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接下來我要講講我的故事。我在蓮城讀了幼兒園,小學畢業升入初中,我以為我安安分分老天就不會虧待我,我不是個好人,因為我拒絕給乞丐扔錢,也從來沒有無私奉獻過,課本里的道德還停留在我的小學,后來我就覺得自己沒道德了,這是一件無能為力的事,小時候被灌輸的助人為樂勤儉節約在現實的磨礪下,尤其在我媽媽的殷切教育下完全顛覆了。媽媽告訴我,老師的話你可以信,但是只能信一半,因為老師希望你成為他一樣的人,但是媽媽不希望,那種人生叫“沒出息”。我說了我不是個好人,也許世上也沒人希望我是個好人。
大概我是眾星捧月慣了,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平順地太不自然,家里沒有父母的爭吵,也不會有家長的打罵教育,我的媽媽在政府單位掛職,拿著豐厚的工資,空閑時間很多,但是她和別人不同,她從不會把時間花在我身上,她有自己的朋友圈,經常打麻將嗑瓜子閑聊,但是她從來沒有逾越過身為人妻的底線,即使爸爸很久都不會回家,但是媽媽都是安安分分的,鄰里街坊一句閑話也沒有。后來我知道,媽媽是愛著爸爸的,那種愛太深沉了,因為太深所以變得沒有了聲息。
從小,我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從幼兒園開始就有小男生從家里帶進口的巧克力給我吃,小學總有人幫我洗飯盒,大掃除的時候我都是閑逛的那個,我的優越感與生俱來,它就像貼著我的骨頭生長的,越來越放肆,連我自己也沒法控制。我的朋友很多,知心的卻一個也沒有,我把他們稱作玩伴。我們一起玩一起瘋一起聊天但我都不覺得他們是我的朋友,他們沒有愛好沒有目標沒有想法,他們不知道“追求”是什么,我知道有些人注定就是來消遣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們的消遣,但是我早就提前定義好了。
我要說說我的初戀,它發生在初中,我用了“發生”一詞,這是一件事,一件大事,它發生在我的十三歲,那一年1993年,我從呼倫貝爾的草原回來,走進嶄新的校園開始全新的生活,我知道我會戀愛,因為清荷阿姨告訴我,你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因為你的智慧你的美麗。這話聽起來未免太可笑了,為什么漂亮的人聰明的人就一定要有人喜歡呢,有些人的起點這樣高,距離這樣遠,誰會愿意千辛萬苦尋著我來。
那個時候我高傲地有些過分,我的眼光是高的,我的目標是遠的,我看人的姿態都是習慣性的蔑視,我暗自嘲笑那些跑上講臺自我介紹的同學,他們說,我喜歡籃球,希望我能和你們做朋友。她們說,我喜歡看書唱歌,希望大家多多照顧。千篇一律,我心里不屑地想:你喜歡什么管我屁事,我為什么要關照你。我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看著窗外樹影搖曳,突然發現我應該可以當個詩人,我想寫點什么。靈感一觸即發,我從書包里拿出紙筆刷刷寫起來。
“接下來輪到誰了?”剛當上班主任的郭慧娟大聲叫著,我覺得她的聲音格外刺耳,像只巨大肥胖的知了,在這個夏天里聒噪地可怕,“輪到哪位同學了?”
我正專心寫著我的小詩,前桌的一個有些胖的女同學轉過身來跟我說:“同學,輪到你了。”
“啊?哦,這么快。”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把紙筆往書包里一扔,大步走上講臺,我覺得我走路的姿勢像只驕傲的孔雀,高高揚起的頭顱,無比驕傲的姿態。我花了十秒鐘走到講臺,用三秒完成了自我介紹,我說:“我叫孔空。”然后我就走下講臺,還沒回到座位,那個看起來還挺年輕的郭老師叫住我:“孔空同學,你不多說幾句嗎?”
我轉過身看了她一眼說:“好像沒了。”我的保證我的表情足夠無辜,但是我也知道我說的四個字的自我介紹比起那些長篇大論更讓人印象深刻,當然,我的想法是正確的,開學第一天我成了班級的焦點,所有人都記住了一個叫“孔空”性格極為囂張的女學生。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寫完了我的小詩,我寫:
我丟了一場雪在夏天
知了說話了游泳池哭了
我寫了一首詩給秋天
楓葉綠了布娃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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