也會停電,我聞所未聞,大笑起來,“那你一定睡在沙發上了?”“不”,她回答,“我睡在拼起來的椅子上”,我的腦海里登時浮現出了一副畫面,一個又高又胖的闊太太卷曲在幾張小木椅上,“那一定分外有趣!”,我打趣著祝賀她睡個好覺,她那邊一定笑得合不攏嘴,我卻有點心酸,多可憐,一個失去愛子和丈夫的可愛的老太太。

  就這樣,我們在網上聊啊聊,有時感覺好像和自己聊天的不是美國人,而是一個普通的中國北方老太太,你只要坦誠你的心,去對她說,對她講,她那邊就有回應,不論什么時候…。

  2005年夏季,我因為要寫文章,一直沒上hotmail,誰想到到了圣誕節,在上去時,發現巴恩斯已經消失了,以后2個月都沒看到巴恩斯,我懷疑有什么事,于是托在美國的朋友打電話給她,回復是她的家庭電話已經改成內部電話,而她的辦公室電話已經切斷了,這讓我更加懷疑我的懷疑是對的,因為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

  春節的一天,我安裝了雅虎通,誰知一上去,第一個名字就是她,我立即給她發了幾句話,過了兩天,看見她的符號亮了,我點擊進去,果然是她,原來她也一直在找我,只是找錯了地方,她找的是paltalk,而這個網站,我不知什么原因,早已進不去了,問問她的電話換了沒有,她迅速打了過來,奇怪的是電話并沒有改動,我問為何打不通,她回答不知道。世界就是那么回事,網絡更是奇妙無比,素不相識的人在網絡上交流。居然能成為朋友,你還要常常惦念著這個人,巴恩斯或許就是這樣一個人。

  2006年,我都很少和巴恩斯太太聊天,或許她工作太緊張,到了十月的一天,巴恩斯突然出現了,她說自己不久就會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嚇了一跳,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說她就要動手術,我想一定是白內障,就安慰她,這不過是個小手術,她幽幽的又消失了。

  到了圣誕,我偶然發現她在雅虎上給我留了言,祝我圣誕快樂,我回了言,但沒有回復,轉眼到了2007年元月3日,巴恩斯突然在雅虎上向我打招呼,我祝她新年快樂,她說她動了手術,但是看東西還是模模糊糊,只能幫助女兒打打雜事,不拿工資,我安慰她注意休息,會好的,我向她的大家庭問好,她又興奮起來,驕傲的談起她女兒的八個養子。

  談了一會,她問我在干什么,我說在干活,那天我正在翻譯一份要出口的醫療儀器,那一堆醫學專用名詞讓我的腦袋都昏了,正好有巴恩斯太太調侃一下,素性放下活,準備和巴恩斯亂聊一會,誰知她聽說我在干活,就說一會兒她就要走了,我想她一定要休息了,想到前年巴恩斯那次事故,趕緊向她道別,就是道別,來來回回又是問候她的家庭,又是安慰她,又拖了十來分鐘,老太太才離開,一看時間也有個把小時,美國老太太和中國老太太差不多,羅嗦個沒完、、、、、、

  以后,又有好長時間我們失去了聯系,最初我以為這位老太太已經去世了,但是2008年的春天,一個星期天,我的msn突然跳了出來,一看是巴恩斯,“嗨,”她告訴我,“我已經退休了,現在我在邁阿密。”“是嗎,太好了。”我趕緊回答。

  她和我聊了一會,突然說“我該走了,再見。”我知道她要睡覺去了。“再見。”我高興的回答,明兒見,睡個好覺。

  以后這幾年,我們都是偶然在雅虎里打個招呼,只要她的圖像還是彩色的,我就知道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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