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那次偶然的機會之后,終于知道了這附近擁有這么一塊幽靜的地帶,這么一條安靜的河流,每次來到這里,總感覺這片似乎在許久之前就存在了我的記憶中了。那一陣子也為自己在這平淡的生活中找到了一點新的,自認(rèn)為值得自己去喜歡的東西而感到興奮,而更重要的是因為那里有我尋找的那份清寂,能夠容納我那個喜歡孤獨思考的靈魂。其實,我想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份孤獨不愿被他人打擾的天地,只是有的人不愿面對它,有的敢于面對它罷了,而喜歡寫作的人似乎更像是在**裸的把它拿出來晾曬在思維面前。更何況秋季是個適合深思的季節(jié),偶爾的走在這偏僻古遠(yuǎn)的小道上已經(jīng)能聞到谷香,田間前段時間看到的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早已脫落,化成沉甸甸的稻谷,這片田地也不過在農(nóng)民的辛勤勞作下進行著周而復(fù)始的循環(huán)罷了。站在明蘭河的岸堤上,一個人靜默默的走著。黃昏下,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一對老年夫婦在田間勤勤懇懇的勞作著—收著已經(jīng)成熟青豆。我不禁悄然地走到那對夫婦附近,連根被拔起的樹苗一堆堆的堆積在河岸提上,青黃色各參半的葉子,帶著蒲松泥沙的根須,毛毛的鼓得實實豆莢,一條大黃狗在田間圍著兩位老人在田間歡快的跳來蹦去。遠(yuǎn)處灰藍(lán)的天際,靜靜地流塘,流塘靠著河水的地方高高直直的女貞子樹,隨著果子的成熟落地,葉子已掉落所剩無幾,干瘦的枝干猶如被剝光了衣服的老人的軀干,河中依稀的幾只野鴨子,在平靜的河面上拼命的拍動著翅膀,沖刺一段距離之后飛行幾十秒再次落入水中,再在水面滑行一段長長的距離,如此的娛樂般的往復(fù)循環(huán)著,直到消失再茫茫霧氣的明蘭峰下。站在在曠野的天地間,看著這一切,這是怎樣的一種寧靜呵!這不正是我想追求的一種生活么?可是我所向往的這種生活又不正是兒時的生活么:嗷嗷叫的老水牛,不停的搖著尾巴掃趕著背上的蒼蠅,滿地的菜花,黃黃紫紫,可是在我在外頭飄零了幾年之后,那些最初的早已被丟棄的記憶,此刻卻又一直在苦苦的追尋著。也許一只狗兒,一片田地,一句承諾,這么簡單便是一輩子的生活吧,可是生活真的可以這么簡單么?
站在岸堤上想著這些無謂的東西,小動物時不時的從路邊的草叢中竄出來,一會兒又鉆入田野里,留下一陣“唆”“唆”“唆”的響聲以及一陣雜草擺動聲音。
“那可是只田鼠哦!”后邊傳來了一位有些特別的聲音,聽到這聲音立馬讓我想到這個或許在變聲期聲音沒有變好,沒有正常男性所特有的磁性,尖尖的調(diào)還帶著些孩童時的幼稚的嗓音。我回過頭,一位穿得破破爛爛的年輕人正在笑呵呵的看著我,一雙超乎常人的大眼睛,尖嘴猴腮,粗一看起來還真感覺有些別扭,“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像只猴子?”他依舊是咧著嘴憨憨的笑著,仿佛它已不知被多少人這么覺得過了。
“你這是準(zhǔn)備干什么去呢?”看著他手中提著的鐵桶,我好奇的問著。
“哦!”他擺了擺他手中的鐵桶,鐵桶發(fā)出金屬與金屬之間摩擦的嘰咯嘰咯的聲音,“去明蘭河邊的流塘中撈點魚,改善改善伙食嘛!誒,話說你一個人在這里干嘛呢?這天都快黑了的?!?/p>
“喜歡一個人在這種安靜偏僻的角落呆著嘛!”
“唔……”他依舊咧著嘴,鼻子似乎也脹大了一般,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其實,我也喜歡這種被遺忘于世間之外的感覺?!?/p>
“突然感覺你特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p>
“哦?也像我這樣尖嘴猴腮?”
“嗯……有點,不過他和你一樣很喜歡捉魚,小時候經(jīng)常帶我出來捉魚?!?/p>
“也許我就是你表哥也說不準(zhǔn)??!”仍舊是那副猴子般的摸樣看著我,那表情還真的有那么的相似。
“你怎么知道我要說的是我表哥?”我驚訝的問道
“猜的!“他神秘的笑道
“跟你一起去捉魚可好?”我心血來潮的問道
“好啊”,他很爽快的答應(yīng)著
隨著天色的暗淡,他打開了他自帶的手電筒,手電筒散發(fā)出白亮的光柱吞噬著黑暗中的空間,兩個人就這么隨意的邊走邊聊著,伴隨著我們的只有路兩兩邊草叢中不知名的蟲鳴以及一些小動物在草叢穿梭窸窸窣窣的響聲。
“對了,你去那里一個晚上能捉到多少魚呀?”
