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淡淡地笑了,“你恨我嗎?”
月白點點頭。
“那……”落雪的聲音竟小得你是失去了底氣,“那……你恨爹嗎?”
月白先是一愣,然后用力地點點頭。
落雪的目光黯淡下來,他嘆了口氣,“我們是軒轅家的旁枝,雖然這么說,卻被剝奪了姓氏,發誓永遠守護軒轅家。這樣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月白呆呆地點著頭,滿臉的差異。
“所以我們自幼就會學習各種刀術。可是不止是這樣。軒轅的旁裔一直流傳著控制水能力的血統,繼承了這種血統的人在動用這種能力的時候眼睛會變成紫色。那些人……被命令保護‘焱之刃’。那種”
月白偏過腦袋,這些知識顯然超出了他幼小的腦袋所能理解的范圍。
“‘焱之刃’通體紅色,是一把很漂亮的刀,曾經,我們都只是在書上見到過呢。”落雪微微笑了,回憶著往事讓他早已死寂的心忽然間有了點生機。“除此之外,我還負責著各種暗殺的活動,軒轅借此擴大自身的影響。”
月白又是一愣。雖然前面聽得云里霧里,但這句話總算是聽懂了,他心疼地看著落雪,落雪原本那張溫柔和煦的臉,如今已略顯滄桑。
“所以爹不過是為了保護你,才把你關進這種地方不讓任何人知道呢。我想,爹采取這么極端的方式,不過是無法接受那萬中無一的血統,會同時出現在我們倆身上的事實罷了。
“可是月白,我把‘焱之刃’弄丟了。”
月白望著落雪,茫然而不是所措地站著。他并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卻能隱隱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忽然間落雪抱住月白。
月白呆呆地站立著。
那柔和的溫度,溫暖的胸膛,仿佛從未變過。
感覺到那偉岸的雙肩傳來隱隱的顫抖,熾熱的水滴濡濕了月白肩頭的衣衫,“哥?”
落雪抱著月白久為動彈。
“哥?”月白輕聲叫道。落雪的懷抱那樣有力,月白感覺自己要被他捏碎了。
“月白……”落雪輕喚,聲音沙啞,顯得那樣的無助,“月白,我不過是想活下來保護你,為什么事情總是會變得越來越糟呢……”
在落雪被帶走的前一天,天空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落雪和月白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了很久的雪。落雪雙拳緊握,指甲嵌入掌心,鮮紅色的血滲了出來。
他這才覺得疼了,緩緩松開手,那指甲從掌心抽出的觸覺讓他微微吸了口氣。
“哥?”月白心疼地抓住落雪的手,很小心地問,“不痛嗎?”
落雪看著月白,輕輕地笑出來,依舊溫暖美好得像灑在白雪上的明媚陽光,他摸著月白淺棕色細碎的頭發,“我們流著與常人無異的鮮紅色血液,也必然能和他們一樣以自己的方式存在,記住了嗎?”
完全不明所以的月白疑惑地看著落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可是月白,”落雪手指稍抬,月白的肩上立刻出現了一道不算很深的傷口,“我卻把‘焱之刃’弄丟了。”
他用左手食指沾取月白肩上的血,閉上眼睛念動咒語,幾束光芒從落雪的眼睛里躥出,在他的額前凝聚成一個你發光的紅寶石般的物體,不久,它又散作也束光,鉆進了月白的眼睛。
那是封印之術。月白忽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進入了身體,然后磅礴的力量在身體里蕩漾開來。
落雪睜開眼睛,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了。靈獸的離開會帶走光明,森林中有個神秘的老人曾這么跟他說過,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那老人把天狗交給他。
“月白,軒轅不會饒恕我,他們知道你有一樣的能力后決定殺掉我,讓你來代替我的位置。但是我卻逃了出來,不僅如此,我還找到了天狗。”
“哥?”又是一大堆聽不懂的話,他茫然地看著落雪,卻在看見落雪那雙失去光芒的眼睛的瞬間石化。
“我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但是你不一樣,有了天狗,你就可以成為‘神’。”落雪凝視著月白,起身后退了兩步。
仿佛是預見到落雪將來的動作,月白沖上前,瘋了一般地呼喊著,“哥!哥!”
卻在抬起腳的瞬間,一只白色巨獸出現在他腳下。月白重心不穩跌到在白獸的背上,他抓住它純白而而柔軟的毛,絕望地向前看去。
落雪解下自己的佩刀——那把通體潔白的漂亮的刀——仍向月白。那把刀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優雅的弧線之后被天狗叼住,“月白,請你自由地……”
落雪的笑容依舊是那么溫暖,他眼睛瞇成一條彎彎的線,卻在下一個瞬間身體有內而外地伸出無數冰棱。
鮮血灑了滿地,落雪直直地倒下。
那個瞬間,月白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他無法想象,那個善良而強大的哥哥,需要以這種慘烈的方式,倒在自己的面前。
未等大腦重新運作,身下的天狗忽然張開潔白的羽翼,沖出了這個充滿污穢與死亡的牢房。
——笨蛋月白,我們就此別過了。
月白在沖出地牢的一剎那,看見了那紛紛揚揚落下的白雪,像極了哥哥溫暖的笑。
天上沒有太陽,可是還是亮得很刺眼。月白的眼淚不住地往下掉,打濕了天狗柔軟的白毛。
天狗把月白放在一條路邊,舔干了他臉上的淚,然后漸漸地消失在空中。
天氣很冷,月白邊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緊緊地抱著雙腿,低下頭慢慢地閉上眼睛。
已經很累了。
已經很痛了。
經孤單到看不見未來的方向,那這迎面而來的不曾消逝過的時間,是想要給誰的未來呢。
有一個男人走過來,走過他的時候蔑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徑直走過。
可是走了幾步后,仿佛是不自覺地,又退了回來,呆呆地看著坐在路邊的月白。
仿佛是為了掩飾不知何處涌動的情感,那個男人語氣輕蔑,“像你這樣沒人要的小鬼,最后只能凍死在這罷了。”
他高大而偉岸的身子逆著陽光,長長的身影灑在月白身上。月白抬起頭看著他。
月白偏過腦袋,微微笑起來,柔和而美好,長而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點點的淚水。
那男人差異地愣了一下,看著月白那皎潔如天使一般的面容。“真是麻煩。”他撓了撓頭發,他看著月白淡紫色的眼睛,先是一驚,然后嘴角微微揚起了個弧度,“小鬼,我叫籬,你叫什么名字?”
“月白。”他的聲音居然像雨露那般輕柔地讓人心痛。
籬的目光不經意間變得溫和起來,但還是做出原來那般兇狠的樣子,“若是無家可歸的話,就跟著我好了。”
月白仰望著他,許久,起身,緩緩地走到他身邊。
籬如同落雪般摸了摸他細碎的頭發,將他攬在身邊,“走吧。”他說。
月白靠在他身上,輕輕地閉上眼。
天下著潔白的大雪,不管是相遇或是離別。
北風嗚嗚地呼嘯著,像是在吟唱著北疆神隱那曲調悠長凄愴的一首歌:
當信任成為信仰
黑夜被拉得冗長
睜開迷離的雙眼
看不清命運的方向
一度彷徨驚慌
一度太沮喪
并不是夜不冷路不長
沒有誰能一生堅強
誰是誰最初的太陽
誰是誰溫暖的胸膛
誰是誰強壯的臂膀
誰讓誰不再迷茫
白雪落地
像是銀色的素裝
是誰在教會誰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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