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別圍太緊,趙醫生也累了一晚上沒休息,你們就讓他好好喘口氣吧。”趙振陽的助手趕緊驅散周圍的人群。
“沒事,大家都想知道楓的情況嘛,我可以告訴大家,已經脫離危險期了,請大家可以放心。”趙振陽疲憊地說。
聽到這里,眾人都松了口氣,那幾個警察也走了,說是等情況好轉再過來例行公事做一下筆錄,那個麥意輝似乎更命大點,撈上來沒幾下就醒了,這會還得忙著回去
接著,病床被護士推了出來,慕楓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角貼著紗布,右膝蓋上也纏著厚厚的繃帶,裴雅塵一直目送著他被推入病房,她看到了他痛苦得擰在一起的眉頭,她好想上前去為他拂平所有的傷痛,但是她不能,她所帶給他的,只有痛苦和苦難。
裴雅塵哭著轉身狂奔了出去,米可怕她出事,趕緊追了出去,可是追了半天,竟然追丟了,她只好無奈的回到醫院,進了趙振陽的辦公事,眼眶也是紅紅的。
“放心吧,沒事的,她會回來的,她只是自責,暫時無法面對,過了今天她就會回來的。”趙振陽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
他們的緣分因那兩個人而起,他們又怎么忍心看那兩個人受苦,身為好友,他們一定會傾盡自己所有的能力,去減輕他們的痛苦,相信上天是公平的。
裴雅塵躺在黑暗的角落,哭累了,便睡著了,夢里,她總是感覺有一個人天天跟著她回家,但她一轉身,卻又什么也沒有,偶爾透過窗子,依稀看到了慕楓的背影,原來不是她眼花,也不是錯覺,她每天都有人送她回家,但自己卻不知道,那道心門,看似咫尺卻又遠在天邊,夠不著,卻也吹不開,她把他擋在門外,但他卻從不強行敲開門,而是遠遠的等待,雖然這種方法很笨,但卻讓她從此只為他一個人淪陷,如果他有一天不在門外了,也許,她也不會再打開門讓別人進來。
不行,他今天沒來,她得去把他找回來,他不可以在等到她把門打開以后卻又轉身離去,這次,換成她來緊緊的把他抓住。
夢醒了,她趕緊跳起來洗刷完畢換上衣服直奔醫院,她要一刻不離的看著他,這輩子都只看著他。
“裴小姐,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跟你談,你跟我來一下。”一向玩世不恭的趙振陽此刻面色凝重的看著她說完便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趙醫生,是不是慕楓傷情出了什么問題,請你把他的一切,從頭到尾的告訴我,我現在才發現,我對他一無所知,我看到的也只是他的表面,我知道你們是很好的朋友,關于他的事,你一定非常清楚。”裴雅塵進門便急切的問了一大堆。
“我就是打算跟你詳細說的,來請坐,先喝杯水,我慢慢跟你說。”趙振陽轉身去倒了杯水,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緒,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說,畢竟,這對她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
裴雅塵接過杯子,坐在那里,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忐忑不安的等待著老師開口。
“你知道慕楓的右膝是怎么弄傷的嗎?”趙振陽決定先從遠處減輕她的罪惡感。
裴雅塵搖頭。
“那是上高中時為了救我弄傷的。”此話一出,裴雅塵一陣驚訝的看著他,只見他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們幾個都很頑皮,經常嫌老師的課太枯燥而翻墻出去玩,我因為爬到樹上去撿球而差從樹上摔下來,是他在下面極時給我當墊被,我才沒至于摔死,但他的膝蓋卻在磕到石頭上的情況下被我一壓而弄傷了韌帶,差點就斷了,醫生說,就算好了,以后也會經常因為天氣的不適應而復發,從那時起我就立志要做一名出色的醫生,我要把他所有的傷痛全都醫好,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趙振陽說著有些激動起來,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了。
裴雅塵怔怔地看著他,她此刻所受到的震撼決不比第一次發現慕楓就是那個英山中學的教師的時候輕,她感覺她正在緩緩的撥開他的層層外衣,解析他內心最真實的一面,她興奮她終于可以離他近一點了。
“后來他近視了,而且下降得很利害,醫生說他被懷著的時候就營養不良,所以視力比較弱,下降得也比別人快,你也知道他的父母是考古學者,她的母親更是癡迷得廢寢忘食,眼里除了對古物的研究,便什么也顧不了了,于是他戴上了隱形眼鏡,運動也少了,人也變得沉穩了,開始緩解了一段時間,誰知大學畢業后竟然突增到了八百度,于是我就給他換了眼鏡架,不充許他再戴隱形眼鏡,可是,還是沒辦法控制,前段時間我給他檢查,發現已經達到一千度了,他已經不是那種僅僅是不可以做劇烈運動的那個程度了,而是到了走路哪怕不小心摔一跤,也會把視網膜摔脫落掉的那種程度,所以,今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我已經確定了,他的視網膜,已經脫落,但他卻很淡定,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換眼球。我常常說我要徹底根治他所有的毛病,可到最后我發現,我什么也做不到。”趙振陽說完已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視網膜脫落——
