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師母正和廣華有條有理地說著,不料金民從外面回到家里來了。他也沒曉得娘和廣華正在說事情,見她們兩人坐在桌上還在慢條斯理地吃飯,便笑著嚷起來:“媽媽、廣華,怎么你們一餐晚飯吃到這時候?不成你們吃年夜飯嗎?哈哈哈……”
廣華這會見了他,哪里坐得住?她紅著臉怔了片刻,說聲:“師母我吃飽了。”丟下碗筷就往外走,正眼也不瞧金民了。金民見她這個樣子,臉上一愕,心里納悶:她這是怎么了?不成我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她嗎?
金民疑惑地瞧瞧娘的臉色,見娘也是滿臉彤紅,一臉喜色,心里一怔,是了,娘多久就露出了要娶廣華妹子做兒媳婦的意思呢。他抬眼望望,又見屋里沒有別人,連爹也沒在家里呢,料想娘是造了個機(jī)會對她說了那個事了。
金民對廣華,說是一見鐘情也不為過呢。這一年多接觸下來,更是睡里夢里都只有這個人了。他早想找機(jī)會向廣華表白的,幾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見廣華對自己老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生怕冒然把事情挑破了,這要碰了釘子,便就沒有指望了。
這會曉得娘替自己牽了紅線,心下感激,胸腔里一顆心也“怦怦”地跳動起來,一臉笑意就凍在臉上了。他“呵呵”兩聲,呆呆地立在房里,倒顯得進(jìn)不是出不是的。
熊師母見兒子這般模樣,向他嚕嚕嘴,又嗔瞪了他一眼,金民便明白了一切。他本是個機(jī)靈透頂?shù)男』镒樱缃褡约旱南彩掳l(fā)動,更是福至心靈,見廣華紅著臉出去了,便立馬追了出來,悄悄跟在廣華身后。
廣華出得師母家門,心口“咚咚”跳個不停。說實話,這個金民師哥呢,她心里是很喜歡的。他年輕有文化,性格也開朗大方,更難得他待人接物那一份熱情誠懇真是少有的。要說他有什么缺點嗎?城里人都說他個子矮了點,但是廣華才不在乎呢。她一向認(rèn)為,人只要能干實在心地好,就算是個好人了,若要定出什么高矮胖瘦的條條框框來,那不把好人都框到眼睛外面去了嗎?廣華倒弄不明白,城里人為啥竟會有這般的糊涂觀念。
可是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廣華一點心理準(zhǔn)備也沒有。她曉得熊師母一家人都對自己好,尤其金民,更是把自己當(dāng)親妹妹待了。但是,她總以為,那也不過是師傅師母師哥對一個徒弟妹子的好罷了,還能有別的什么意思嗎?至于那個姻婚的事情,她可從沒起過丁點癡心妄想的。人家金民哥是國家干部,捧著國家的金飯碗,吃的是皇糧國稅,我一個農(nóng)村妹子,哪里配得上人家?
如今師母把話挑明了,廣華得著意外之喜,但是她心里卻還是怵怵的,不敢高興呢。這事看起來多么不靠譜啊,不說別的,當(dāng)年槿生哥和靈芝姐如何要好來著,兩人還是從小兒一處長大的呢,可是一旦槿生哥考上了大學(xué),他們還不是大限來時各自飛了?
這般想著,廣華心里就為難起來,似乎是揀到了別人的一大注錢財,受之不安,卻之又不舍。
說起來廣華已經(jīng)二十出頭了,婚姻的事也還沒有落實,她正有些暗暗地著急呢。如今這樣的大喜從天而降,這自然是千好萬好的,但是師母的話能不能答應(yīng)呢,她又拿不定主意來。師母說要她去回去跟家里大人說,她想娘也不是個有主意的人,倒是這事哥哥就能作主,何不問問哥去呢?這樣想著,她就慢慢地踱到廣林住處來了。
廣林洗澡回來,見了廣華心下高興,笑道:“喲,廣華妹子來得真巧,幫我洗了這幾件衣服吧。”廣華這會哪有心幫他洗衣服?就道:“這么晚洗什么,明天洗吧。”說罷,坐到椅子上,身子往桌上一伏。
廣林見她不對勁,忙問:“廣華,你有什么事嗎?”廣華也不知道如何對哥說話,急了半天,倒說:“哥,我、我不想在這里做事了,我要回家去。”
廣林聽了主這話,心里一跳,趕緊問道:“做得好好的,為什么要回去呢?是不是師傅師母罵了你嗎?”廣華搖頭說道:“沒有。”廣林想了想,又問:“那、那是不是娘寄信來,要你回去定親?”廣華聽了,便有點不耐煩,沒好氣嗔瞪哥一眼,說道:“沒有,你莫亂說。”
廣林摸不著頭緒,倒生怕妹妹出了什么事,禁不住發(fā)急道:“吃齋,廣華姑婆,倒底怎么啦?你遇上什么為難的事嗎?好好的為啥突然要回去,你總得有個理由啊?你回去怎么跟娘交待呢?”廣華差點被她哥逼出話來,她囁嚅一會,可話到嘴邊又不知怎么說,一著急,煩了,說聲:“我、我不和你說了。”說罷“嚯”地站起身,往門外去了。
妹妹沒來由地來了,又沒來由地走了,廣林放心不下,立馬跟了出來要去追她。可他轉(zhuǎn)過屋角的一個彎,就看見站著一個小伙子,見了廣華便伸手去拉她衣袖,細(xì)聲細(xì)氣地喊道:“廣華,廣華……”,廣華也不理他,一甩手,倒撥腿飛跑了。
