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咪咪（一）

　　再次去峰那里的時候，峰人早已不在繁華省城，人已不知何時回家了。電話那頭峰語氣明顯的感到精神萎靡無力，仿佛一個人剛從睡夢中醒來一般，“不好意思，家里那頭發生了點事。事發突然，也就忘了沒有跟你聯系了。你今晚就隨意在那里找個小旅館睡一下吧！”其實，從峰的語氣上我就可以斷定峰家里肯定是出了比較棘手的事情，峰從事銷售工作五年，打電話的時候他說話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么無精打采，病怏怏過。

　　一個人在密集居民區的小巷中無聊的走著，終于熬到了吃飯時間。吃過晚飯，我還是鉆進了網吧。也許對于像我們現在混成這個樣子的人來說，網吧永遠是個不錯的選擇：花的錢不是很多，時間又不知不覺中打發過去了。然而，越是失敗者，越是容易習慣于粘著這種想法，越是習慣于粘著這種想法的人，又越是離成功很遠。而我，似乎就是一直在這樣的眩暈迷糊中循環著，循環著。晚上十二點多，困意席卷而來。也許是漸漸的習慣了規律的上班生活，我發現我很難像以前在大學時候那樣什么時候想來個通宵就通宵，終歸，我還是走出了網吧。回頭透過閃著熒光的玻璃門，一個個顯得精神抖擻的在虛無的世界中廝殺著，我才發現原來比我孤單寂寞無聊的人還有如此之多。

　　今天剛剛下過一場雨，一般冷空氣南下都會這樣子，帶來陰郁的天氣，帶來令人厭煩的寒冷。我抖索著吸了口氣，顫抖著的雙手點燃了一根煙，就這么像個游魂似的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枯瘦的石楠樹一顆顆規律的排在路邊，寂寞的迎著冷冷的雨夜，葉子上的雨水亦如它們排列的距離一樣有節奏的滴落著。這條短短的街的房屋前面被挖了一條大半個人深的溝渠，深處的黃泥被翻在路的兩旁，被雨水沖洗著，黃黃的泥水還是有一些帶到了路中，隨著車子又擴散到了遠處。遠處的路燈下，幾個帶著安全帽，穿著工作服的工人依舊在溝渠忙碌著，猶如這個睡著了的城市里大腦中依舊在活躍著的細胞，他們就仿佛是城市的夢。我沿著屋檐下的狹長地帶走著，旁邊的門面基本上都已經打烊了，只有一個超市依舊在營業，一位中年婦女正坐在柜臺前打著哈欠看著電視，或許感覺到有人經過，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漠然的低下頭。穿過一片居民區，終于看到遠處有閃爍著的賓館的招牌了。其實，這里所謂的賓館絕大多數就是為了那些紅燈區的不夜者提供方便的，賓館夾雜在一個個的粉紅夜店的中間。一路走過，原來我和峰經常路過的那段地段大多數都已關門，許多門上還被用白色的紙貼著封條。以前看到的那些坐在門前磕著瓜子的老媽子亦不見了蹤影。然而，當我走到一個拐角處時，卻發現仍舊有兩個女人坐在貼著封條的夜店門前顫抖著聊著天。在這么寒冷的天氣中，女人依舊穿得那么性感暴露，盡管她把雙手夾在大腿中間，身上披著一件紅紅的尼龍外套，她卻依然在門前抖抖索索不已。我停了下來，怔怔的望了她們一眼。看到我停了腳步，女人并沒有像之前我和峰看到過的那樣風騷的走過來，而只是以一種幽怨與可憐楚楚的眼神看著我，那雙眼睛盡管沒有粉紅燈光的映襯，卻讓我看出了其中的千般無奈與苦楚，我終于還是情不自禁地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女孩子話語不多，走進房間之后麻利的脫掉衣服。昏暈的燈光一具完美的肉體展現于我眼前，纖細的腰身，修長的大腿，兩個已經發育成熟的圓挺挺的**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其實，她的**不算很大，剛好夠一只捂著，很密實—少女的**。**的時候，能夠聞到她身上濃濃的體味，一股熟悉的味道，香煙的味道。傾瀉之后，我勞累疲憊地壓在了她身上，喘著粗氣，從她的頸椎處問著那股我喜愛的味道。

　　沖完澡之后，兩個人有些勞累的靠在床頭。女人熟練的從她的小包里拿出一盒香煙，遞給了我一只，我笑笑的接過。

　　“果然有我熟悉的體味“

　　“什么味道？“她拿起火機優雅的點燃自己的煙

　　“香煙的味道！“我亦為我自己點燃了香煙

　　她捏著香煙，用食指彈了彈煙灰之后，然后將其放進鼻孔下深深的問著，“這個世界除了香煙，什么都是丑陋的。“

　　“這個世界本就沒有美可言，美的只是人們自己而已“

　　“呵，蠻富哲理性的嘛！誰說的？“

　　“尼采“

　　“腦子里有過這個名字的印象，不過不知道他，亦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搞哲學的，腦子有點問題。這家伙否認一切宗教上的東西，在他眼中他重估了現實一切價值，包括人們的信仰觀與道德觀。“

　　“是么？也許他并不一定是錯誤的罷！“

　　“其實，宗教歸根結底最終本質上還是會返璞歸根于哲學的范疇。幾千年以前的東西在現在這個世界還能使用并且還能很好地適用于現世人無法被被現代人超越與摒棄的也就只有哲學與宗教，而這兩者其實從問題本身出發點來說都是殊途同歸，只是走了兩個不同的極端化。像他們這種搞哲學的，思維到了一定深度之后就如佛中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嘛，更何況宗教本身就是在哲學的基礎上將其引申至虛無主義的產物，所以他否認宗教上的東西或許就在情理之中了吧！”

　　“不理解。”她茫然的看著我。

　　“譬如說上帝說人們有罪！宗教上的大智慧者與哲學上的大思想家或許都能很深透地看明白，然而宗教徒更側重的是信仰，而哲學家更注重將會是理性的邏輯分析之后得出來的結論。確切一點來講，一個側重感性，一個則是注重理性，所以盡管結果一樣，可兩者的卻依舊會越走越遠。”

　　“照你這么說哲學才是對生命最本質與理性的分析？”

　　“嗯，也不盡然，宇宙中有多少是現如今我們用我們的邏輯是無法解釋清楚的，所以佛主總是會經常跟問他問題的高僧說：不可說。大概意思就是說了你也不會明白，而從哲學的觀點來說這就是已經超越人們的意識的范圍之外了，已經超越了人類認知的那個極限點。雖然于這件事本身分析來說一個依舊是宗教化，一個是邏輯推論得出的答案，但是于那些無數超越了人類認知范圍，甚至都無法意識到的東西，我們又能說明到底宗教是本質還是哲學才是對人類生命本質的分析呢？”我揉了揉眼睛，的的確確感覺有些累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人們的信仰豈不是要被毀滅了！？”她一只手用食指不停的摩擦著下顎巴說道

　　“唔，也許吧。”我只是敷衍著回答一句，然后深深瞇了瞇眼睛，仿佛把眼珠子直接壓進腦門里去才舒服，昏昏沉沉的困意隨之一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