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煩惱（2）

　　美美棋牌室的地下秘室里，一張方桌，圍坐著四個人，每個人，人手一支煙，不停地吞煙吐霧，屋子里很快就烏煙瘴氣得讓人窒息了。

　　哈爾濱枯坐在一邊，叨著一支煙，皺著眉，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苦苦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爛牌。

　　哈爾濱出獄后，沒有單位愿意要他，在碰了一鼻子灰后，就決定拉黑車，掙點小錢。但拉黑車也太辛苦了，起早貪黑還得躲著交通管理部門的監管。沒幾天，哈爾濱就被人舉報了，借錢買的二手捷達車也被罰沒了。沒辦法，只好伸手向唐妮兒要點錢，來這家地下賭場撈點錢。太愁人了，接連三天了，這手氣就沒有好過，眼見著一張張大票被別人拿走，口袋里已叮當三響，只剩下一點兒鋼蹦了。唉，點兒背不能賴社會，命苦不能賴政府，這人要是走背字兒，喝涼水都塞牙呀。

　　“咋這么磨唧呢，跟娘們兒似的，半天也不出一張牌，難產呀？大出血呀？用不用我打120？”坐在哈爾濱對面的癩瓜扁著嘴說道。

　　“癩瓜，你咋說話呢，不會說話我教你咋說！”憋了一肚子惡氣的哈爾濱“呸”地吐了一口，把煙頭和粘痰噴在一地煙頭的地面。

　　“這牌打得濫，脾氣還不小呀。這樣吧，咱們來把利索的。就這把牌，比大小。讓別人說大小，咱倆一起翻牌。行不？夠公平吧。”癩瓜說道。

　　“好。伸頭是一刀，縮著也是一刀，就來把痛快的！”哈爾濱應道。

　　“賭什么的？”癩瓜問道。

　　哈爾濱把自己幾個小籌碼推到桌子中間。

　　“哈哈哈”屋里爆發出一聲怪笑。

　　“那你說賭什么的”哈爾濱他瞪著眼，擰著眉毛，咄咄逼人地厲聲問道。

　　“就這幾個錢，有什么資格跟我賭，還是回家哄老婆吧。”癩瓜輕蔑地說道。

　　哈爾濱惱怒地撕開襯衫，如果我輸了，就朝這捅一刀，我哈爾濱要是皺一下眉毛，就是孬種！

　　“都什么年代了，要死要活的，沒意思，這么的，如果你輸了，就把你家的唐妮兒借我玩兩天！”

　　“好！一言為定！”哈爾濱嘴上應道，心里暗想，他已經將唐妮兒所有的錢今天都輸掉了，唐妮兒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正好找個機會把她給處理掉。

　　“夠爺們兒！”癩瓜豎起了大姆指。

　　癩瓜把所有的籌碼都推到了桌子中央。

　　這一局賭大。

　　哈爾濱先開，是四點兒。

　　癩瓜哈哈大笑，把牌摔在桌上，是六點。哈哈哈。

　　東北最大規模的文化風情博展會盛大召開。西裝革履的省市領導講了長長的一段重要講話后，展覽開始了！展覽會場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COSPLYA展臺，音響震耳欲聾，少男少女穿著顏色鮮艷造型夸張的動漫服飾，擺著各種超人類POSE；地方風情展臺，東北二人轉、皮影戲、剪紙，讓人眼花繚亂；在土特產展臺，開原的大榛子、錦州的蘋果、大連刀魚、長白山的人參、五常的大米更是應有盡有。雜志社的、楊柳和小劉買了足足有一米長的大雞肉串，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不僅吃的有味兒，看著也帶勁兒。楊柳招呼我也來一根。我笑著擺手作罷，吃一嘴油乎乎的，是不能采訪的。我十分敬業，佩戴著采訪證，采訪了撫遠區文化局的李局長。

　　李局長高大英武，氣宇軒昂。一經攀談才知他以前當過坦克兵，是一位老軍轉干部，這樣聊起來自然增加了幾分親和力。李局長很健談，談起自己的業務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這次來參加展會，真的很榮幸。我們撫遠區的文化產業發展最近呈現新良好的發展態勢。本著三點一線這基本規劃，我們區政府齊心協力，重點搞了一些規模較大的文化產業項目，這些工作得到省市領導的認可，目前進展顯著；一些文化產業公司遍地開花，增長勢頭十分人！”

　　李局長談鋒正健，我拿起手機進行錄音，不時提出一些引導性的問題，漸漸地引他進入我的埋伏圈。我見時機成熟了，終于闡明了我的主題：“李局長，我很想報道下我們區的文化產業的喜人局面，你看，我們區能否出份專刊。”我拿出了MM雜志社的樣刊。

　　“噢，這個雜志辦得真很好。不過要做專刊，要花很多錢，這個得找宣傳部呀。這樣，我給你引薦下，你去找宣傳部長榮部長吧。她主管文化宣傳，這事找她，一定能搞定！”

　　我暗想，這個李局長貌似實力派，但實際上外強中干，區區幾萬塊錢的事兒都不敢拍板呀。但我還是一臉謙卑，說道：“好，太謝謝了。萬分感謝！”

　　一個飛雨的下午，我騎車來到步行街盡頭，一個古香古色的四合院。這就撫遠區黨委辦公樓了。我登了記，出示了采訪證，來到榮部長辦公室門口。

　　我側耳聽了聽，里面有人打電話。我小心地在門外候著。

　　終于里面沒了動靜，我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我推門進去。

　　我眼前不由一亮。辦公室整潔干凈，一個大寫字臺，一面紅旗。榮部長微笑著請我落座。

　　榮部長，給您添麻煩了。我是MM雜志的策劃，是李局長引薦的。

　　“噢，有何貴干？”榮部長仰起白皙的臉龐，柳葉眉微微皺了一下。

　　“這是我們的雜志。”我恭恭敬敬地遞過一份雜志。

　　“我是在展覽會上通過李局長了解我們撫遠區文化產業發展現狀的。我們很想通過我們的雜志宣傳一下我們區的文化發展。”

　　“版面設計得挺好的，還有省市領導的題詞？這個還是很有份量的呀。”榮部長一邊翻閱，一邊品評著。

　　這時來了一個電話。榮部長對著電話說道：“太貴了，一個版面要二十萬。那我們再考慮一下吧。”榮部長說著，便放下了電話。

　　我一見時機來了，說道：“宣傳一下我們區的文化產業形勢，上報紙，要二十萬，而我們的雜志，只要五萬元，就能圖文并茂地報道，而且省市領導都能見到。”

　　說完這句話，我就起身告辭了。我知道，專業銷售，是不能多說話的。關鍵的話一句兩句就夠了。講的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缺陷。不能給對方太多的思考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