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最新的進展說完了，現(xiàn)在要向讀者諸君說真正意義上的結束語了。我謹在此鄭重地宣布，本人在氣功方面的探索活動，到這本書完成之日，也同時告一段落。我今天不是個氣功師，明天也不會進一步去爭取成為一個氣功師。我寫完這本書后，馬上要去從事我的正業(yè)，寫小說等文學作品去了。我作這樣的宣布，不是像第一章里說的，是“唯有讀書高”的舊觀念在怪；而是仔細地反覆地考察了我的內(nèi)心以后作出的慎重的選擇。盡管從職業(yè)角度說，我去當一個氣功師也許比現(xiàn)在寫小說能賺到多得多的錢；盡管搞了那么些年的氣功實踐，特別是近兩年來集中給那么多人治了病、授了功，我從中得到了不少愉悅、不少實惠，對氣功我已產(chǎn)生了相當?shù)母星椋c之告別難免有些依依不舍，但是，相比之下，我還是更愛文學，并且認為自己在文學方面會比氣功方面干得更好。我已經(jīng)深感到，作為事業(yè)，文學與氣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兩者只能取其一。沒辦法，個人的精力實在有限。哪天我發(fā)功治愈了某個人的病，或者給某人授了功，兩三天內(nèi)，我坐在寫字桌前，面對空白稿紙，腦子里就是跳不出生動活潑的字句來，屢試不爽。我何嘗愿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我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這本書，寫了這么久，寫得這么累，回頭去看，文字那么不能令人滿意，就是一個充分的證據(jù)。如果我還想繼續(xù)寫作，就無論如何不能再像這兩年那樣頻繁地給人治病與授功。請不要為著治病或授功來找我，尤其不要拿著這本書路遠迢迢地從數(shù)千里外趕到上海來找我。我已經(jīng)洗手不干了，請多多原諒，多多包涵。也許有人會說，既然你想偃旗息鼓，又何必張張揚揚地寫出這么本書來呢？你該不會在玩欲揚故抑，欲擒故縱的把戲吧？對于這種責難，我的回答是，我寫本書的宗旨，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揭開神秘的面紗去認識氣功，而不是為了讓人們來認識我。我這點功夫?qū)嵲谒悴坏檬裁矗x者一旦摸到門道，很快就能趕到我前面去。若遇名師指點，那就更不用說了。為了突出這一宗旨，我用了相當?shù)钠瑏硐蜃x者袒露我的底牌。盧梭在《懺悔錄》》的卷首說：“我現(xiàn)在要做一項既無先例，將來也不會有人仿效的艱巨工作。我要把一個人的真實面目赤裸裸地揭露在世人面前。這個人就是我。”僅就氣功而言，我認為我的寫作態(tài)度已夠得上這條標準，當然，我不敢斷言今后是否會有人來仿效我寫這樣的一本氣功書。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宣布不想將此書作為我去爭取氣功師資格的敲門磚，也是順理成章的。這能證明我在氣功方面沒有野心，沒有功利的企圖，讀者對我宣揚氣功的言論便可以少打些折扣。或許又有人會說，你口口聲聲要我們相信氣功真有那么回事，我們愿意聽信你的話，你又不肯解除我們的病痛，引領我們?nèi)腴T，你這不是半吊子嗎？對此，我要說，真是十分抱歉。但你若能站到我的立場上來想一想，就會發(fā)現(xiàn)，即使我不想做半吊子，想徹底地盡責，也是難以辦到的。所以，我寫出這本書來，使一些人因此對氣功動了心，也可以說對氣功已經(jīng)盡到我的一份責任了。有能力用氣功解除你病痛或者教會你自己練功的人多的是，也許就在你身邊，你不用費力地跑來找我。即使你找到了我，我也只能將你介紹到氣功康復門診去，那里自有許多登了記領了執(zhí)照的正宗氣功師。與其這樣繞個圈子，你還不如直接找他們?nèi)ァＣ總€人只能干他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之所能是對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事比較善于用文字來加以表達，但有許多人不善表達而功夫卻不知要比我高多少倍。請直接找那些有真功夫的正宗氣功師去。順便說一句，找氣功師時請注意，不要光聽他說得如何頭頭是道，最重要是看他做得怎么樣。如何鑒別氣功師功夫的高低，我在“治病”與“授功”兩章中多有論及，這里不再贅述。

　　總之一句話，氣功在今后的日子里，對我來說將成為一種養(yǎng)生與修性的手段，或許在理論方面我還會作進一步的探討，實踐方面——給人治病與授功，則將掃尾了。不過，我已感到氣功影響了我的人格，影響了我的文學觀念，影響我的審美態(tài)度，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影響也許還會越來越大，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又可以說氣功與文學一樣，已成為我愿意以畢生精力去追求的事業(yè)。但這種意義的事業(yè)非關功利。在功利層面上，我的氣功活動只能收攤，我不務正業(yè)已經(jīng)太久了。謝謝你堅持讀到最后，希望你以后再光顧我新創(chuàng)作的小說。也許那里還會寫到氣功，但那便是虛構的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