這幾個字有如鐵球般重重地砸在裴雅塵的心上,她是記得米可說過他那時候有八百度近視,但是什么時候變成一千度的?而且還為了她,奔波連連,可他卻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有什么不適,一句都沒有說,他所展現出來的,都是最美好的姿態。
“你不是說還可以換眼球嗎?可以換我的。”裴雅塵緊緊的抓著趙振陽的手懇切的說。
“我想,他不會答應的。”趙振陽看了她一眼,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
“你可以不說的,你不說他怎么會知道,你是他的主治醫生,又是他的好朋友,你一定知道該怎么做的了,他現在是社會教育界跟心理研究界的領跑者,如果少了他,這個社會還會走更多彎路,前進得更加緩慢,我一生對社會沒有過什么貢獻也做不出什么貢獻,但是,這個世界如果少了像他這樣的人才,國家損失的,就不僅僅是一個人而已了。”不行,她要立刻去找他,她要見他。
裴雅塵起身奔出趙振陽的辦公室,直往慕楓的病房跑去。
打開門,早已人去屋空,頓時覺得兩腳發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很害怕從此以后都找不到他,趙振陽隨后進來趕緊扶了她一把,以他對慕楓的了解,他知道,慕楓絕不是去外面散散步這么簡單。
“他應該早就料到你會這樣做,也會料到我會招架不住你的請求,所以,他不想為難我們任何人,他走了,而他也應該早就知道自己遲早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對朋友,對愛人,他都能夠處處兼顧,設想周到,但是卻為什么總是不想想自己?他這樣做,有多傷我們的心?”趙振陽懊惱的抱頭蹲在那里,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趙醫生,你不可以泄氣,他一定是相信你還有別的方法,所以才會暫時離開等待你的好消息,你們是十幾年的老朋友,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他的想法,他也不可能躺你一輩子,他不愿接受我的眼球,所以他逃開了,他總是能夠看穿所有人的想法,他太聰明,太善良,太體貼以至于我們所有的人都抓不住他,他的想法永遠都先我們一步,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研究其他的辦法,我們都相信你,你可以的。”裴雅塵說完拍拍他的肩膀,擦干眼淚,轉身大步跨出門外,所有人都可以等,唯獨她不可以,哪怕不知道,她也要去尋找。
趙振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終于明白慕楓為什么會被她所吸引,她是一個有勇氣可以跨過任何一道坎的獨特女性。
電話響了,是慕楓,趙振陽驚喜交加的笑了。
“你這臭小子跑哪去了,想急死我們啊?”趙振陽劈頭便罵,但眼里卻全是笑。
“當然是在醫院了,我又瘸又瞎,能跑到哪,我不怕少活兩年跟你沒得扛抬啊?”電話那端倒是一副輕松自在的說著,仿佛他口中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
“你吵貧嘴了,到底在哪?”趙振陽現在可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抬扛。
“在你后面嘍。”話音剛落,趙振陽一扭頭,便看到慕楓披著外套靠在門外。
趙振陽大步跨上去,一把摟住他,淚水再次奔涌。
慕楓感受到了他的顫抖和低泣,伸手拍拍他的背,說,“喂,趙醫生,你真的很愛哭耶,像個女人似的。”
趙振陽沒有接話,他真的很害怕,他怕慕楓真的一去不回,而且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行了,行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而且,有你給我特別定做的紅外線導盲戒指,我肯定不會摔到坑里的。”慕楓舉著食指上戴著的戒指,自以為幽默的說。
趙振陽生氣的把他撂到背上然后重重的扔在床上,然后拿掉他的外衣,脫掉鞋,把他的腳放好,然后粗魯的替他蓋上被子。
“你這個醫生還是老樣子,對待病人這么粗魯。”慕楓痛得差點要叫出來,但是他沒有,因為他知道他徹底的惹他這位老朋友生氣了。
“從現在開始,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你,就連上廁所,也會有人陪,在我還沒有研究出新的治療方案以前,你不可以離開我的監控!”說完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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