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北京奧運會,舉國歡慶。S城作為奧運分賽場,安保任務也排在重中之重。S城公安局各級單位認真學習了市政府關于將奧運安保作為維護穩定的一項重大政治任務相關文件精神;全體公安戰警都投入到了這場安保戰役中:網點式布控,經常性的排查,所有的社會安保資源也被調動起來,手持棍棒的聯防隊員配合公安戰警沿街巡邏,街道居委會的大爺大媽也帶上紅繡標在小區維護秩序。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何必被下派到了管城派出所,同老黃一同上街巡邏,排查,蹲坑監視,突擊審訊,每天都處于臨戰狀態,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確保隨時聽候調遣。這樣忙碌的日子,很疲憊,很辛苦,但都已習慣了。勞心勞力都無所謂,但無法讓他釋懷的是,戰友的離去。這是何必轉業從警三年來第一次感到失去戰友的痛苦。
審訊室里,煙霧繚繞。老黃一顆接一顆的吸著煙。大大的煙灰缸里很快就滿滿的了。
老黃對面坐著一個黑瘦的中年人。這人一聲不吭,不時仰起臉,一條從嘴角爬到腮邊的刀疤。他不時地看著墻上的鐘。
“刀疤”,我們斗了快十年了。十年前,你還是街頭小混子,那時你的毛還還長全哪,就舞刀弄棒的,三天一小打,兩天一大打,不是被別人家打得屁股尿流就是你打得人家滿地找牙。結果是定期地到我這里報道。每次都說黃叔,我一定改,結果都改了十年了,越改越大發了,不再單打獨斗了,有了一幫弟兄了,成天呦五呵六地,也成管城一霸了。但話又說回來了,你再怎么混,不還是落到我的手里了。”老黃的目光有點虛,仿佛在回憶一段警匪斗爭的光輝歷史。
“黃叔,你是我爸的戰友,我敬重你。這些年,你老了,頭發都白了。”“刀疤”語氣平緩,
老了,是呀。今年退休,退休報告都打上去了,這不因為奧運安保,一直沒有批。結果你也不讓老子省心,總是惹事兒,聚眾斗毆把人家打殘了。為了逮你,我守了三天三夜,這才把你給拿下。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趕緊招了,把筆錄給記了。我就交差了。唉,真累呀。說著,老黃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
“黃叔,你這是何苦呢。十年前,你騎個二八永久自行車,十年后,你還騎那個老掉牙的二八永久;看看你這身打扮,渾身上下的行頭,加在一起也不超過一千塊,一雙老皮鞋都開膠了,袿子都配不成一雙,毛衣都開線了,這混得有什么意思呢。你放我一馬,我們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刀疤也是道上混的,講義氣,重感情,我刀疤不會虧待你的。”
“我們斗了十年了,你是知道的,我老黃是什么人!一輩子安份守已,就要退休了,就想平平穩穩地回家抱孫子了。”
“你孫子,黃小勇,上次我還給他糖了呢,不老林糖,塊兒大,特好吃,那可是好孩子,真乖呀,還說謝謝叔叔。他是育英幼兒園蕾蕾班的,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放學了。”刀疤又看了看墻上的大鐘。
“你要打我孫子的主意?”老黃質問道。老黃的心猛地一緊,他那大孫子可是他的心頭肉呀。
“黃叔,我可什么都沒說呀。”
“你休想動他一根毫毛!現在是奧運安保期間,你聚眾斗毆,性質惡劣,誰也保不了你,你老實交待吧。”
“哎,看你一大把年紀,我尊重你,給你面子,叫你一聲黃叔,你卻端上架子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老東西,今天我告訴你,你要是在一個小時內不放我,你的大胖孫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別怨我呀。”刀疤突然目露兇光,如同惡狼盯著獵物。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黃怒目圓睜拍案而起。老黃滿臉通紅,青筋暴起,突然,老黃如同木雕泥塑一樣定住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老黃!”
派出所同事七手八腳將老黃抬上警車,警車拉著警報風馳電掣地開往醫院。
育英幼兒園門口的小馬路上,堵了一溜兒車。還有半小時放學,結果這條路上早已人聲鼎沸了。在S城,這種接孩子的陣勢還是很常見的。
黃小勇出來了,胖胖的小男孩手里搶著塑料玩具關公大刀沖了了出來。老黃的老伴兒笑著去領大孫子興高彩烈地走著。突然鉆出一個黑影兒,抱起黃小勇就跑。
老太太了慌了,大喊,不好了,有人綁架小孩子了!
劫匪鉆進路邊的一輛桑塔那,汽車剛要發動,一輛警車攔住了去路,是何必。
何必拔出槍,跳下車,喊到:“下車!”
劫匪下了車,用刀頂著小孩,吼道:“快讓開,要不,我就弄死他。”
何必冷靜地說道,別傻了,你們的老大刀疤把你都供出來了,來是放了孩子,爭取寬大處理吧。
“你胡說,我們老大夠義氣,不會做對不起兄弟的事!”劫匪嘴上這樣說著,但目光有點發散。
“你傻呀,你想,不是你們老大“刀疤”把你交待出來,我怎么會在這里抓你?”
何必故意蒙道。
劫匪有點猶豫,自言自語道,不會吧。
說是遲那時快,何必飛起一腳踢飛劫匪手中的刀,撲上去一拳把劫匪打個五眼青,三下五除二制服劫匪。
當何必趕到醫院時,老黃已被蒙上白床單。何掀開床單,只見老黃靜靜地躺在那里,仿佛神態安祥地睡著了。這輩子,他太累了,終于可以舒坦地睡一覺了。
老黃!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洶涌奔騰。何必撲在老黃的身上放聲痛哭。
這就是把安全放在第一的老同志,天天絮叨得讓人心煩甚至讓何必有點看不起的老黃!何必真的不理解,為什么每次破了一個案件,抓了一個罪犯,工作上取得一個重大成績,老黃都要問傷著沒?還要叮囑一番,不要太累了太辛苦了,不要太玩命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淚水,禁不住地流了下來。何必多希望老黃還能再叮囑幾句呀。
一切都不會在有!好多時候,失去了,才覺珍惜。
過了48小時的羈押時效后,“刀疤”被釋放了。遠遠地看見門口有一班小弟迎接,刀疤猖狂地笑著擺擺手說道:“白白,狗得白,下次再見。哈哈哈!”
何必冷眼看著他神龍活現搖頭擺尾的樣子,狠狠地罵道:“刀疤”,你這個狗日的家伙!是你把老黃氣死的!
何必眼睛通紅,噴著怒火,說著就要揮拳去打。派出所的同事趕緊拉何必,勸他要冷靜,不要沖動。
“刀疤”見狀不以為然地笑著,打呀,沖這打!“刀疤”囂張地沖著何必比劃著。
這時,派出所的警察都氣憤極了,將“刀疤”和何必圍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何必乒乒乓乓一頓拳腳后,刀疤立刻就變成熊貓眼了。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刀疤殺豬似地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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