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72年,申侯聯合繒國和犬戎舉兵入攻西周,幽王燃烽火求援,各地諸侯拒不出兵,幽王慘敗,帶著褒姒、伯服等人和王室珍寶逃至驪山。
“啟稟大王,犬戎已經攻到驪山腳下?!睗M身血污的兵士跪倒在驪宮殿前,上氣不接下氣。
周王癱軟在地:“下去吧?!?/p>
滿朝文武早已經四散奔逃,虢石父在輾轉驪山的途中,被亂箭射死。
金碧輝煌的大殿滿目凄涼,整個大殿只有周王和褒姒,連侍女和侍衛都逃得沒有了蹤跡。
周王一臉絕望,遠遠看向門外,在那里,在山腳下,他的兒子,正和諸侯還有犬戎軍隊一起,搶奪他的江山。
宜臼,要置他于死地?!
當初宜臼帶著申后從王宮逃離,他原本想追到申國去,但那畢竟是他的發妻和兒子,他不忍將他們逼到死路,加上褒姒一旁勸導,他也就順著臺階下了來,不再提起此事。
為什么他都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而他的親生兒子卻要緊緊相逼不留情面?有這樣深沉的仇恨嗎?
眼角落下兩滴淚,在金殿的地磚上久久凝固不去。
他聽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衣裙聲,和熟悉的腳步聲。
“美人,你還在,”他嘆了一口氣,“他們都走了,還好你在。你看,我真是為你傾盡了天下?!?/p>
身后的人沒有答話。
周王沒有覺察,他還在自言自語:“美人,你去收拾收拾,我們扮作平民,也許還可以逃出去……”
“還要往哪里逃?”
柔柔的聲音從身后流動到了面前,周王抬頭,看到褒姒一如既往的冷淡的臉,胸口猛然刺痛,他埋下頭,一柄寒劍刺入他的胸膛,冷如冰雪,直透心臟。
“從昆侖到驪山,你還想逃到哪里去?”
那一劍刺得準確,褒姒都不知道自己為了這一劍練習了多久,以至于真正到了這一刻她已經有些麻木,直到看見周王胸口的鮮血流出,她才意識到她終于已經報了仇。
周王嘴張得大大的,眼里盡是震驚和不解,他是不解啊,他負了天下只為她,為何這最后致命的一劍竟是來自她手?
覆滅天下的痛苦也不及這一劍,可怕的不是付出所有,而是付出了所有依然什么也沒得到。
不,他得到了冰冷的致命的一劍。
“不明白?”褒姒卻笑了,她終于沒有任何負擔地笑了,這是周王畢生夢寐的,卻原來這一笑,是他的催命符。
“我知道你不明白,沒關系,等你去了陰間,自然有閻羅告訴你,”她輕輕說著,像送朋友的贈別,“聽著,你的王后是我設計陷害的,我弄殘了她,要她生不如死,就這來說,你應該感激我讓你死得這么痛快。”
周王瞪大了眼睛。
“你的太子是我逼走的,他恨你,因為你害了他的母親,”褒姒將劍往前又刺了一下,“所以他一定要滅你江山?!?/p>
周王的嘴角滲出更多的鮮血,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從頭到尾,我就是要你死,但你不僅要死,還要做亡國昏君!”褒姒說著,眼里卻落下淚來,她成功了,但她也賠上了自己,她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人在咒罵自己,也知道后世將有多少人咒罵自己,她勝利了,卻兩敗俱傷。
“我所經歷過的失去,你也要經歷?!?/p>
長劍伴隨噴涌而出的血液拔出,周王瞳孔里還映著褒姒俏麗的影子,身子卻慢慢往后倒去,他眼里最后掠過的影像是褒姒手上還滴著血的長劍,然后是高大的大理石宮柱,再往后是金光耀眼的屋頂。
一片黑暗,周王重重地倒在地上,響起沉悶的一聲。
看著地上肥胖的尸體,褒姒一陣惡心,她轉過身看了看緊閉的大門。
等一下,宜臼就會帶著兵沖上來了吧,到時候,他會看見地上的周王尸體,也許還會罵上幾句。
還有她,他也會對著她的尸體罵吧,或許,還會吩咐下人把她的尸體扔出去喂狗。
都無所謂了,她甚至都沒有來世,這些又有何干?
“我能做的都已做完,這天下雖血腥殘破,卻是我能給你的,最后的東西。”
她橫起長劍,閉上了眼睛。
手上一痛,長劍應聲落地,她睜開眼,看到殿門被猛然撞破,一群兵士沖了進來。
然而不是宜臼。
她看到所有人頭上戴著皮毛,背著長弓劍戟,對著她怒目而視。他們都不是中原人的長相裝扮,身上的一切都傳遞著西北蠻族強悍的精神和勇敢。
他們是犬戎。
手上有血流下,那是一支沒有箭頭的箭射傷的,打落了她的劍。
一個滿臉大胡子的男人走了進來,所有人立即對著他行禮。他穿著華麗的皮毛衣服,雙眼像鷹一樣敏銳,只一下,他就看到了在這一群高大兵士之間站著的,嬌小的褒姒。
“你是褒姒娘娘吧。”他的話說得生硬,不似正宗的中原人。
褒姒冷冷掃他一眼:“周室已亡,哪有什么娘娘。”
那犬戎首領大笑起來,一拍掌:“好!有性格!既如此,你就隨我回犬戎。”
沒有等褒姒回答,一群兵士已經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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