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了,她什么消息也沒有得到。
她找得很絕望,很無助,她發現他的朋友也實在不多,能問的也就那么三兩個,她真的快絕望了。
裴雅塵獨自走在街上,四處的尋找,她找過了一座又一座城市,凡是他曾經去演講過的地方,她都去過了,凡是認識慕楓的人,她也都問過了,但是,就是找不到,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她這才知道,她遠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她甚至對他一無所知,連他有什么故事,也是要從別人嘴里聽說,他喜歡吃什么,愛去什么地方,別人不說,她便一概不知。
她經常忍不住要問自己,她到底愛上了個什么樣的人,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人?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如果找不到,她便回到原地,等著他來找她好了,因為她相信,即便失去所有的感觀,他也能敏銳的判斷她在哪里,只要他還活著,他就一定會找到她。
曲向南堵在慕楓宿舍門口,瞪著他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瞪穿兩個洞,不過慕楓不知道,所以他瞪也白瞪。
兩年了,這是一個說長不長的日子,但對于那些排徊在感情邊緣的人來說,每一天,都是漫長的,在這漫長的七百三十個日夜里,可以發生很多事,可以改變很多人,那個戀慕慕楓的李琳老師,就在這兩年里對慕楓徹底死了心,扭頭嫁給了別人,并移民加拿大去了。
“我要上課了,你到底想怎么樣嘛?”慕楓舉著手中的教案,無奈的問。
“我問你安的是什么心,明知道她在不停的找你,而你卻一直待在原地,卻又不許我們出聲,我實在沒有辦法袖手旁觀下去了。”曲向南單刀直入,直道目的。
“好啊,只要她回到這里,你就去跟她說好了,我又沒法阻止你,因為我除了這所學校,我哪也去不了。”慕楓說完,扳開曲向南的身子,便往教室走去。
“啊——”曲向南煩惱的蹲在地上,他為什么每次都要這么說?他明知道他們幾個一直都很尊重他的意愿,他明明很介意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卻又為什么總是假裝不在乎?
他對裴雅塵的這份愛,是如此的沉重,他不愿她每天看到他都傷心難過甚至自責,但是,他這樣是否對自己太殘忍?
裴雅塵絕不敢相信,她真的在原地找到了他,他那上課的風姿依舊,熱情依舊,唯一不一樣的是,他那因消瘦而深陷的雙目顯得空洞無神,裴雅塵不敢出聲,不敢喘氣,生怕把他驚動了,他又不知道要躺她躺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許,下次她不會再有這么好運找到他了。
下課鈴聲終于響了,慕楓談笑間輕松走下講臺,看著他的背影,裴雅塵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奔上去從后面抱住他,淚水打濕了他的風衣。
“唉,你還是回來了。”慕楓嘆了口氣,無奈的說,也許,這也是注定的。
“原來你在這里,你讓我找得好苦。”裴雅塵早已無法再繼續說下去,為了這一刻,她覺得之前所有的艱辛都是值得的。
慕楓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他不愿這個時候讓裴雅塵見到自己,他不愿讓她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而涌起除了重逢喜悅之外的情感,他必須馬上走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開你,這輩子你休想逃開我。”裴雅塵繞到他前面擋住他的去路。
慕楓閉上眼睛別開面,不想讓她看到,他此時的無助。
裴雅塵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撥開他額角的劉海,踮著腳慢慢的靠近,她的唇,輕輕的印上那緊閉的雙眼,然后拽著他出了校門。
“你要帶我去哪?”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要帶你回我住的地方,二十四小時監控。”裴雅塵在這兩年里有太多的改變,其中最大的改變就是,面對愛情,她更加大膽,更加坦白。
“你知道趙振陽也曾說過同樣的話嗎?結果第二天我就逃出了他的視線,讓他找累了,我才現身,你有自信比趙振陽更有本事找我嗎?”聽到一聲鐵門響,他知道,他到了。
裴雅塵像野獸一樣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說:“我相信我的追蹤能力在這兩年里不是白練的,而且,無論你跑到哪,我都能再尋著你的味道,一直找下去。”把她按在沙發里,裴雅塵仔細的端詳他,“難道,你打算一直閉著眼,不讓我看。”
慕楓別過臉去,沒有出聲。
他們的呼吸離得如此的近。
雅塵,請你不要再引誘我。
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他也可以感受到裴雅塵此刻火熱的視線,他也是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
他起身想要逃離這種氣氛,他不可以繼續呆在這里,至少現在還不行。
“不準走。”裴雅塵起身擋在門口。
“難道,你準備欺負一個瞎子嗎?”這句話說出來,慕楓心像刀割一般的疼,他不忍心這樣刻薄,但他不得不這樣。
這幾個字有如巨大的石塊重重的敲打在裴雅塵心上,她像被雷擊中一樣退到了門邊。他為什么要這么說?
