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怎樣的女子

　　食堂是個不大的地方——相對于這眾多吃飯的人而言，但卻養活了這么多的人，是有著中國特色的奇跡。

　　???????食堂中有三臺電視機，因常年工作又經久未修，現在剩下的只有一臺了。這臺電視機被掛在食堂中一面墻的中間位置。于是它的麾下便聚集了眾多的“綠林好漢”，電視中的頻道從未換過——鎖定cctv－5。該區域常年被男生霸占，是女生的禁地，很少有女生敢越雷池一步。而由于這臺電視的作用，食堂中的性別分布便成了男中女左右。

　　??????學校的“計劃招生”是沒有“計劃生育”那么嚴的，人們超生是要罰款，而學校超招是收錢的，這使得同學們的學習生活沒有充足的資源。最能體現這一矛盾的便在于這食堂之中，在郭劼與宇軒、生銹快要完全殲滅午飯的時候終于見夢夕三人結束了漫漫長征路，拿著飯菜坐在了食堂一邊靠近窗戶的位置。??

　　?????走出食堂，郭劼、宇軒和生秀三人走向了三個不同的方向。這是自然的現象。生銹當然向上走去，因為食堂的上方坐落著學校的宿舍樓，他的“大米特綠”，午睡是他每天的必修課。

　　宇軒一直向前走去，前方是教學大樓，大多數的學生吃過午飯選擇放棄午休時間去教室中復習功課，這等同于放棄了舒服的床而選擇了冰冷的桌面為自己中午休息的場所。但這似乎又是不得已的，誰不想能有一個舒適的環境讓自己能夠有好的休息，可現在的環境卻是不允許的，他們必須不停地學習不停地做題，有時甚至是毫無效率地在那里撐著，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不至于責備自己，才能夠心安理得地認為自己沒有落在其他人后面，至少在這些自己能夠通過犧牲自己而得到的事情面前是這樣的。

　　遇到這種選擇性的問題時，郭劼一般會憑事發當場的想法來做決定，并不曾有過一成不變的選擇，可見內心深處他是一個渴望自由的人。無奈被這高考束縛在此地。他常想如果沒有高考自己最有可能的是去流浪，至少是旅行，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總強過整日面對一堆試卷來得好。如今在不到一百天的時間里他只希望能夠盡快高考，然后展開雙臂去迎接他的藍天碧海、沙灘白雪。

　　而今天，郭劼選擇了向下走，那兒有學校現存規模不大藏書不多的圖書館和閱覽室。

　　??????中午時間郭劼一般會選擇去閱覽室，他幾乎每天都看報紙，但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似乎與自己生活永遠沒有交集的新聞在自己生命中處于什么地位，因為而今他的生活除了考試還是考試，他也時常問自己看這些東西究竟有什么實實在在的東西讓自己得到，在這小城里只有認真學習課本知識考上好的大學才有好的出路。但他就是喜歡，喜歡那種感覺，沒有理由的喜歡。

　　?????下行不到五十米，便來到了閱覽室的門口，現實中的“食糧”與這精神“食糧”的距離如此之近，并非校方有意讓兩種“食糧”靠近些，然后相輔相成，共同完成育人大計，而是校園面積有限所致。

　　?????只見四扇門紅漆開裂，剝落殆盡的大門中只開了一扇，人往這扇門里鉆確實有點偷盜的嫌疑，但孔乙己說了讀書人這只能說是竊。鉆進這獨開的一扇門，除了幾根孤單的立著的柱子之外，剩下的全是桌椅，一般桌上放著兩塊長木板，每塊長木板上釘著三四本雜志，在剛進門的左側角落還屈著幾份報紙，都由報夾夾著放在木架上。

　　除了光照十分充足外，顯然這閱覽室里的空間并不十分開闊，但有時他甚至覺得這里面的空間較這扇門外寬闊了許多，這扇門外的開闊是在于實際空間的開闊，而這門內的寬闊是別于那種空間的開闊。閱覽室內的報刊不多，郭劼走上前去，一手提起《環球時報》與《國際先驅導報》找了個空閑的位置坐下。

　　郭劼為何選擇這兩份報紙是又一定原因的。其一是閱覽室中報刊確實太過欠缺，除了一些類似新聞聯播般堅定不移的大贊大好形勢的以外，就是一些語數物化生政史地之類的參考書式的報刊，看了十幾年實在大倒胃口，只能選擇這兩份現存的較為有別與其他報刊的了。其二是個人原因，當是時少年意氣，正是“恰同學少年，問蒼茫大地的，誰主沉浮。”的年齡，總覺得自己雖身陷高考“囹圄”，同樣也應該關心國家大勢，關注民生社稷，是為大丈夫所為。因此每次取出兩份報紙選定座位之后，總是氣宇軒昂地坐著，兩腿分開，一手放在大腿上，另一手按住報紙，側身看向手指方向，表情時而憂慮時而驚嘆，真像做到了憂國憂民的狀態。

　　正當郭劼沉浸與那種大丈夫氣概的書生意氣與“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憂國憂民混雜在一起的狀態中時，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同學，能把你沒看的那份報紙給我看嗎？”

　　郭劼嚇了一跳，心想：誰啊，這時來打擾我“憂國憂民”。正要發作，扭頭一看，原來是林夢夕。

　　夢夕是個漂亮的姑娘，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到肩頭，眼睛不大卻時刻釋放著光芒。她立在身后，微笑著，臉上陷著一個淺淺的酒窩。

　　“當···當然可以，給。”郭劼顯然對這突發的狀況有點不知所措，說著忙把桌上的報紙遞與她。

　　她拿著報紙坐在了郭劼的對面。郭劼呆呆地望著她坐下，能做些什么能，只能還她一個淺淺的微笑。她也不說什么，入座后便認真地看起了報紙來了。郭劼也不好在說些什么，只得繼續未完的讀報生涯，但不怎么看得進去了，是啊，對面坐著一個可愛的姑娘，但不僅僅因為這，他對她有一些疑問，不明白一個女孩怎么會喜歡看這些報紙呢，就連宇軒也不是太過熱心于看這些國際大事，他近乎瀏覽地翻了幾頁報紙，心中充滿著疑惑，但思緒卻是不斷地活躍著的，腦海中做了種種設想又逐一推翻。偶爾抬起頭望望她，眼前的這個女孩正認真地讀報，心中對她不免多了一些陌生與親切，當然還有一種神秘感：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