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的一日早晨,我登錄電子郵箱時,發現郵箱里搔首弄姿地躺著一封新郵件,她千嬌百媚地向我問好:“老同學,你好嗎?”,而且在郵件的落款上款款深情地寫道:“想念你的女同學”。
女同學?我的眼睛一亮,心頭一熱,腦海中的圖像數據庫立即顯現出若干美女來;再經圖像處理系統一一篩選、處理,終于鎖了一位女孩。我的心跳開始“超頻”地加速起來,手不覺地有點抖。
我連忙點擊這封郵件。
壞了,中計了!我的電腦如同蹦極式的不斷地重啟,最后,我的“笨死機”(奔四型電腦)癱瘓了。
我捶胸頓足,大呼上當,這是哪位“大蝦”竟敢“玩陰”的,玩弄起我靈魂最處最純真的同學情誼來……
痛恨懊悔之余,我又想念起她來。我以最快的速度重裝了電腦,上網登錄“中國人”網站,找到了我們的大學同學錄。終于,我在一張“同學十年聚會”的照片中找到了她。
我沒有同學錄的帳號密碼,不能與她聯系,我只好在留言簿中苦苦哀求:“我是詩人,能讓我進去嗎?芝麻!芝麻!快開門吧”。
“門”始終沒開。我絕望了,摔掉鼠標,憤然離開!
絕望之余,無盡的思念卻白蟻一樣爬滿了我的心田,侵蝕著我。情感的堤壩終于崩潰了,我發瘋地打探她的信息:畢業后,她很快就結婚了,然后轉業到地方,那以后,好多同學都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我只道她在京都。若大的京都,上千萬人的大城市,人海茫茫,上哪里找啊?大海撈針!
終于,思念的繩索將我五花大綁,我如同死豬一樣被拋上了南下的列車。我坐在飛馳的列車里,往事也隨著車窗外的景物如電影回放,一幀一幀地慢放著。
上世紀八十年代,有一部令舉國上下萬人空巷的電視連續劇,名字叫《上海灘》。劇中有一個人物,我仍記憶猶新,那就是許文強在大學時代的一位女同學。許文強深愛著馮誠誠,為了她不惜赴湯蹈火九死一生。但馮誠誠并沒有給他帶來真正的安寧與幸福。相反,每次在許文強落難時,真正給他以幫助、溫暖的,卻是那位女同學。許文強每次到上海,首先要投奔這位女同學。這位女同學死后,文哥痛心不已,直到這時,他才從靈魂深處感受到這位淪落紅塵的女子是多么可敬可愛,她曾給過人他多少溫柔、體貼和慰藉,而文哥又是多么需要她!
而我這次去京都,最想見的,就是我大學時代的女同學,當年的黨支部書記。當年,我每次都是“書記大人”連聲地叫著,還要配上推金磚倒玉柱的大禮,逗得她哈哈大笑。
她體態豐盈、舉止大方、成熟穩重,是我們公認的““寶釵””。
““寶釵””的由來還真有一番戲劇性呢。那是大學一年級的一天,我和老于在宿舍里喝酒。老于何許人也?老于乃“情場浪子,愛河中的浪里白條”是也。他有令我垂涎三尺的愛情經歷。他經常向我炫耀:如何抱著“愛情沖鋒槍”―吉他,一突突就撂倒一大片的美女;如何向一位女友借輛自行車然后去看下一位女友;如何一個眼神就讓某位美女如上足弦、踩上油門似地以老于為圓心作圓周運動。他對女孩具有極高的鑒賞力,能不用望遠鏡分辨出在十公里之的東施與西施來。我們借用了一下《紅樓夢》中的“金陵十二釵”,將我們學員隊的女生如排一百單八將似的排個座次,排序的結果就是:將我們的女黨支部書記,定義為“寶釵”式的女孩。
“寶釵”的出場,沒有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也沒有低吟慢板,藍調音樂。她如同一陣風,不經意間吹來。
我們的軍校坐落在西京的郊區,依山傍水。校園里松柏參天,書聲朗朗。在這平靜和諧之中,有一支最恐怖的音符就是蜜蜂了。蜜蜂造就了許多英雄豪杰,也引出“寶釵”的登場。
入學的第一個月,也就是殘酷的“非人類”式的新兵訓練了。時值九月,西京秋老虎開始發威,天地間成了大火鍋,烤得人跟涮羊肉一樣。訓練場上,學員們如同機器一瘸一拐人機械地重復著簡單的動作。
一天,我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喊著高八度的口號上飯堂。突然,一陣騷亂!前面隊伍后隊變前隊,學員們瘋狂地往回跑起來。“不好啦!不好啦!”有人叫喊著,飛奔著。在滾滾人流中,只有我們東北幫的“老大”鐵塔一樣紋絲兒沒動,真是中流砥柱的英雄好漢!只見成千上萬只蜜蜂懷著對搗毀他們家園那個壞小子的深仇大恨,搭載著“毒刺”型“導彈”進行超低空轟炸。
我們沒命地跑著,當我們收住腳步回頭遠望時,只見我們的老大胖了一圈,終于如雷鋒塔一般倒下了。
“老大,老大!”
老大渾身上下千瘡百孔,臉腫得跟饅頭似的,已經很難分辯出眼睛了。我們趕緊將他送往醫院。
我們的隊長對此事做了“高屋見瓦”的評價:“一個革命軍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什么蜜蜂!相比之下,再看看你們,一群蜜蜂就讓你們抱頭鼠躥,屁滾尿流,慚愧!慚愧!都到操場上跑五十圈!”
在操場上,我們大呼小叫流淚淌汗跑斷了腸跑細了腿兒。
此后,老大成為了我們心目中的英雄,人氣飆升。在我們眾星捧月之下,他從此步入政壇,當上了我們的中隊長,十年后的今天已是科長級的實權人物。
與老大相比,有類似遭遇卻只能是反面教材的,便是“寶釵”了。有一天,在訓練場上,學員們站軍姿。突然一只不懷好意的蜜蜂色迷迷地鉆進一個女孩子的褲管。那個女孩又怕又慌,哇地哭了。
一聲慘叫!這聲慘叫驚天地泣鬼神,引得整個操場突然靜止了:揮出的手臂、踢出的腿、瞪大的眼睛、張開的嘴都在這一聲哭號中定格了。
還是讓我用藝術的眼光來看待這聲慘叫吧,這又如同京劇里“寶釵”的出場一樣,演員總是要高唱一聲的;但“寶釵”又是跺腳,又是拍打,又不知是不是京劇新唱外加個歌伴舞?
“寶釵”的哭,成了我們同學相聚時談興漸起的重要轉折點。我雖然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要憐香惜玉地問一聲,“咋的拉,痛不痛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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