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到了峰,雖然時間不長(具體多長我也想知道,可是自從來到這里之后我似乎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時間在我的心中只有長與短之分,卻沒有個具體的數據了),可是在我的生命的時光隧道里恍若過了些許年,恍惚我上班地方的時空被拉長了,人似乎一直生活在夢里。生活在活生生的世界里,可是卻又無法找到與它的連接點,仿佛自己所生活的角落已被遺忘。
“怎么樣?”峰有意無意的問我
“漸漸的,適應了那里的工作。在掌握那些基本的技能之后,工作很快就變成一種機械式的重復了,仿佛又回到了離職之前的那種生活狀態了。剛剛來到工廠時的緊張感也趨淡了許多,生活又一如既往的趨向平靜,平靜得猶如一攤死水。有時感覺生活就是永不停歇的折騰,工作沒了激情,人就像一副行尸走肉。終日看似乎忙忙碌碌卻全然不知生活所蹤,偶爾有時會半夜三更的無端醒來,睜開眼,直挺挺的望著天花板,卻不知為何醒來,甚至連自己做的什么夢也無從知曉。”峰一邊走一邊回答著,看到經過的不遠處有一段垂下來的香樟樹的樹枝,我順手摞下幾片葉子以掩飾我心中的不安。攤開手掌,幾片深綠色中夾雜著一兩片暗紅,泛綠中帶枯黃。
峰則喜歡把雙手插在褲袋里,抬著頭看著路兩旁高高的喬木林,咬著緊閉著的嘴唇時不時地張開下,發出“叭”“叭”的聲音。接著,他停下了那種奇怪的聲音,”我想你是把在繁華世界糾纏你的殘影帶到了那個寧靜與原始的地方,這本身就是一對矛盾的存在,所以的思維有點紊亂也是情有可原嘛!“
“此話怎講?“
“簡單一點來說就是:也許你的內心是向往著寧靜的生活,但是本身卻離不開這個繁華的世界了!“他說話的語氣是那么的肯定,仿佛確定了這就是事實一般。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爬到了這座小山的頂端。山的頂端有許多個性化的石凳和石桌,破舊殘缺不堪,然而卻已被不少已經被那些老頭老婦占據了,他們或正在那里慢吞吞的打著橋牌或達著骨牌之類的,總之看著那些就知道這是夕陽人所做的事情。其實,這座公園本身就是一座小小的山,很平常的一座公園,和所有的地方發展一樣,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口密度的提高,老年人的增多,這樣的地方總是必不可少的。
峰管這個地方叫“一群等死人待的地方“,峰并無惡意。我們每次一出來散步,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朝著這個方向來,而這個公園則是我的終點。公園的后邊有一扇小小的門,我們總是從那里進去。其實山本身并不高,我們總很快就到了山頂,總是會在一個偏僻不是很適合打牌的石凳上坐下,一邊抽煙聊著天,一邊看著那群“夕陽人”樂哉樂哉的玩著屬于他們那一代人的游戲,紙牌,象棋,二胡,笛子……
“別看他們玩得那么開心,他們越是玩得開心則說明他們心中越是懼怕,懼怕那個不期而至的哪一天。”峰吹掉了掉落在石凳上的枯敗葉子,像孩子一樣的扒開腿做在上面,雙手撐在石凳上,嘴里叼著根煙,帶著諷刺的面容看著那群老年人。我不知為何峰看對這群與他毫無關系的老年人要著這樣一種神情。
“嘿“,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抖了抖煙灰,”你有沒有去你們工廠所在的小鎮附近的家具工廠看過?”
“唔,沒有。”
“鬼咧,去看看呀。說不定找到了那里做家具的訣竅,你就發達了。那里的家具真的很出名哦!”他再一次強調著。
“去你的,想錢想瘋啦!”我朝他肩膀處推了推
“流傳的故事嘛!”
“無聊!”
“這個世界為什么會有故事?”
“因為人們無聊唄!”
“因為無聊才有故事,聽了故事你又無聊!嘖嘖!”峰晃頭晃腦的譏笑著,不帶惡意的譏笑
“因為你的故事不可信嘛!”