走出裴雅塵的家,他好想狂奔,他好想盡情的狂奔,但是他不能,因為他什么也看不到,他甚至不知道前面的路要怎么走,兩年前他鬧了一次失蹤去祭麥志輝后被趙振陽找到,為了防止他再亂搞失蹤,沒收了他的戒指,所以他只能在英山中學里活動,等待趙振陽的治療方案。
裴雅塵突然想到她不能就這樣任他在街上亂走,說不定他會再撞一次車。
她顧不上鎖門,就追了出去,可是哪還有慕楓的人影啊?她焦急的四處尋找,她恨自己為什么時隔兩年還會如此的脆弱?一句話就嚇得她退縮了,她不是早就做了了心理準備了嗎?
慕楓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不想再走,他覺得好累,他知道離開了英山中學,他將再也走不回去,因為這兩年里他根本沒有出過那個校門,他這才發現,出了那個校門,他對黑暗是如此的恐懼,他的人生,竟然如此狼狽。
天漸漸黑了,裴雅塵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停的撥電話給所有的人問情況,但所有的人也都在焦急的找,趙振陽更加痛恨自己沒收了他的戒指,他根本沒有想過裴雅塵會回來找到他,并把他帶出了校門。
慕楓探手入囊,才發現沒帶電話,因為上課他通常都不帶電話,他不知道周圍有沒有人,也不知道此刻是天黑還是天亮,他只知道,他不想開口,不想求助,不想再繼續往前走,他忽然發現自己仿佛掉入了地獄——
“喲,在這種地方怎么還蹲了個人啊”一個聲間粗聲粗氣的響起。
“大哥,這是個瞎子,但別的器官看起來還頂用,先帶回去讓老吳看看能值幾個錢?”另一個在慕楓眼前晃了晃手后朝粗嗓門說,聲音很尖銳。
“好,帶走。”得到贊同后,那個尖嗓門的就要拉慕楓走。
見慕楓不動,那粗嗓門的大漢便劈手給了他一掌,然后他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接著開來輛面包車,把慕楓扔了進去。
車子拐進一個暗巷,停住了,按了按喇叭,便從里面出來個人,他戴著厚邊眼鏡,穿著白大褂,看著像是個醫生。
“今天給我送什么好貨來了?”
“老吳,今天我們撿了狗屎運,讓我們在路上遇上的,你可以抬進去研究一下,再決定給我們開個價。”粗嗓門的大漢說著,打開了后坐的車門,那個被稱為老吳的人,上前看了一眼,便讓他們抬進去。
進門往那張飯桌拼成的所謂的解剖臺上一放,那兩人便瞪大眼睛看著老吳拿著聽診器敲敲這里,看看那里。
“這個人的各部分器官都可以,只有眼睛不行,所以,我不能給你們滿價。”老吳最后轉過頭來盯著他們,最終下了結論。
乖乖,這老頭也太利害了吧,這樣也看得出來。
“好吧,八成,行你就動手吧,我們按老規矩,完事了幫你處理干凈。”粗嗓門大漢爽快的說。
“好,那我先把他心臟取了,這個要好好保存,去幫我拿家什來。”老吳說完就要開始搬動慕楓,把他身上的衣服全脫了,因為取心必須把整個人放在冰里,才不至于取出來的心臟到時候不夠新鮮不能用,想到這里他的手就開始癢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刀了。
剛要動手,警察便沖了進來,把他們一個個都拷上了,趙振陽隨后進來趕緊用衣服把慕楓包起來便往醫院背,幸好他路過四平街的時候有人說看見慕楓被抬上了一輛面包車,而車子的目的地正是警察們連續幾天監視的販賣人體器官的交易場所,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他不斷責怪自己不該沒收了慕楓的戒指,是他考慮事情不夠周全,是他該死。
趙振陽為慕楓仔細檢查著,他慶幸只是因摔倒和碰撞擦破了點皮,沒什么大礙。
米可跟曲向南也都守在門外,這場風波,弄得他們也沒消停過。
裴雅塵獨自坐在板凳上,她突然覺得,她的每次出現,帶給他的,都只有災難——
在看到趙振陽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可以安心離去了,她以后,會遠遠的跟在他身后,只要遠遠的,那就夠了。
是的,她應該給他空間的,他現在應該跟她當初的感覺一樣,覺得自己正**裸的站在她的面前,那種毫無保留的被透視,那種狼狽感,那種脆弱和無助,是最不愿意讓自己最心愛的人看到,優其是一個曾經很優秀的男人。
原來并不是所有的愛都是赤裸裸的——
她竟然如此的愚蠢,當初他都懂得遠遠的站在她身后,她為什么不懂呢?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