“運氣好的話,一個晚上個把小時就能捉到兩三餐的量,運氣不好的話就捉不到多少了,不過還可以順便揀點螺絲嘛!吃過桫欏嗎?”
“以前在南方的時候在路攤邊吃過?!?/p>
“會做么?“
“唔……那就不會了“
“螺絲呀,撿回來之后先用水把它們洗干凈,再把它們放到清水里面養(yǎng)幾天,這叫回泥,讓螺絲把肚子里面的泥回到出來,接下來用剪刀把螺絲的屁股剪掉,再洗一次,最后才可以放進鍋里煮,煮好之后呢再炒,放點麻油啦,香蔥啦,鹵粉香料啊什么的……”說著他自己似乎也咽了口水。
不知不覺的聊天中我們已走到了安裝水泵的那間小屋前面,左轉(zhuǎn)過彎后,沿著河岸邊的草地上一條小路往上游方向走著。很快的,他便找到了一個他自認(rèn)為可以進行捉魚計劃的小小流塘。他迅速的脫下穿在腳上的那雙破破爛爛的鞋子,打著手電筒慢慢的踩在流塘邊的草地上,軟軟的淤泥受到壓力后發(fā)出吱吱聲,腳印不遠(yuǎn)處不斷的冒著小小的水泡,在仔細(xì)的勘察了一番之后,他興奮的走回來。
“你就在這里站著幫我打手電筒”說完他從草地上的鐵桶里拿出一個呂瓢來,往前面的流塘走去。
我拿著手電筒,繞著流塘一大圈走到他的對面,輕輕的往流塘的草叢中一照,還真的有蠻多的小魚仔在自由自在的游動著。流塘呈葫蘆狀,他用泥巴把從葫蘆中間把其截成兩段,然后再用呂瓢不斷的將水往流塘的另一端舀去,很快一邊就干涸了,那些小魚仔就只能在淤泥上蹦來彈去的了,成為他手中獵物。用這種手段重復(fù)幾次之后,手中的鐵桶重量增加了不少,他拿著手電筒往鐵桶里照了照,然后再用手撈了撈,“呵呵,今晚的收獲夠了?!彼吲d的說著,一副自足的樣子。
接著,他帶著我來到了那個老者釣魚的那個地方,在河邊用清澈的河水吸著那雙到膝蓋處滿是泥巴的腳,洗完腳他往河邊的那塊大圓石上一坐,然后從他的屁股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遞給了我一根后老練的點燃,吐了了一口長長的煙圈,殺了一下憋了許久的煙癮。
“說真的,真的有種和你一見如故的感覺呢?”
“是么?”
“嗯,因為我和你一樣都喜歡一種獨處的孤獨。其實,來這里捉魚并不是最終的目的。當(dāng)我一個人來的時候,每次捉完魚坐在這塊大圓石上抽著煙,仰望著深邃的蒼穹,無盡的星空,靜靜的冥想,那一刻才是我最想要的。可是我有時發(fā)現(xiàn)我越是深思,我就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孤獨,就像深海里的魚,生活得越深的魚,周圍越是黑暗,盡管海洋深處有著上面未曾擁有的神秘而又絢美的景色,然而終歸是處在一片黑暗之中,有時思維也會變得紊亂起來。你可曾有過這般的感覺?“
“有過呢,我想每個真正深思過的人都會或多少的有過那么一種類似的感覺吧。曾經(jīng)聽到這么一句話:那些有著深刻迷茫并且為之深深思考的人往往活得更清醒更真實。”
“這句韻味蠻深的嘛!聽誰說的吧!”
“不知道,忘記誰說的了?!?/p>
“呿“他隨手把手中抽完的煙蒂扔進了河中,“小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去自家的后邊的山上去玩,不需要朋友,因為那里的花花樹樹就是我的朋友。我喜歡躺在樹蔭下的草地上,看著鳥兒穿過樹枝縫隙的云端,看著蜜蜂嗡嗡的飛過,總之喜歡那里的一切。高中畢業(yè)之后去省城打工,雖然在一家快餐店打著上著班,可是卻對隔壁花店的花花草草情有獨鐘,我的工作之余時間基本上都花在了那些花花草草上面,并且我想我在那里投入的心思比在上班上投入的心思更多。不久我便比花店里的女孩更加熟悉花的品種與習(xí)性,花店里的花草在我的幫助打理下成長的很好。不同植物的所喜歡不同泥土環(huán)境與氣候,對于配比營養(yǎng)土的的經(jīng)驗后來他們都還不如我精通,而對于白茶花的嫁接他們也都還不如我熟練,他們總是會把月季末與三月紅的泥土比例搞成一樣,其實我知道它們是喜歡不同的泥土環(huán)境的,就好比人也會有不同的口味愛好嘛!辣與不辣,甜與不甜,咸或者淡,重或者輕......