“當故事流傳久了,我想我們已無法用可信不可信來言語了,他只能充當給人們信仰地原始材料,真與假已不是那么的在乎了,因為它已成為了當地人一種精神寄托,完整地融入了小鎮的生活。”
“那是你的父輩,很多東西注定要在我們這輩要慢慢的消失掉。”
“浮華的泛濫,信息的快速傳遞,人們腦袋中大量信息的涌入,那種帶點神秘色彩的宗教亦在人們的面前展露無疑,當神秘感消失的時候,就必定造就了我們這一代某些信仰缺失虔誠。沒有了虔誠,又注定很多信仰無法深刻執行。有時候,我們真的覺得我需要毫無理由的信仰某些東西。在我們現如今所處的這個世界收入提高了,生活水平亦有了質的飛躍,然而唯一沒有變化的是人們對生活壓力感,對生活的迷失,生活質量甚至可以說倒退了也為未可知。”
“可過去的生活卻往往也多少帶著點愚昧封閉!”
“可也好過一個缺乏信仰,滿地暗倉甚至都讓人分不清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世界!”
“當一個人的眼睛被黑暗遮住了的時候,他怎么看世界都是黑暗的!”
“那為何你又常說喜歡一個人的世界,為何要逃避與這個世界的聯系!”
“我只是覺得一個的世界挺好。”
“嘚!嘚!別又拿著你的那套虛無的東西跟我說教了,文藝青年。也許你跟我這樣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跑個幾年的銷售,當你發現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軀殼下盡是些謊言的時候,你或許就不會再去嘮叨你那些個看似高貴,實際卻一無用處的東西。告訴你,沒有生活,寫出來的東西是毫無意義的。”
我莫言,也許是觸動了我心房。
一陣爭執之后,我們又沿著老路往公園的出口走去。每次回到峰的住處之前,我們總要經過幾條街的紅燈區。粉紅昏暗的燈光,濃厚粉妝的女郎擺著的風騷的姿態坐在沙發上,超短裙,露出大半個咪咪的胸部,總是在誘惑著什么,那些誘惑似乎充滿了整個粉紅的店里,飄散在街道的空氣中。而每個店面前總會有個老媽子坐在凳子上,嗑著瓜子,招搖著路邊的行人。我們每次都匆匆的從那里經過,因為我們實在是囊中羞澀,盡管如此,我們在匆忙的經過中也總是會瞄上幾眼那些誘惑的尤物,這或許也算是一種人的本能吧。
峰總是想著自己將來要飛黃騰達,總是想著自己能夠如何一下子掙到一筆大錢.然而,其實現在的峰過的是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這樣說并不為過。他跟我說,曾經有那么半個多月,除了其他的開銷,峰每天伙食費緊緊只花四元,“四元哦”他把大拇指彎下來的手掌伸出來,搖搖頭,“每天早上一塊錢四個饅頭,河南饅頭。早上一個,中午兩個,晚上一個,半夜再買上一碗兩塊錢的皮粉,看起來滿滿的一碗,但是吃起來真是不禁餓啊!”。我也曾對他問過他為什么不想著換個行業或者不要再跳得那么勤快,他神秘地對我說道,“你知道什么是在任何情況下,任何邏輯都不起作用的嗎?”……看著疑惑的我,他笑道,“運氣,只有在運氣面前才是任何邏輯都不起作用的,哪怕叫愛因斯坦來都不起作用,就像彩票一樣,別看著滿墻的彎彎折折的線條,哪怕是叫愛因斯坦來搞個十次元方程也解不出的。”
“奇怪的理論!”我無奈的笑笑。
“知道我以前哪一門的成績最好么?”峰突然問道
“不知道”我搖搖頭
“地理!”
“哦,為什么?”
“小時候,我很喜歡帶兵打仗。于是我經常幻想著自己帶兵從地圖這邊達到那邊,越過什么海峽,翻過什么山脈,經過什么城市,仿佛我的靈魂帶著軍隊漂游了大半個世界,漸漸的地理上面的那些地名我就記得差不多了,從不需要刻意是背。”
“嗯,倒是一個不錯的學習方法,可是這和你工作選擇以及變動的快慢有什么關系?”
“當奇怪的理論與攻占全球的野心結合起來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聯系起來了?”
“唔~~”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其實,我知道:他只是不愿意為自己的失敗埋單。
畢竟,借口只要去找,總是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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