走近兩步一看,小伙子不是別人,正是金民。廣林見此情景,心下一愕,立馬明白了一切。但是,他可不認(rèn)為這是什么好事,眉一皺,心里便埋怨起妹妹來:這死妹子也太不曉事了,你一個農(nóng)村妹子,怎么竟有這種癡心妄想呢?這要鬧出什么事來,讓師傅師母曉得了,你在店里干不長了事小,壞了自己名節(jié)可不是玩的……
廣林心里正在暗暗打著主意,金民看見了他,便低頭喊了一聲:“喻大哥。”廣林應(yīng)聲問道:“金民,是你送廣華來的嗎?”金民吞吞吐吐說道:“是、是,哦,不、不是……”廣林借著馬路上的路燈光,看清了金民的一張關(guān)公臉。他覺得事到如今,自己可要好好跟他談?wù)劊愕溃骸敖鹈瘢M(jìn)我屋里坐會好嗎?”金民連聲說:“好好……”,就跟著廣林進(jìn)了屋里。
廣林給金民倒了杯水,金民欠身接著道謝。廣林趁機(jī)稍稍打量金民幾眼,見他雖然個子小小的,但是五官卻梭角分明,十分英俊,便笑道:“金民,是不是廣華妹子惹你生氣了?”金民忙道:“沒有沒有……”
廣林隨即沉下臉,說道:“金民,廣華妹子不曉事,你當(dāng)師哥的人,可不能跟她胡鬧啊!她便有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念頭,你拿出師哥的款來痛罵她一陣就罷了!”
金民不料廣林竟說出這種話來,愕得滿面緋紅,心里也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莫非是廣林不同意妹妹和自己處對象么?金民不由得著急起來,忙昂起頭說道:“喻、喻大哥,我、我是真、真心喜歡廣華妹子啊,你、你可要、要成全我、我們啊……”
廣林聽得一頭霧水,難不成是金民在追求廣華嗎?他的腦子瞬間飛快地旋轉(zhuǎn)開來,便是金民這般胡鬧也使不得啊,往后他爹娘曉得了,不見得埋怨兒子,少不得要怪罪廣華癡心妄想動了心機(jī)手腕勾搭金民呢,豈不讓廣華白白受了冤枉嗎?因道:“金民,不是我做大哥的人說你,你這話可不該說的,這要讓師傅師母曉得了,他們可不責(zé)備你,少不得要把責(zé)任推到廣華身上呢,你讓她如何去跟師傅師母分辯?”
金民明白了廣林心里的擔(dān)憂,訕著臉撓頭笑道:“喻大哥,你別誤會,都怪我沒跟你說清楚呢。事情是這樣的,正是我家爹娘先有了這個意思,才、才有我、我和廣華妹子的事呢……”
廣林聽了這話,回想妹妹每每說起師傅師母對她怎么怎么的好,心里恍然大悟,又見眼前金民這般一副癡迷樣子,心下禁不住替妹妹歡喜,不想那死妹子倒有這般福氣!面子上卻還矜持著拿話試探金民,:“金民,如今可是講究自由戀愛的,便是爹娘的意思也作不得準(zhǔn)的……”
金民這又急了,深悔自己說岔了話,倒讓廣林誤會,似乎喜歡廣華僅僅是爹娘的意思,忙道;“不不不……喻大哥,我、我自己也、也很喜歡廣華的。不怕大哥見笑,自從我第一眼見了她,心、心里就、就有她了……”
廣林得著這個意外之喜,心里無端生出感慨,這要爹爹活在世上,該有多么高興啊!廣林默然片刻,又問:“是嗎?金民,婚姻大事可不同兒戲,你心里真想好了嗎?你當(dāng)真是真心喜歡我們廣華妹子嗎”
金民連聲說道:“是的是的,喻大哥,你盡管放一萬個心好了,我當(dāng)真是真心喜歡廣華妹子的。”廣林又笑說:“我們廣華是農(nóng)村戶口,沒有工作,只讀了初中畢業(yè),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金民臉上立馬興奮起來,答道:“喻大哥,這些都不是問題,不用考慮的,我不會嫌棄她。”廣林還不放心,想了想,進(jìn)一步追問:“那、那你家里爹娘也、也當(dāng)真沒意見嗎?”
金民忙笑著道:“喻大哥,你不曉得,我爹娘喜歡得她什么似的,今天晚上她就是在我家吃了飯,我娘和她說了那個事,她才不自在的呢。”
廣林聽到里就笑了,這便不用多說什么了。他出來外面打拼幾年,已經(jīng)鍛煉得非常果斷,處理什么事情都如他做生意一樣,只要機(jī)會來了就牢牢地抓住。他爽快說道:“哦,金民,既是這樣,廣華妹子的事我可以作主的,我便替她答應(yīng)你罷。不過這婚姻大事,還得講究點規(guī)矩的,是不是?你還得正式到我家去提親,是不是?可不能委屈了廣華妹子啊。”
可憐金民聽了這話,樂得只差沒有跳起來,忙不迭答道:“那當(dāng)然,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親,您千萬別小瞧了這九嶺版“灰姑娘”的故事,往后主人翁還會演繹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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