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允禩之死

　　這一章是有史以來情愛描寫最多的一章，但是，自己覺得這確實是人物刻畫的必要，和故事情節進行到此的必然。。。好吧，如果有磚就砸吧。。。

　　允禟之死對皇帝的影響，其實遠比他在眾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要深遠得多。

　　在接下來的八月二十九和三十兩天里，他分別發出了兩道上諭：

　　二十九日諭諸王大臣，明確說因為允禟的死而“朕心惻然”，想對老八“從寬曲宥”，讓所有王大臣及“直省將軍督撫提鎮各抒己見具奏”；

　　三十日又諭諸王大臣，繼續發泄對楚宗的怒氣。。。（注1）

　　從二十八日之后連續好多天，天一擦黑，皇帝就會將欣然遣退——欣然總是默默地施禮后退出；每每想要看看他的眼神，卻發現他有意地避開——欣然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這人真是孩子氣十足！恐怕在真正親近的人面前尤其如此吧——不就是因為覺得愧疚嗎？！反而就會躲得遠遠的去逃避著，不愿面對。。。

　　真真是個驕傲到極點的人??！驕傲到不能容忍自己有錯處、有污點；絕對的完美主義者加理想主義者??！

　　所以，也不容易去容忍別人的錯誤和污點吧？！也正因為這樣，他這皇帝才做得比康熙和乾隆都累得多吧？！

　　誒，只能給他時間，讓他自己慢慢調整過來了。。。

　　直到重陽節那天，情況才得到徹底改觀。

　　本來欣然對雍正四年的重陽節是充滿期待的——她在21世紀就知道，這是皇帝與臣子們的一次盛會：君臣一起歡宴、一起作詩，是某人登基后難得的君臣歡聚時光。（注2）

　　但是，欣然沒能親眼見證這次盛會——八日晚，她剛剛被皇帝打發回到住處，張起麟就來傳口諭，讓她第二天不必前往乾清宮當差；欣然只好領了旨，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屋里。

　　不過，欣然的郁悶心情并未持續太久——九日傍晚時分，宮門落匙前，蘇培盛來傳她“前往養心殿伺候”。

　　剛一踏入西暖閣，就正迎上皇帝閃亮的、透著快樂和愛意的目光——欣然大大地松了口氣：這人，終于不再自己跟自己別扭啦！

　　這一夜，皇帝對欣然百般溫存，愛意纏綿；

　　他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她的額頭、雙眼、臉頰和唇上，順著脖子一路向下，久久地盤桓在她胸前的兩座小山上；

　　他的掌心炙熱，溫柔地輕撫過她每一寸肌膚；他靈動的手指，仿佛高明的琴師撫琴一般，撩撥著她身體最敏感的部分，令她完全化為了一潭春水；

　　他這才小心翼翼地進入，動作輕柔、舒緩，仿若纏綿的情歌低吟淺唱；直到她開始急切地迎合他，才改變節奏，轉為雄渾有力的進行曲；迅速地令她丟盔棄甲、潰不成軍；而這，也徹底地激發起他與生俱來的雄性征服欲，向她發起了疾風驟雨般的猛烈攻勢，將她帶入到極樂的天堂，在他身下盡情地綻放出全部的嬌美與嫵媚。。。

　　若不是那隨處可見的明黃，她會完全忘記了他是誰——除了還記得自己愛他如命；會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除了還記得是在一生至愛的身旁。。。

　　當兩人相擁著慢慢平靜下來之后，他在欣然耳邊低語道：

　　“如玉。。。從今往后，再不會有那日之事。。。朕金口玉言。。。你只管放心。。?！?/p>

　　欣然只覺得即便這一刻她立即死掉也值得了——能被他這樣愛寵——全球幾十億人，只怕唯有她一人吧？！

　　欣然輕輕地、無限柔情地在他耳邊呢喃道：

　　“皇上，我上輩子愛您；這輩子愛您；如果能有下輩子，我還是愛您——無論那時您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這里面——”在他心臟的位置輕輕一吻；