后來,離開的時候,老板還硬是送了我七棵鐵樹苗,現(xiàn)在都還在我家的后院子里養(yǎng)著呢!剛開始回家的那段日子,我的時間基本上也還是花在家后邊的那座神秘的大山中,收集各種各樣的樹苗,然后把他們栽在我家后院里。我曾經(jīng)在家里后邊的懸崖上找到過一顆長得非常古怪的松柏,他中間呈S形,然后兩頭又是往不同的方向斜長著,可真是好看著吶?!闭f道這時他還順勢做起手勢,“我把它養(yǎng)在花盆里,可好看啦!像這種自然長成這樣蒼松可真的是很少見喲!有人曾經(jīng)慕名而來,想出一萬元買它都被我一口拒絕了?!闭f完,他收回了他的手勢,嘴里還不時的發(fā)出嘖嘖聲,“那可真是一顆寶貝呀!”
“那你為何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鎮(zhèn)上來上班呢?”
“哎,沒辦法呀。去年年底才結(jié)的婚,其實老婆倒還好,只是父親很是看不慣我這樣子,于是就來到這里了,你呢?”
“或許喜歡這里的偏僻吧,沒有多少人的偏僻?!?/p>
“嘿,說說你的夢想!”說著,他不知什么時候從大圓石旁邊摸了一個小石子甩手一丟,“咚”的一聲,石子即將可能被千百之后一直埋在河里,而那聲音亦很快的消失在這黑暗的宇宙中。
“我的夢想是想找一塊自己心中理想的地方,安安心心的寫點東西!”
“為何要選擇寫作?”
“因為想在歷史中留下一點痕跡!”
“唔,看似簡單,實則比登天還難。知道我的夢想么?”
我搖搖頭。
“我的夢想則是想尋找一顆世界最奇特的植物。嗯,更確切的說是奇特的蒼松。我知道那樣奇特的植物所生長的環(huán)境一定會非常的特別,你試著想象一下:深澗小道,古木蒼幽,險峻奇峰,仙霧蒙蒙,無處不透露出古老的氣息......喏。”他朝明蘭峰的位置看了看,“就像前面的坐落在嘮叨河源頭的那座飄渺的山峰。真的,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前面扎進山間的河流一直都是那么的煙霧迷漫啊,盡管不是那么下大霧的日子,也很難看清那前面的山?!?/p>
“或許山間的氣候本就是如此吧,很多事情我們是無法解釋的?!?/p>
“那座山脈應(yīng)該很長很高吧!”
“也許吧,畢竟一直都是這么煙霧繚繞的。”
“其實,你不覺得我們倆的理想速途同歸么?”
“是么?”
“都只是想回歸一種自然的安靜,尋求一種靈魂的寧靜,只是我們的方式有些不一樣罷了!”
“也許吧!”
“噗”他將最后那包煙的最后的最后一截抽完,收工式的吐了長長的一口氣,然后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走吧,下次有時間了再來。”
回去的路上,被放在野外的那幾匹馬兒依舊在不斷的啃食著地上的草,仿佛不把這片草地啃成個絕不罷休的樣子,聽到人的腳步聲,馬兒略顯悸動的走動幾步,依舊發(fā)出那種”撲哧””撲哧”的喘氣聲,腳蹄子時不時地在草地上踩上幾腳,發(fā)出“噔”“噔”“噔”的響聲。
“聽說馬兒是站著睡的呀!”他突然的問道
“是吧,書上似乎是這么說的”
“應(yīng)該也有趴著睡的吧!”
“唔,不知道,也許有吧,誰知道呢!”
“哦”他在黑暗中發(fā)出低沉的聲音,算是我的回應(yīng)。
回到宿舍,打開電腦,卻發(fā)現(xiàn)時間才走到八點。我晃晃暈暈的回來的時候,以為是深更半夜了,在黑暗中似乎沒有了對時間的感知。拿起水卡,去澡堂沖了個熱水澡后,人也清醒了許多。端起一杯茶,聽著柔靜的音樂,看著孤漆的黑暗,想著生命的軌跡。這可真是一個不賴的時代,如同我現(xiàn)在所的聽到的音樂,種類之多,數(shù)量之大,我想這要是換做還沒有電腦的時代,還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代,這些音樂不知要占據(jù)多少張鉆孔CD,不知要花費人多少心血與財力,絕對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的讓一個像我這種不懂音樂的人來聽,只是對于不懂藝術(shù)的人來說,這又多少是些浪費,這是一種制造出來的浪費,畢竟沒有聽到也就無所謂了,而聽到卻又完全不懂其中的內(nèi)涵,這往往就形成了一種浪費了。
十一點入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大覺,一直到天亮。
沒有夢境,沒有重復(fù),只有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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