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種什么滋味,有時甜蜜得酣睡,有時寂寞得落淚。生命中愛戀過的人啊,為何總叫人心碎,甘心在憔悴中回味。
人的一生會經歷很多的事,其中絕大部分會被時光流走,多年以后甚至會沒有一絲痕跡;但也有一些,卻最緊要最深刻,印在了腦中,待來日某個時候再顯現,這就叫記憶。
生命中愛過的人,當然算記憶咯,最是年華如玉時所傾慕的,那是隨時隨地都會想起的一輩子的記憶,想忘也忘不了。
有一個名字,我想那是跟定了我一生了,雖然時隔多年,恍如再世,但只要一碰觸,那幾個字就會飄起來,大起來,慢慢幻化成一張臉孔,在如沐春風中,我的心就會柔起來,潤起來,濕起來。。。。。。
我生長在南方的一個小山村,有一個弟弟,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家里一直困難。
在那個年代,如果你沒有啥特殊的關系,農村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
在讀書方面,我倆兄弟是能給父母爭氣的。
在初中畢業那年,我報了師范的志愿,父親看著我填的。其實,按班主任的想法,我是要上高中讀大學的。但其時我家里已相當困難了,父母已無力再承擔我上高中的費用,況且后面還有讀初中的弟弟。
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全家人都很興奮,父親是長吐了一口氣。全村的人放著鞭炮來祝賀,筵席是屋門前排了一長溜。因為那時的師范,不收學費還發生活費,畢業后國家包分配工作,我算是扔掉鋤頭把端上鐵飯碗了。好不令人羨慕!
可我從沒斷掉過上大學的夢。
因此,當弟弟讀完初中時,我堅決要求他報了高中,沒有再填中專的志愿。
像我們這種初中畢業考師范的,按理,回來必是跟小孩子打交道的。可我們這地方師資太匱乏了,從正兒八經學校畢業的沒幾個,好多師范生都被拉進中學里當大學生使,我也不例外。好在教的是初中,知識方面足夠,缺的只是教學經驗而已。
我進的是一所縣城中學,應該說這是得益于我在校的優異表現,因為我并沒有什么過硬的關系。
初為人師,我的教學工作完成得還是不錯。我的人品不壞,只是這學校人際關系較復雜,溜須拍馬者有之,送禮走后門者有之,派系斗爭也很嚴重,更有些大學校出來的看不起我們這些小字輩。
我是哪股渾水也不蹚,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兒。明哲保身嘛。
在學校,與我玩得來的同事是宋健。他是大學生,省師大畢業的,愛下圍棋,而我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圍棋迷,于是我倆成了好朋友。只不過我倆的棋風剛好相反,他愛的是趙治勛的“鉆地派”,我崇拜的是武宮的“宇宙流”。
因此,我倆經常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當然,他“魚”,我“網”。
那時,正是中日圍棋擂臺賽最紅火的時候,全國掀起一股圍棋熱。論實力,日本棋手遠遠強于中國,可因為中國出了個聶衛平,靠著七分能力三分運氣,每次都奇跡般地贏了下來。
我們奉聶衛平為英雄,崇拜的卻是日本的棋手,佩服他們的圍棋文化,佩服他們的個性化圍棋風格,也羨慕他們的圍棋道場系統,更感激他們對中國圍棋不遺余力地指導。。。。。總之,他們的一切都讓我們艷羨。
有一天,宋健說:“我們來學日語吧!”
我說:“好啊,到哪里學呢?”
“函授啊,長春有一個外國語學校,很有名的,你寄錢去就給你寄資料與磁帶來。”
“那好啊!”我說。
這樣,我倆就開始了學日語。依著當時的興趣和上進心,我倆是完全有能力學完兩年制的日語函授課程的。可惜后來的一場變故,讓我中止了差半年就要結業的日語學習。
事情是這樣的。其時正值鄧小平的南巡講話,教育系統為了響應縣里“抓開放,搞活經濟”的號召,要求各個學校分流出人員搞勤工儉學。
我校是座大學校,分流出來的人員較多。校領導討論來討論去,也不知搞啥好。辦廠?既無資金,又無經驗,更找不到好的項目——說不定落個一屁股債。最后領導們敲定,學校放開手腳,分流人員各自為戰,各展所長,自己到社會上闖去,到期交勤工儉學費給學校就是。
說白了就是我放你下海,你交錢給我。
那時的工資是學校掐著,不愁你不交。
誰都不想當分流人員,誰都不愿去勤工儉學,都愿在學校呆著。出了校門,老師又是什么?老師又能干什么呢?
我也不想,但我知道我必是其中的一份子。不派像我這樣既資歷淺又無大樹靠的人出去,又能派誰呢?
果不其然,第一個念的名字就是我。雖早有準備,但我還是很懊喪。
我算了算,我一年的工資剛好夠交勤工儉學費的。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份事做,因為弟弟在上高三,需要錢。可哪里又有適合我的事做呢?
忙活了一個月,四處碰壁,一事無成。我心里的苦悶可想而知。
一天,宋健跑來說:“你愿不愿到廣東打工?”
我說:“只要有飯吃,哪里都行。”
宋健說:“廣東某公司委托勞動局在我縣招工,高中以上文化,名額有限,快去報名。”
“我這就去!”我拔腿欲走,宋健一把拉住我說:“等等,要帶上文憑和身份證,我爸說了(他爸在勞動局),你那學歷低了一點,只相當于高中文憑,在那邊不吃香,要能搞個大學文憑就好。”
“我就這水平,一時半會到哪里弄?”我說。
“我都給你想好了,拿我的。”
“拿你的?能行嗎?露餡了怎么辦?”
“沒事,勞動局那邊我爸負責。”
“公司里的人不查嗎?”我還是很擔心。
“不會查得那么仔細。光從相片上看我倆還有幾分相像呢!”
“那你的身份證也要給我。”
“那當然,要不怎對得上號。”
就這樣,在通過體檢后,我同另外幾十個老鄉一起,浩浩蕩蕩殺向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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