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離開時還確信他有救,誰知12月5日下午他病情突然惡化,出現譫語。那天上午他的情況比發病后的任何時候都好,頭不痛,也不吐,起床到陽臺上去曬了半天太陽(陽臺已裝了玻璃窗,窗仍然是密封的)。中午睡去,神情也很安詳。兩點鐘醒來,即出現譫語,并不時發出極恐怖的叫聲。所言內容,所作動作,似乎都與神鬼有涉,很像古代筆記小說中所記載的。一直鬧到晚上7點多鐘,他把大櫥里裝有金首飾、現金的抽屜拉開,才突然仰天倒下,呼呼睡去。睡到半夜兩點,他又突然從床上跳起,瞪著兩眼喊:“燒,燒!”喊完后,他又卟嗵倒在床上。他妹妹湊近去看,發現他瞳仁已經散大,再按脈搏,1分鐘只有50多跳,且極其微弱。他妹妹立刻手忙腳亂地為他準備干凈的內衣褲,同時,他母親將剛才陪夜時折好的一疊錫箔倒在盆里燒化。錫箔剛燒完,只聽他吐出一口長氣,然后鼻息、脈跳等都恢復了正常。第二天早晨醒來,舌頭不僵直了,說話也清楚了。第一句話就對他妹妹說,我昨天差點死掉,你知道嗎?說得他妹妹高興得差點掉下眼淚來。我在5日晚上8點上樓去看過他,他一點也不認識我。6日上午我去看他,他神志完全清楚,對我說,我昨天昏迷了,差點死去。我問他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回答說一點也沒印象。經他這么一番折騰,他家屬都相信這病是因鬼在作怪。現在鬼附身來索討東西,也許表明它們準備放他一碼,要走了。于是,這天晚上,他們請了玉佛寺的3個和尚上家里來給他念經。我沒有親眼看見他鬧鬼的樣子,對之確信的程度比他家屬要差些,但十分中也有了七八。而且,如果這不是鬧鬼,那就是癌細胞轉移到腦部的明證,從感情上說,我寧可相信這是鬧鬼。所以我在6日凌晨零點到1點40分,我在自己家里為他念了100遍心經,還按照在他家里聽來的說法,找來一張元書紙,用筷子蘸著印泥,念一遍在紙上打個紅印。這張紙上午我帶上去交給小劉母親。下午,我又在他家里給他念了100遍心經,他妻子在旁邊往紙上蓋印。這兩紙連同他家屬念經蓋印的紙一起燒掉了。請和尚念經后,有幾天,小劉的病情似乎真有明顯的好轉。小劉還認真向我談過康復后他的打算。我也真希望他就此能奇跡般地痊愈,因為這樣,或許能解決我對死后靈魂去向的杞憂。大概在8日或9日,我在公園聽一個能氣功的人說他擅長驅鬼,我就將他請到小劉家中,讓他看看還有沒有鬼。他看后說有鬼,一個女鬼,騎在他的脖子上。我問他有什么辦法可以打發,他說念一遍經就可以趕走。我當即念了一遍心經,他說鬼走了,沒事了。時近中午,我便讓小劉家屬招待他便飯一頓。那時候,我的心情跟小劉家屬一樣,只要能救他的命,管不上它迷信不迷信了。當然,他家屬這樣做是一心一意為了他,而我還有自己的小算盤,希望通過這塊跳板能進入神秘。11日晚上,我去看望退休的《小說月報》編輯李蒙英老師。她住在姐姐李雪英家,李雪英是個內科醫生。我說起小劉的事,李雪英說,這肯定是癌細胞腦轉移。這種情況她以前在病房里見過多了,發出驚叫是因為突然失明引起的恐懼。腦轉移并不像我這外行人想象的,呈直線式惡化趨勢,而是時好時壞,反反覆覆,螺旋形地越來越嚴重。但是,她見過的腦轉移病人,從出現癥狀到死亡,最長只有1個多月。聽了她的話,盡管我不愿相信,但覺得還是有必要向小劉家屬轉達,讓他們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最重要的是不要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神佛上,盲目樂觀,放松了治療。同時,我非常希望讓事實來推翻李雪英的斷論。然而,事實是無情的,到12月20日,小劉的病情又惡化了。通宵不眠,漸漸又出現譫語。到23日晚,他家屬來叫我上樓去,他已72小時沒闔眼,神志迷糊,不認識人了。我看他眼球暴出,瞳孔放大,說話舌頭僵直,明顯有痰音,知道是危在旦夕了。到這天夜里2點,他因痰窒息,進入深昏迷狀態,家屬不得不將他用救護車送進勞保醫院。到24日中午,小劉就咽了氣。從出現腦轉移癥狀(12月5日)到去世,竟只有20天。他的死,對于我想通過念經來進入神秘領域的熱情,不啻是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但是,我并沒有放棄在發功與授功時念經咒,有機會也仍然請人作“看”圖像試驗。除了我覺得它在操作中確實有效外,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于我內心那種追求神秘的傾向對我來說不可或缺。它能使我太現實的性格蒙上一層理想的色彩,它能使我對自我產生驚喜,給我帶來靈感,帶來審美的愉悅。
