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復仇

行政樓頂。

“好美的落日啊，”蘇璃看著天盡頭的太陽發(fā)出由衷的贊嘆，“如果沒有死亡，那該有多美好啊。”

“很多死亡都是伴隨著美好開始的。”白冰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蘇璃開心地轉(zhuǎn)過頭，卻一下子愣住，除了白冰，來的還有沈玄。

“沈玄？你怎么來了？”蘇璃問。

沈玄眼神垂下，不看蘇璃，白冰冷冷道：“都是最后一面了，他總該來見見你。”

蘇璃覺得氣氛不對，有幽幽的涼氣從腳底升起，白冰冷靜的面孔今天特別冷漠，甚至透出了絲絲猙獰。

“白冰，你什么意思？”蘇璃強壓住心里的不安。

白冰一笑，卻沒有回答她，往后微微一退，沈玄便緩緩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卷很粗的繩子。

“沈玄，你……你要做什么？”蘇璃慢慢往后退，卻已經(jīng)身在樓頂?shù)倪吘墸拢侨f丈深淵。

“蘇璃，對不起了。”沈玄沉著聲音，漸漸逼近蘇璃。

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蘇璃就被五花大綁起來，吊起來懸到樓外，繩子的另一端綁在白冰手邊的大石柱上，只要白冰手里的剪刀一動，蘇璃就會從二十層的高樓頂垂直落下。

蘇璃足下沒有著落，懸著空，她掃了一眼樓下，頓時頭暈眼花，大叫道：“白冰、沈玄，你們?yōu)槭裁匆@么對我？為什么要殺我！” 白冰漠然的神色里露出一絲溫柔，玩弄著手里的剪刀，開始緩緩講述一個故事：“從前有一戶農(nóng)村人家，養(yǎng)了三個孩子，兩個哥哥和一個妹妹，他們雖然窮苦，但是很快樂。大哥是最疼愛弟弟和妹妹的，每次有了什么好吃的，總是讓弟妹先吃飽，自己只喝殘湯剩羹，弟妹惹了禍，他也總是自己擔著，即使被爸爸打得起不了床，也絕對不會把弟弟妹妹說出去。”

沈玄神色凄哀，白冰的臉色也微微有了改變：“可惜好景不長，爸爸和媽媽在小土礦里遇到了塌方，都死了。大哥沒辦法養(yǎng)活弟弟妹妹，只好把他們都送人，對了，你看過電影《我的兄弟姐妹》嗎？就像那里面一樣。”

白冰突然用一種很親切的語氣問蘇璃，像是沉浸在自己故事里的講述者，蘇璃卻聽得越來越?jīng)觯囊仓敝眽嬃讼氯ァ?/p>

“二哥因為總念著家里，沒人愿意收養(yǎng)，被送到了孤兒院，小妹妹則被送到了一戶人家，受盡白眼，但是終于，也漸漸長大了。小妹妹一直想找到自己的哥哥們，她用盡了辦法，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二哥，可是大哥，卻已經(jīng)死了……”

白冰臉上現(xiàn)出深入骨髓的哀痛，突然大聲說：“蘇璃，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嗎？他就是從你這個位置，跳下去死的！”

蘇璃一驚。

“他是被你那個賤人姐姐害死的，”白冰幾乎是歇斯底里了，“你那個賤人姐姐嫌棄他，說他是什么‘掃把星’，和他分手，他受不了打擊，就在一年后，跳樓了。”

蘇璃無法接受白冰所說的話，她的姐姐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她什么話也說不出，她腳下的懸空讓她頭暈目眩。

白冰狠狠道：“你的賤人姐姐好運，自己得病死了，我要讓你陪葬！但不會讓你死得那么痛快，我要你身邊的人紛紛因你而死，讓你也嘗嘗什么叫‘掃把星’。”

蘇璃猛地睜開眼：“小柔和娜娜是你殺的！”

“no,no,no，”白冰搖搖頭，“不只是我，還有你的男朋友，沈玄。”

沈玄依然垂著頭。

蘇璃喃喃道：“沈玄……”

“或者你更愿意叫他‘江玄’，”白冰淡淡道，“而我，叫‘江冰’。”

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蘇璃已經(jīng)絕望，甚至覺得死亡也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填審訊錄的時候你愿意叫‘白冰’還是‘江冰’！”

白冰和沈玄順聲看去，說話人正是任青晨，旁邊站著喬顏、令狐柯和關揚。

喬顏道：“自首去吧，白冰、沈玄，你們的計劃已經(jīng)被識破了。”

沈玄道：“你們不覺得你們來晚了，該死的人都死了。”

喬顏道：“不，沒有人該死，從頭到尾就沒有人該死。”

白冰對沈玄道：“別理他們，我來殺了蘇璃。”

“等等，”沈玄突然攔住了白冰。

喬顏眼光一動。

“我們來聽聽他們說的出什么東西，說沒有人該死。難道害死我大哥不該死！”沈玄挑釁地盯著喬顏。

“你大哥是自殺的。”喬顏道。

“那是被這個賤人的姐姐逼死的！”白冰揮舞著剪刀。

“不是，他是心甘情愿去死，確切說，他是在殉情。”喬顏道。

白冰和沈玄都愣住了。

“蘇環(huán)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癥，胃癌這種病，發(fā)作時會很痛苦，她因此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為了讓江俊好好生活下去，她才會狠下心來和他分手，為了演得更逼真，肯定還說了很多傷害江俊的話，比如‘掃把星’之類的，”喬顏講述著那些塵封的過往，“兩三個月后，蘇環(huán)果然因病退學了，不久就去世了，只不過除了她的家人以外其他人大都不知道她真實的死因。一年后，江俊在無意中得知了蘇環(huán)的死因，他曾經(jīng)和蘇環(huán)是戀人，怎么會不知道蘇環(huán)胃一直不舒服？他是學醫(yī)科的，再聯(lián)想一下分手的時間，很容易就明白蘇環(huán)的用意，他接受不了的不是戀人的分手，而是戀人為了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而作出的犧牲，于是他就跳樓了，去殉情。他沒有留下遺書也沒對任何人解釋，是因為他以為自己沒有親人，他不知道沒多久他的弟弟妹妹就找來了，并且還為他設下了一個殘忍的復仇計劃。”

沈玄呆呆地往后退，神色慌張：“我們殺錯人了，殺錯人了……”

白冰用力搖晃著沈玄：“哥哥你沉住氣，這都是他們胡說的，他們騙你的！”

“你們太殘忍了！”任青晨道，“為了自己的私仇，你們殺了兩個無辜的女孩子，現(xiàn)在還要搭上蘇璃，你們好狠心啊！”

“狠心？”白冰大笑起來，“你沒有經(jīng)歷過被人白眼的日子，你不會想念愛你的哥哥，所以你不會明白我的感情，你憑什么質(zhì)疑我的感情！”

“你又憑什么決定別人的命運，曾小柔、左娜，她們憑什么要被你用作棋子？”喬顏沉聲質(zhì)問，“你還想殺余樂樂，可是蘇璃那天告訴你，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到蘇環(huán)的事，你怕事情敗露來不及殺蘇璃，只有放過余樂樂，不然我們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看到余樂樂的尸體了吧。”

白冰慘然笑著：“就算你們都猜對了又怎么樣，你們最終還是挽回不了，你們，贏不了我！”

她猛然轉(zhuǎn)身剪掉繩子，蘇璃“啊”一聲，直直往下墜去，關揚和令狐柯急忙奔過去，卻見一個影子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奔向蘇璃，緊緊拉住了她的繩子。

白冰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尖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