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顫抖的聲音陌生的不像是自己的。那三個字在腦海里徘徊就是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陸生的神情始終沒有太大變化。“我去三個醫院查過,”他抬頭看我一眼,“診斷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搖頭,再搖頭,不相信也不想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喃喃自語,如在夢中,怎么都無法接受這場厄運。“我們家根本沒有這種病史,而且你的生活習慣一直……”
“對不起。”他打斷我,我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句話有什么含義。“讓你擔心了。”
一瞬間,被刻意封印的記憶呼啦啦的就涌了上來。
這幅神情,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想的卻是沒能讓別人滿意,而這個【別人】往往都是我。
小時候為了不讓我再被欺負和高年級的學長打架,明知道打不過也不肯退步,直到滿頭是血搖搖晃晃的幾乎站不住也不會想要逃跑,而對方早就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我又氣又怒又擔心的看著他,他倒是滿不在乎的回頭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在我想要攙扶他時轟的一下就倒了下去,把我嚇個半死。那個時候的不顧一切也不過是想證明有他在我永遠都是安全的。
而現在,他忽然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拼命要保護的人,反而需要對方來照顧,這種一直被他視為軟弱無能的行為,讓這么驕傲的他怎么去面對?
我太了解他的倔強了。
伸出手,有些費勁的摟住他,想給他一個依靠卻只能輕輕的趴在他的肩頭。“陸生,如果不是實在沒有錢了,你打算瞞我多久呢?”
“直到我死吧。”
【死】這個字還是深深刺痛了我,我用力打他一下,似乎這樣就可以趕走死神的籠罩。“胡說什么啊,又不是絕癥,你就這么狠心扔下我……”
他更用力的抱住我。輕輕在我耳邊低語:“你是醫生,怎么可以欺騙病人呢。”
我伏進他的懷里,眼淚都滲進了他的衣服里。
晚上的時候我基本已經從震驚中走出來了。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開始迅速計劃著陸生的治療計劃。
“我不去!”陸生的聲音堅決不容置疑。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不做聲,手還是繼續收拾著東西。他見我不說話干脆直接按住我的手。“我說了我不去。”
我扔下手中的東西,看著他。“陸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我知道。”他和我對視著,毫不避諱。
“那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嗎?”
半晌他才輕聲的說了句。“知道。”
“那你就放手。跟我回去。”
他的手沒有動。我數了三秒鐘后,狠狠甩開了他的。“你到底要怎么樣?!”他眼神帶著痛楚,似乎說不出話來,我毫不客氣的繼續我的言語攻擊,“我只想帶你回去,現在進行治療一切還不晚。可是為什么我想要盡力救你的時候你想的只是干坐著等死?!那你還讓我回來干什么?看著你慢慢死掉么?看著我唯一的親人也殘忍的拋下我么?!”
他慢慢低下頭去,瘦弱的身影顯得疲憊不堪,我的心迅速被心疼充滿,想伸手把他擁進懷里,卻聽到了他的回答。
“我只是,不想再讓你因為我向別人低頭。”淡淡的一句話,震得我心臟一陣發疼。
我知道他討厭趙令初,卻沒想到這么久了他對趙令初的厭惡只增不減。
喉嚨有點發干。“那你又知不知道,和你比起來,這些自尊簡直一文不值。”
陸生最終還是答應了跟我回Y市。雖然不知道Y市的醫學水平能不能對陸生的病有所幫助,但起碼比起L市是強得多。何況,有趙令初在,一切也有個照應。
說到趙令初,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也已經到家了,想想都知道他沒看到我時臉上冰冷的表情,但是手機卻一直沒有顯示他的來電。他不找我,我也懶得打給他。
不管他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夠糟了。也沒什么好怕的了。這么想著,心里反而坦然的多了。
陸生說要處理一下在L市的事情,順便和幾個朋友道一下別。我們決定明天再出發。
晚上陸生賴在我的床上不肯走,像小時候那樣賴皮的讓人沒辦法,我和他并肩躺在床上聊天,心里突然一陣感動。
“我們有多久沒這么自在的聊天了。”我感嘆著。
“是啊,大寶貝離開了家就一去不復返了。丟下我好可憐呢。”他假裝可憐兮兮的口氣著實可氣,我輕輕打他一下,以示懲罰。
“少給我裝可愛。”
他呵呵笑了幾聲,不再言語。
“陸生。”我小聲的叫他。
“嗯?”
“如果,如果那時候我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去到那么遠的地方,是不是一切就都可以改變了。”至少我可以照顧你,可以在第一時間帶你去治療,可以不把生活的重擔都扔給你,甚至可以活的簡單干凈的多。
“那我給你錢你去買個時光機穿梭回去?”他調侃的說,聽不出一絲傷感。
我被逗笑了,用力吸吸鼻子,“傻不傻。”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冰涼的體溫讓我一驚。“怎么了?”
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隱隱能看到他眼里泛出的光芒。“這一次,你不會丟下我走掉了,對吧?”
我用力回握他,無聲的回答著。
“睡吧。”
閉上眼,排山倒海而來的都是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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