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密碼

學生會大廳。

任青晨還是把喬顏拉來了，要她來見證自己結案的偉大時刻。然而——

“什么？！你說什么？”任青晨搖晃著令狐柯，幾乎要把他搖散架了。

喬顏無奈地看著可憐的令狐柯：“任青晨，你要謀殺他嗎？”

任青晨慢慢平靜下來，盯著令狐柯：“好，我冷靜，你一個字一個字說。”令狐柯心有余悸揉揉胳膊：“我說，蘇璃姐姐的那個男朋友，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室內一片寂靜。

“怎么會這樣…”任青晨頓時猶如被雷電劈中。葉曉菲連忙搖著她：“青晨，你沒事吧，任青晨！”

關揚覺得很糝人，對喬顏道：“下次你們要查案，我打死也不來了。”

任青晨突然又一臉陽光燦爛，眾人不禁認為她的神經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哈哈，還好我還有另一套方案，哼哼，那么這個一定就是真相了！”

喬顏覺得嘴角已經要抽筋了：“你倒是說啊！”

任青晨對著喬顏嘿嘿笑著：“姓喬的，以為最大嫌疑人死了我就認輸了嗎？沒想到我還有另外的思路吧，這就叫有備無患。依我看，肯定是白冰嫉妒沈玄和蘇璃，而且這段愛情還是自己親手撮合成的，悔恨難當，終于心理變態。她和蘇璃關系那么好，肯定知道蘇璃姐姐的事情，于是借尸還魂，想用這個方法摧毀蘇璃的意志，好達到自己變態的快感。”

喬顏搖搖頭：“白冰對沈玄的態度不是裝的，她不可能喜歡沈玄。”

“我沒說她喜歡沈玄啊，”任青晨神神秘秘地說，“她是個……蕾絲嘛，她喜歡的是蘇璃啊，難道你們不覺得她對蘇璃太保護了嗎，簡直像自己的私人物品，別人碰一下都不行。”

喬顏不與任青晨糾纏，問令狐柯：“蘇環的男朋友是怎么死的？”

令狐柯道：“那個男人叫江俊，是我們學校以前醫學院的學生，三年前不知道為什么跳樓身亡了，而且……”他頓了一下，“就在我們學校的行政樓頂。”

關揚點點頭：“還真會選，那里是全校最高的地方。”

葉曉菲問：“怎么我們都沒聽說過呢？”

令狐柯說：“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當時江俊沒有親人，所以他死后就草草了事，大家都閉口不談。”

“沒有親人？”喬顏問，“一個都沒有？”

令狐柯點點頭：“江俊以前的朋友都說他很可憐，從小被送給人家收養，誰知道收養他的人家最后都家破人亡，人們覺得他是個掃把星，再也沒有人收養他了，所以他沒有任何親人。”

葉曉菲嘆了口氣：“真可憐，一個孤兒。”

令狐柯又道：“基本上江俊除了蘇環以外就沒什么特別親的人了，所以當時蘇環和他分手打擊特別大，所有人都猜測他的自殺是因為蘇環的拋棄。”

任青晨不屑地搖頭：“真是的，隨便有點什么事就往女人身上推。”

令狐柯嘆口氣：“其實也不怪別人胡亂想，江俊和蘇環本來很相愛的，據說江俊自己都沒照片，他的相冊里永遠都只有蘇環，寶貝得什么似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分手了，好像說是蘇環嫌棄江俊是個‘掃把星’。”

喬顏突然激動地抓住了葉曉菲的手，嚇了她一跳：“顏姐你怎么了？”

任青晨奇怪地看著喬顏：“姓喬的，你就算同情那個江俊也不至于這樣吧。”

喬顏卻又像瀉了氣的氣球癱在座位上，許久，喃喃自語：“相冊……原來是這樣……”

眾人都興奮起來，紛紛等著喬顏的結果，誰知她又不講了，只是呆呆坐著。

任青晨沉不住氣：“喂喂，姓喬的你說不說啊，雖然你沒有我任偵探聰敏……喂，你快說啊……”

喬顏突然站起來狂奔而出，大家只好沒頭腦地和她一起跑出來，一路徑直跑進了學生會內室。

喬顏焦急地左顧右盼，拉著令狐柯：“那天蘇璃的相冊，任青晨不是讓你把蘇環的照片復制一份，在哪里，在哪里？”

令狐柯急忙從抽屜里拿出相冊，交給喬顏，喬顏匆忙打開，又問：“江俊是什么時候出生的？”“1980年4月20號。”令狐柯翻了一下資料。喬顏擺弄了兩下，低語說不對，又問：“什么時候死的？”“2006年9月12號。”

“你在做什么啊？”葉曉菲摸不著頭腦。

關揚接道：“世界上有80%的人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我猜她是在解密碼。”

“2……”喬顏翻到第二張照片，蘇環開心地做著鬼臉，想必心情一定大好，但是大家仔細看后都驚呼起來——背景正是學校的金山。

“6……”第六張照片——背景正是學校的木槿湖——這次是全場的沉默。

喬顏深吸一口氣，顫抖著翻到第9張——背景是學校的白玉石橋——那也是一處情侶們常去的景點。

“這……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任青晨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們是按照照片來殺人，密碼就是江俊的死亡時間，”喬顏聲音冷靜，“曾小柔死亡現場的紙條提醒的是‘金山’，就是照片上的背景，左娜的紙條提醒的是‘木槿湖’，都是按照照片來走的，目的就是想讓蘇璃記起來江俊的死亡！整件事情就被做成江俊死后幽靈復仇的樣子。”