為了使讀者能理解我的這種心情,下面我舉幾個與王紅舒合作實驗的例子。
第一例是1991年3月12日中午11點30分至12點零5分,地點在她家里。那時,我剛讀了南懷瑾在十方叢林書院的講稿《心經修證圓通法門》,對其中的止觀法有一些自己的體會(這點在下一節中詳說),就想在王紅舒天眼的觀照下試一試。試驗之前,我先向她介紹我對止觀法的理解,讓她“看”到什么圖像就加意念將之空掉,并且一邊“看”,一邊說。關于后一點要求,她沒能做到。她習慣“看”一陣以后,要睜開眼睛來細細地說,就像黃山石壁上的那條標語:“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所以整個過程是分5次來完成的。結束后,我覺得這次她“看”到的內容別開生面,就在她家里找了一張紙,把她說的簡略地記了下來。現在,我就根據記錄敘述如下:
第一次,她“看”見從我兩手腕向上冒出光柱,1尺寬,高不見頂。接著從兩腕向下也伸出光柱,深不見底。沒有見到什么圖像。
第二次,我要求她加意念將光柱空掉。她“看”見她自己坐在一個山頭上,前面一片白茫茫的,是天空與大海,很寧靜。她見自己兩拳托腮,兩腿蜷起。后來面前出現一道彩虹,她覺得自己能從彩虹橋上向彼岸走去,心中升起由衷的喜悅。
第三次,我繼續要求她將彩虹空掉。她一閉眼就看到彩虹,加空的意念后,她覺得從中丹田那兒涌起一環環的笑波。她用“攪腸掀肺”這詞來形容心頭那種快感。她說笑波是無色透明的,但能感覺到,好像特大特大的彌勒佛在笑。但佛是無形的,也沒有聽見笑聲,只是受到笑波的感染,從心底里發出無法形容的喜悅。笑波把彩虹逐漸沖淡沖掉。
第四次,我要求她把笑波空掉。笑波出現了顏色,好像從遠處傳遞過來,在我的左肩上方,一環環的,靈芝形,紫羅蘭色,不斷向上蒸騰。并有花粉似的東西灑落在她的皮膚上,非常舒服。她感到一種從外到內的喜悅,這種喜悅,比笫三次感到的狂喜要來得平靜。
第五次,我要求她把紫羅蘭色的云霓空去。她閉起眼睛,看見紫羅蘭色的云霓退遠到了天際,還是靈芝形的,漸漸只剩下細細的一條邊,最后消失。她又看到我只剩下了一雙腳,她自己只剩下了四肢。接著我的一雙腳消失了,她自己的上肢先消失,后來下肢也沒了,只有一片白茫茫。沒有時間與空間感,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非常寧靜。但她自我感覺不如第三、第四次有喜悅時那么舒暢。她覺得,如果第三、第四次的感覺交替有,對身體肯定大有好處。
這次空過以后,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再念經讓王紅舒“看”,她只能“看”到各種顏色的氣團、氣柱,“看”不見任何圖像。據老童說,這表明王紅舒的功能有了長進。在無極靜功等功法中,練功時看到圖像,只是氣感反應之一種,并不認為這有什么了不起,更不主張對之苦苦追求。老童說,看到了,不管看到神還是鬼,都要認識到這是幻像,要淡然處之,不驚不喜,不加理會。故而他對加意念將所見圖像空掉很贊賞。聽到王紅舒功力有長進,我當然為她高興,但從此可能失去一個“看”圖像功能與語言表達能力上佳的合作者,我又不免有些遺憾。幸好她的“看”圖像功能沒有真的完全消失,又被我用新的方法喚了回來,并且這喚回的感覺似乎又進入一個新的層次,“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的高興讀者是可以想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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