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

　　正如熊熊烈火，加點水卻能讓火越燒越旺一樣，青卓的兩次暗算，卻讓達維與瑤瑤的愛情之火由星星之火越燒越旺一發不可收拾，終于燎原了。教室里的擠眉弄眼拉手傳紙條兒由膽戰心驚逐漸發展了到了明目張膽，同學們也都熟視無睹見怪不怪了。但這很快不能滿足情勢發展的需要了。這就有了上晚自習時，兩人偷偷溜出教室，跑到宿舍里進行一些不能說的秘密勾當。

　　青卓的仇恨也如同達維與瑤瑤日益升溫的愛情日益高漲。這種情緒終究是要發泄的。他也意識到，如果不發泄一通，他很快要瘋掉的。他跑到體育館里找個沙袋，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長拳短拳瘋狂擊打，一拳一記憤怒一拳一記仇恨！終于他四肢癱軟轟然倒地！拳擊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因此，青卓又練“獅吼功”。“獅吼功”的動作要領是：兩腳開立昂首挺胸氣運丹田使盡全身之力將胸中的怒氣冤氣不平之氣一氣吼出來。青卓找個沒人的地方，按照動作要領一氣吼出！直吼得地動山搖風云變色眼冒金星暈倒在地！咋得了？大腦缺氧唄！

　　隨后發生的一件事兒卻讓青卓的拳擊與獅吼功有了用武之地。

　　事情的起因卻是達維與瑤瑤的愛情到達了如火如荼的境界時，這如同動物在秋天用干嚎吸引遠處的異性配偶一樣，我這幫沒權沒勢的第三世界人民終于按耐不住，也要發情“叫春兒”了。我和“瘋子”、小魚兒、甲魚兒四個小哥們兒自發組成了唱詩班兒，在每天中午或是傍晚，自發在一起唱詩。只見四個傻小伙子搖頭晃腦扯著嗓子高一聲低一聲長一聲短一聲念著脂粉香艷風騷入骨的詩詞：

　　……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我們念到為伊消得人憔悴時，一定要干癟嘴，敞開衣襟，嚷道：愁啊愁！

　　……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尤其念到“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我們會擠弄眼兒哈哈大笑。

　　有一次，我們哥四個念著念著，打鬧著笑作一團。“別念了！”青卓大吼一聲！這一聲獅子吼，震得燈管兒直晃，驚得我們目瞪口呆魂飛魄散！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青卓的拳頭就如雨點般砸向“瘋子”。“瘋子”是我們東北小伙兒，那吃過這虧，奮起反擊！很快兩人打在一起。當我們哥幾個將青卓按在地上，只見他痛哭流涕泣不成聲。那一臉的淚水鼻涕，不停地抽搐，讓我們心軟了，甚至有些同情這位失戀的情種，我們不再唱詩了。

　　青卓越發孤獨了，還是一天八遍地端著臉盆到水房洗臉。那張本來就清瘦英俊的臉也就越發蒼白了。

　　而達維與瑤瑤的愛情卻在一次晚會上由地下而走上了前臺。那是外語系的卡拉OK大賽，達維與瑤瑤來了個男女深情對唱--《達板城的姑娘》。

　　達板城的石路硬又平哪，

　　西瓜呀大又甜，

　　那里來的姑娘辮子長呀，

　　兩個眼睛真漂亮。

　　你要想嫁人，

　　不要嫁給別人哪，

　　一定要嫁給我，

　　帶著百萬錢財，

　　帶著你的妹妹，

　　趕著那馬車來。

　　……

　　瑤瑤在達維的手鼓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尤其在歌曲結尾處，一定要定個造型的，瑤瑤來個白鶴亮翅，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與達維的炯炯有神的大眼深情對視，情與愛在這目光的對視中打了個結兒，剪不斷理還亂難以自拔。

　　臺下一片噓聲口哨聲。

　　仿佛生活總是要與青卓唱對臺戲一樣，不想看到的場景卻一場也躲不掉地讓他撞見了。青卓恨恨地別過頭去。仇恨這把刀已在他心頭這塊磨刀石上磨得光如明鏡削鐵如泥了。這期間，查哥的一句非常經典的話卻讓青卓很受啟發。那是在一堂哲學課上，查哥正在看武俠小說。哲學老師叫查哥舉例說明一下歷史唯物主義中的中的發展論。查哥緩緩地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很一本正經地說道：“在武俠小說中，練武要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是手中有劍心中無劍；第二重境界是手中有劍心中有劍；第三重境界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而從哲學上的無到有再從有到無，是一個螺旋式的發展過程，正印證了歷史唯物主義中的發展觀。”正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大鳥一樣，一向上課看武俠小說倒頭大睡的查哥，很隨便地發了一通言就博得了同學們的熱烈掌聲！而查哥以其過人的才智，讓兄弟們佩服得五伏投地，其人氣直線上升。從此，憑借超人的人氣他步入政壇，縱橫黑白兩道，成為一方諸侯。青卓受到了啟發：整人的最高境界是整人于無形！要整得他防不勝防，無招架之功還手之力！這就是在整人領域中從有到無的螺旋式發展觀！

　　這一回，青卓出手了。那是一個周末的夜里，他發現達維沒有在床鋪上。他通過對以往情報的積累進行判斷，認定達維和瑤瑤一定幽會去了。如同汗奸得到了八路軍的情報，他迅速將這一情報報告給了松本小隊長。松本小隊立即組成一干人馬去對達維進行圍追堵截。

　　這里我要做一下說明：我們大學宿舍管理是十分嚴格的。女生在二樓，男生在一樓。女生宿舍在二樓過道有一道門，每天晚上查鋪后就要在里面鎖上。男生宿舍也在查鋪后，將大門鎖上。而我們的松本小隊長是十分敬業的，他每天晚上都在查鋪，每半夜還要起來巡視一圈。

　　松本小隊長一看達維的鋪上沒有人，心里就是一緊；趕緊砸開女生宿舍的大門，去查看瑤瑤的宿舍。瑤瑤也沒在。而此時已是午夜十二點了，他們能上那里去呢？會不會出大事兒呢？松本小隊長很自然地摸了摸腦袋上的帽子，帽子不見了！松本小隊長心里更慌了，好半天才想起現在是夜間，他沒有戴帽子！

　　松本小隊很擬定了初步計劃，先將班干部叫到一起，組織班干部進行檢查，如果在宿舍樓里沒有，就將全隊的學員都叫起來，在全院范圍內找！

　　當宿舍樓里突然沸騰起來時，正在二樓女生水房里擁吻的達維和瑤瑤很快意識到:大事不好，必須先跑！達維將事先準備好的背包繩一端綁在暖氣管子上，一端順著窗戶扔了下去。達維以敏捷的身手抓住繩子如蜘蛛俠一樣飛到了一樓廁所里，找個坑蹲了下來。瑤瑤將背包繩收拾好。

　　一場危機就這樣過去了。這在松本小隊長的心里卻投下一個長長的陰影：他總感到不對勁兒，為啥達維和瑤瑤這倆人深更半夜的都在蹲廁所呢？

　　在二樓女生宿舍水房的偷偷摸摸打Kiss，總有點象國產警匪大片似的，有些驚險刺激。情欲的火烘烤著兩顆已紅得發燙的心，他們總覺得屬于兩個人的時光太短暫了，恨西京大學太讓人窒息了。這讓達維和瑤瑤都掰著手指腳丫子盼著暑假，那是真正屬于他們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