“這也繞得有點遠吧。”任青晨道。

“對，蘇璃其實是很難猜到的，所以謀殺就這樣像恐怖片一樣持續下去，不斷出現的紙條矛頭直指蘇璃，即使周圍人不像余樂樂那樣憎惡蘇璃，只怕蘇璃自己也會精神崩潰。”喬顏頓了一下，“他們要的不是蘇璃一下子猜到，而是要蘇璃慢慢受折磨，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然后才輪到她自己。

“就像江俊被稱為‘掃把星’一樣，”喬顏聲音冷了下去，“蘇璃也要成為‘掃把星’。”

“太可怕了。”葉曉菲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這個白玉石橋是什么意思？”關揚聲線也不太穩。

“沒什么意思，他們只是根據相冊來走，”喬顏解釋道，“下一個被害人身邊再出現紙條，上面就會寫‘蘇璃，想起四年前的白玉石橋了嗎’。”

令狐柯突然想到：“不對啊，宿舍是5個人，這里只有4個號碼——4張照片啊？”

喬顏沉聲道：“因為還有一個人，是兇手。”

女四211。

余樂樂正在洗頭發，洗臉池里盛滿了溫水，最近煩心的事情很多，她需要清醒一下，于是把臉埋在水里，想用水來清理自己繁雜的大腦。

一只蒼白的手慢慢伸向她……

“誰？”余樂樂猛地轉過身，她敏感的感覺到身后有人。

蘇璃面色蒼白地立在那里，很是局促。

余樂樂心里一陣不快，曾小柔和左娜的事情她總是算在蘇璃的身上的，看見她總是不滿意。

“樂樂，”蘇璃慢慢開口，“我一直想和你談談。”

“談什么？”余樂樂不耐煩地走到一邊擦頭發。

“樂樂，我很珍愛小柔和娜娜，真的，我當你們都是我的朋友。”蘇璃一字一句，說得堅定而真誠。

余樂樂被震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蘇璃，許久，嘆口氣：“蘇璃，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不對，其實這件事，你沒什么責任，你也是受害人。”

蘇璃流淚道：“我知道你和小柔關系很好，你說的對，兇手是沖著我來的，我間接害死了小柔和娜娜。”

脆弱的女生哭成一團亂，余樂樂上前抱住她：“我知道我知道，不關你的事，最可恨的是兇手。”

“你原諒我嗎，樂樂？”蘇璃輕輕問。

余樂樂看向遠處的云彩，想起曾小柔和左娜，緩緩道：“我原諒你，真的，蘇璃，我們是朋友。”

蘇璃看著余樂樂破涕而笑：“太好了，樂樂你原諒我了，等一下我就告訴白冰，讓她高興一下。”

余樂樂臉色微微一變，想了想，道：“蘇璃，白冰，你還是小心點好。”

蘇璃滿臉不解：“為什么，白冰是我的好朋友啊。”

余樂樂苦笑一下：“沒什么，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是為你著想。”

蘇璃有些疑惑，但余樂樂欲言又止也就不再問了，看看時間，“呀”地叫了一聲：“白冰約我去看日落呢，我要走了，晚上見！”

余樂樂看著歡悅出門的蘇璃，輕輕說：“晚上見。”

喬顏等人趕到的時候，余樂樂正獨自在上網，看到一群人沖進來嚇了一跳：“你們干什么？”

身后傳來阿姨“男生不許入內”的吼聲，令狐柯和關揚也裝作聽不見。

任青晨左右看看：“就你一個人？”

余樂樂道：“是啊，怎么了？”

任青晨噓了一口氣：“太好了，兇手還沒來得及動手。”

余樂樂一頭霧水：“動什么手？”

喬顏問道：“其他人呢？”余樂樂道：“白冰和蘇璃看日落去了，晚上才會回來。”

“日落？”葉曉菲上氣不接下氣，“這種時候還有心情看日落。”

余樂樂看到眾人的樣子：“你們是誰啊？”任青晨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來救你的，我們知道了兇手。”

余樂樂一驚：“你們知道誰是兇手了？是誰？”

“是你們其中的一個。”喬顏冷冷回答。

余樂樂略一思索，突然叫起來：“白冰！是白冰！遭了，蘇璃有危險！”

關揚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么那么確定？”

余樂樂眼神惶恐：“那天晚上我看見白冰和沈玄在花園深處爭執，我開始還以為……以為他們兩個背著蘇璃劈腿，原來竟是商量殺人！”

喬顏猛地抓住余樂樂的手：“哪天晚上？”

“就是左娜被殺，蘇璃從警察局回來那個晚上。”

葉曉菲一思索：“是我們查到蘇環和江俊的那天。”

任青晨怒道：“你干嘛不早說！”

余樂樂很是愧疚：“我不知道這是線索啊，再說我當時想，沈玄是蘇璃的男朋友，白冰又是蘇璃的好朋友，如果蘇璃知道的話，肯定很難過的。”

關揚心里突然有些感慨，他是見過余樂樂因為曾小柔的死對蘇璃的態度的，沒想到卻還顧忌著蘇璃的感受，看來很多人都不能從表面上來看的。

令狐柯忙問：“這些以后再說，她們去哪里看日落了？”

余樂樂急得要哭了：“不知道啊，蘇璃沒有說。”

幾個人聽言都要崩潰了，任青晨急得直搓手：“難道不是在宿舍里殺人嗎？肯定是發覺我們開始調查蘇環和江俊，改變計劃了。”

幾個人頓時把目光集中在了喬顏身上。

喬顏一言不發，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沉沉思考，忽地，她轉過身：“在行政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