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又換上了大學接站的汽車,東子在昏沉沉的深夜里來到了K大學。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東子倦得在汽車里睡著了。東子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的:東子往西面走,風往東面吹;東子走得越快,風越急。風更加猛烈了,讓東子感到喘不過氣來。終于,他發出“啊!”地一聲驚叫!
“快醒醒!到站了!”
東子一走進大學校園,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K大學座落在西北的黃土高原之上,前面有河,后面有塬,塬上有兩座高聳的漢代古墓。從空中鳥瞰,整個地勢如同一個女人仰面十分悠閑舒展地躺著。
一次,同一宿舍的五個戰友都感冒了。東子笑到:“看看,還是我身體棒”。而西京這地方是很邪的,這種事是不能說的。東子犯了大忌。結果,東子當夜發了高燒,是急性闌尾炎。
在做完手術后,東子在麻藥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間,他看見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孩在東子的身邊躺下了。東子心里一驚,禁不住想,為什么睡在我的床上?東子試圖推一下女孩。那個女孩站起來,端起起一個大飯缸走了。
東子醒來后,將晚上夢到的事兒跟病友說了。他們說,在東子住這床前,住過一個女孩;她經常拿著大飯缸打飯。后來,她沒有走出手術室,死了。
東子感到毛骨悚然。難倒昨夜他看到的就是女鬼嗎?
東子正在胡思亂想著,一大幫同學來看望東子了。在一陣噓寒問暖之后,東子在唇紅齒白間發現了一個美麗的女孩,蓮子。蓮子白白凈凈的,一雙大眼睛洋溢著笑意。東子的又想到晗兒,她身穿大紅襖手拎大燈籠,一臉喜氣地站在一群孩子中間,燦爛地笑著。
蓮子出場的鏡頭在東子的腦海里一遍遍地慢放著。他已分不清誰是蓮子,誰是晗兒了。那一夜,東子失眠了。
一向不愛說話的東子,自從認識蓮子之后,開始有計劃、有目的地公關了。他先討好蓮子同寑室的人,時常留心、打探蓮子的日常活動規律、喜怒哀樂、價值取向、理想志愿。
終于,東子打聽到了,蓮子是他的老鄉,家住在西溝。東子心里有了底,主動向蓮子打招呼,“聽說你是西溝的啊?哈哈是老鄉,我是東溝的。西溝的姑娘美如水啊,東溝的小伙壯如牛!”
蓮子頑皮地笑了,“西溝是出美女,可我沒聽說東溝出帥哥啊!”
東子不好意思地笑到,“很不好意思,給東溝人民丟臉了”。
東子不知不覺間成了蓮子的影子。每天早晨、下午蓮子到水房打開水,東子總是先趴窗戶偵察一翻,然后“很意外”地出現在蓮子身邊;每到周末,蓮子到院圖書館看書,東子不遠不近的地坐在蓮子附近,假模假樣地翻著書。
一次,蓮子走到東子身邊輕聲說到:“書拿倒了!”
東子慌忙把書正過來,羞得滿臉通紅。
一串輕脆的笑聲漸漸地遠去了。東子傻傻地望著蓮子的背景,呆呆地注視好久。
終于,東子鼓足勇氣,走到蓮子面前說,“河邊的楓葉紅了,一起看紅葉好么?”說完以后,東子心里有些不安。
蓮子只是笑著,沒有回答。
東子終于在河邊等到了蓮子。
火紅的夕陽將西天映紅,落日的余輝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夕陽也映紅了蓮子的臉,那張臉似曾相識,是晗兒!她正喜盈盈地沖著東子笑。
兩個人沿著河走著,一時有話卻無從談起,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不遠處,牧羊人趕著綿羊過獨木橋。有一只小羊走到獨木橋的中央不走了,它仿佛有些害怕,四條腿有點發抖,看來是不敢走了。東子和蓮子一起在喊:“小羊加油!”