　　“還有這里面——”在他額角又是輕輕一吻“。。。是沒有變的，我就生生世世永遠愛您。。?！?/p>

　　皇帝又一次無限驚訝與震撼地看著她，眼里慢慢升起一層薄霧，什么話也不說，只緊緊地擁住她——仿佛要把她融入他自己身體里一般。。。

　　第二天，皇帝整個午前都忙于理政，傳了馬齊、嵩祝、張廷玉、順承郡王錫保及吏部官員議事、發上諭；也就是錫保在覲見時，奏報了允禩的死訊。（注3）

　　皇帝對此，表現得比起得知允禟的死訊時，顯得更為冷靜。既沒作任何評價，也沒指責、降罪于任何人，只是讓錫保將初一奏報老八患嘔疾、奉旨用心調養、至初五其病情加重、不進飲食，直至今日病故的全過程，在召見的所有官員面前陳述了一遍。（注4）

　　但是，欣然卻仍然能明顯地覺察到，他的情緒如同平靜水面下的暗流涌動——一整天他的眉頭都沒舒展過；夜里，他默默地將欣然擁在懷里，慢慢地、一遍遍撫弄著她的長發，久久不能入睡。

　　欣然感到深深的挫敗——知道歷史又有何用？！既無法去影響和改變所有會發生的事件，也無法真正寬解他所承受的一切壓力！

　　她只能靜靜地依偎在他懷里，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至少讓他知道，有她陪著他，一同度過這不眠之夜。。。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皇帝每天午后用膳畢，都只讓大太監一人跟著，手捧著他的御用佛衣等物件，去佛樓禮拜；夜里，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只是將欣然擁在懷里，默默地撫弄著她的長發，很久才會睡去。

　　欣然也總是溫柔地回抱著他，直到他睡去，才輕輕地放開，悄悄地活動活動自己早已麻木僵直的雙臂。。。

　　九月二十四日，皇帝到壽皇殿行禮、回宮后，下達了一系列諭旨；其中包括針對正月及二月被留中的三份奏疏的上諭，內容是關于處理老八老九心腹的最終裁決——均為“依議”：兩人斬立決，五人斬監侯，一人絞監候，兩人發往邊地做苦差。

　　皇帝還就六月留中的、提請將傳教士穆經遠正法的奏疏降下諭旨說：“穆經遠已經病故，這事情著三法司存票。”（注5）

　　至此，從康熙朝延續至雍正朝的“九龍奪嫡”大戲，才算是徹底拉上了大幕。

　　欣然又一次陷入復雜萬分的心緒中：說他不狠嗎？“斬草除根”地清除黨羽，做得夠狠；說他狠嗎？他對老八老九的家人未動一根汗毛，只把兩人的嫡福晉發回母家“嚴加看守”——李世民可是將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滿門抄斬、徹底滅了！

　　欣然不禁想起著名學者南懷瑾的一句話：“不懂佛學的人就不可能懂雍正”——她對佛學就是一竅不通的，除了知道釋迦牟尼、觀世音菩薩；知道有《金剛經》，從武俠小說里知道有《易筋經》《大悲咒》；從周星馳電影里知道有降龍和伏虎羅漢——別的，就都是“布吉島”了。。。

　　可她覺得自己能懂他：半個月來的天天禮佛、夜夜難眠，一定是他在艱難地做抉擇、激烈地做思想斗爭；最終還是決心“舍小取大”了吧！——自己的聲名、外間的言說與成為“一代令主”、名垂千古的理想，和江山社稷比起來，就統統都是“小”了吧。。。

　　這樣的男人，才是大丈夫、真漢子吧！這樣的男人，才會歷經近三百年時光，仍然令人無法忘卻、甚至愛之彌深吧！

　　注1、 注2、注3、注4、注5——均引用自《雍正朝起居注》及《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卷》當日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