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共產主義戰士

　　雍正五年農歷閏三月，天氣終于開始暖和起來，圓明園里春意漸濃，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初九日，吏部遵旨與九卿共同在剛剛落第的舉子中挑選了一部分人，帶來給皇帝引見。

　　皇帝命將他們派往各直省的州縣委署中試用——在欣然的歷史知識記憶中，古往今來的封建帝王，沒有一人是這樣不拘一格任用官員的——21世紀的中國政府才有類似的舉動：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大學生村官！可村官比起縣官來，還差著好多級呢！

　　皇帝對落第舉子們發表的長篇上諭也讓欣然感慨萬千！——他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共產主義戰士啊！

　　他說：守令是最親近民眾的官，關系著百姓的休戚；如果得其人，對民生、民風都有極大益處；不得其人，則民生受累、民風“日薄”；自古安民必先查吏；自己從登基時起，就孜孜以求，想達成天下“無一夫不獲其所”的愿望，但卻不能遂愿——因為基層官員“之不能盡得其人也”！

　　如果真的能得“有獻、有守、有為之人布散各省”，凡是督撫大吏經管不到之處，縣令都能體察、經理，“則民生安得不厚、民風安得不淳”，自己的愿望也就能得以實現。

　　這是欣然第一次聽他親口談及他的這一治國理想，心中的震撼遠勝于當初在史料中看到時的感受！——這樣的皇帝，難道不是最偉大的帝王？！這樣的男人，難道不是最值得崇拜的英雄？！

　　皇帝還對舉子們講了他破格任用他們的原因，和對他們的期望：他們不僅僅應該做好縣令的日常工作“辦理刑名、征收賦稅、了薄書期會之責”；還必須真正地做好父母官——要愛民如子、賞罰公明、以“副孝廉二字”、以報他“破格遴選、授以官職”之恩。（注1）

　　欣然在暖閣內，聽著皇帝在明間里語氣殷切地對舉子們諄諄囑托，不禁感慨連連：這樣杰出的帝王，歷史對他不公正啊！給予他的評價，遠遠低于他所應得的！

　　二十五日，宗人府議奏輔國公阿布蘭，擅自將玉牒底本私交隆科多，應革去爵位、嚴加圈禁——隆科多的命運轉折點到來了：皇帝除了同意將阿布蘭革去輔國公、在家圈禁外，還嚴重質疑隆科多收藏玉牒的動機，命人問清隆科多情由后奏明。（注2）

　　以皇家玉牒在那個時代的緊要程度、加上又有允褆巫蠱胤礽的教訓在前，皇帝會對隆科多大大起疑心是完全無可非議的！欣然再一次想破頭也想不明白了：為毛有那么些人就硬是要說他對隆科多也是“殺功臣滅口”呢？！！

　　二十七日，皇帝到恩佑寺行禮后回了宮；因“孟春時享太廟”，從二十八日起齋戒三天（注3）——欣然又見不著他了。

　　但在二十九日，他制止了今年參加會試的舉子為感他天恩、并為他提前賀五十萬壽，而在京城寺廟設立經壇頌祝之事；以及他降諭旨，嚴禁地方官為他萬壽覓購賞玩之物的事，欣然卻知道得一清二楚：四月初一，從太廟致祭回宮的他，在晚間只剩他們兩人時，親口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欣然的心中裝的滿滿的是激動+感動+悸動！

　　他如今對欣然的信任已是超乎常人了，家國大事也不避諱讓她知曉——這讓欣然如何能不心中激動不已！

　　他對欣然的用情也顯見得是越來越深：他敏銳地體察到，她對朝政國事之類本不該她關心的事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可基于對她極大的信任，和對她極度的寵溺，他不僅不會責怪她、打壓她這種“不正常”的喜好；反倒是細心地、漸漸開始將她沒機會知道的前朝大事閑聊著告訴她——這讓欣然如何能不心中感動不已！

　　兩人之間那種極其自然的親密、親昵的相處方式，原本巨大的、如今卻越來越模糊的身份、地位差別，讓欣然越來越多地感覺他不是那個著名的、爭議巨大的皇帝，而只是一個與自己越來越深深相愛的杰出男人——這讓欣然如何能不心中悸動不已！

　　而他對舉子感天恩，和地方官進獻壽禮這兩件事的看法和處理辦法，極其鮮明地表現了他的個性特質：驕傲、自負、認真、公正；完美主義+理想主義——他不讓舉子們為他設經壇的理由是：

　　“若朕所行悉和于理。。。即可以對越神明；而與情之頌祝與否，皆可置之不問也；舉人乃平日讀書明理之人。。。豈可為此世俗誕妄之舉；朕正念士子貧寒，歸途艱于資斧，是以賞給路費，今乃費于無用之地，猶不能體朕之心矣。”

　　而嚴禁地方官購覓賞玩之物進獻的理由是：

　　“朕仰賴皇考福庇，在藩邸數十年，所蓄器物頗有。。。宮中傳留古玩器皿，皆質樸之物。。。朕深用抱愧于懷。。。若朕此時復留心玩好，廣收進獻，則將來子孫之賢而有識者，豈不以此為朕躬之累乎？”

　　聽到他這樣講，欣然不禁又想起09年的“雍正—清世宗文物大展”視頻中，央視主持和臺北故宮講解員一起，對著12美人圖感嘆雍親王府的文物古玩收藏之珍稀寶貴的場景——他所說的，的確是肺腑之言啊！

　　他的理由還有：“朕澄清吏治，令督撫諸臣共勵廉隅，即量與公費，不過供其日用之需，安有余資搜求玩器？倘轉索之于屬員，則又開下吏逢迎奔競之漸。。。朕心唯以民安物阜為美，薦賢舉能為貴；倘督撫等秉公查吏、實心為國，行一利民之政，勝于獻稀世之珍也；薦一可用之才，勝于貢連城之寶也。”（注4）

　　欣然聽著他將事情娓娓道來，低沉好聽的嗓音溫和而又輕柔，與白日里那個常常語帶霸氣、聲高氣壯的皇帝判若兩人；望著他專注而又平和、安寧的表情，眼神清澈、寧靜，睫毛輕輕地扇動——每一次扇動都撥動著她的心弦！

　　終于等到他講完，欣然無限柔情地吻上了他的雙唇，吻得纏綿悱惻；而他，幾乎是立刻就奪回了主動權——攬著她的腰背，讓她緊緊地貼在他身上，他的舌尖追逐著她、帶著一絲絲霸道糾纏著她的舌；

　　隔著輕薄的春衫，欣然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迅速地崛起，她臉紅心跳得更加厲害，覺得自己也迅速地渾身酥軟，幾乎要倒在他懷里；忙努力穩住心神和雙手，摸索著解開他的袍服；他也騰出一只手急切地解著她的；

　　終于擺脫了礙人的衣物束縛，他仿佛毛頭小伙兒一般急切地進入她；那突然被侵入、驟然間完全被脹滿的感受，令欣然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嬌聲低叫出來；他忙略停了停，努力抑制住想立即全力沖刺的欲望，控制著節奏，一步步將她帶入徹底的意亂情迷中；同時也驚喜地體會著唯有她，才能帶給他的巨大成就感與雄性征服欲的極大滿足，以及那靈魂飛升般的極致快感。。。。。。

　　兩人漸漸平靜下來，他低低在她耳邊道：“如玉。。。難道你真是個妖精？。。。不，不對，妖精哪會有你這么好。。。你難不成是仙女下凡？。。。嗯，一準兒是這樣的。。。”

　　注1至注4——均引用自《雍正朝起居注》《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卷》當日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