那只小羊還是左右張望,咩咩地叫著。
東子走到了獨木橋上去牽小羊,小羊終于走下了小橋。東子和蓮子歡呼著,笑鬧著。
這一刻是東子最幸福的時候了。東子感得蓮子的手很涼,很軟,綿綿的。
有一天,東子發現蓮子有些煩。東子四處打聽才知道上英語聽力課,大家都買了錄音機學練聽力。而蓮子家窮,買不起。
東子向老鄉、朋友去借,但還是不夠。最后,東子還是給爺爺寫了封信,說自己急用錢。爺爺托人將錢捎來了,一大包硬幣。東子趕緊跑到商店買了臺錄音機送給蓮子。
蓮子拿到錄音機后臉上綻放成一朵美麗的花兒。東子只是傻傻地望著這眉飛色舞間的快樂與美麗。
這之后,東子又過起了更加拮據的生活。每月6塊錢的津貼費,東子先還老鄉舊帳,然后再借新債。為了能再借錢,東子干公差勤務打掃衛生:每天早晨,天還沒有亮,他早就起床沖刷廁所;打掃宿舍、走廊的衛生;然后到炊事班幫廚,清運垃圾。東子每天都干得灰頭土臉的,但這對于沉浸于愛河中人來說,并不算什么。
而蓮子也在愛情的滋潤下一天天變得美麗了,身材更加挺拔,前突后撅;她的變化每每引起男學員的注目。蓮子并不是那種甘于寂寞的人,她能歌善舞,學院里的大大小小的舞臺活躍著她的身影。各式各樣的求愛信雪片一樣向她飛來。她對東子的態度也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有時如同一位高傲的公主。
在軍校這個男多女少的以雄性為主導的世界里,美女的美一下子被放大了千百倍。在這種社會資源分配不平衡、和尚多尼姑少的情況下,單身小伙子都紅了眼:沒有女友的要搶,有女友的要拼力保住勝利果實。
終于有一天,東子接到來自大B哥的警告。大B哥仗著父親是院里的領導,身邊聚集著一大幫小嘍羅,一躍成為K大學最有影響力的勢力之一。
“大B哥看上蓮子了,你小子以后離蓮子遠點。”一個瘦高個兒說到。
東子沒有吱聲,拔腿就跑。
一次晚上,東子被四個大B哥的手下按倒在床上,一頓暴打。多年以后,大B哥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說起那天夜里的事兒,感慨萬千:“一次我翻日記,看到這么一段:只聽到一聲長嚎!跟殺豬似的!”大B哥說完后放聲大笑。
而此時的東子卻在痛苦的旋渦中地掙扎著,越陷越深。
終于,值班查鋪的隊長推門而入,吼道:“什么事兒?”
東子搶先說:沒什么,做了一個惡夢。
四個打手附和到,“是,我們聽到有人叫喊,就過來看看。”
這樣的情形,東子經歷了不知多少次了。東子沒有聲張,因為他懂得一旦聲張,則意味著更猛烈的報復,整個東北老鄉都會瞧不起他。但東子卻又不甘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東子狠狠地咬著牙。
有一天,大B哥吃完海鮮后開始鬧肚子,一趟趟往廁所里跑。東子課間沒有回教室,而是回了宿舍。他遠遠地看著大B哥急沖沖地往廁所跑,東子尾隨著進了廁所,大B哥剛蹲下來,東子就撲了上去,用一把刮胡刀片頂在大B哥的脖子上,怒吼到:“你要命么?還找人暗算我!今天就要你命!”
大B哥連忙說,“誤會了,誤會了,怎么會有這種事兒?我回去查查。”
東子惡狠狠地說:“今天我不收拾你,再找我麻煩,小心你小命!”
大B哥連聲說“好好好”。
然而沒過兩天,在大B哥的指使下,就有人向隊長告了東子的黑狀,說他和某位女學員關系曖昧,常到校外瘋。
隊長不問青紅皂白先用六十度老白干濃烈的嗓音訓了東子一通,但仍感到不解氣,就糾集全隊人馬對東子進行批判。
這時,一群老鄉沖到現場,一位老婦女哭著說:“誰是東子,誰是東子,俺的救命恩人啊!”說著就要下跪。
政委連忙扶起大媽問:大嫂,咋的啦?
大媽說俺去河邊洗衣,衣服被河水沖走子,結果俺急了,下去撈,一下子掉進河里。東子趕來了,跳下河去救俺上來。
政委問,哪你是怎么知道他叫東子呢?
“有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在河邊喊:東子,快回來!”
頓時間,轟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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