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祭祀親耕完后回了宮,欣然卻只能跟著小侍衛回了圓明園。
在三月一日皇帝重新“幸圓明園”之前的短短幾天里,欣然平生第一次突然真正領悟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含義;她更加暗暗慶幸,自己可以不入后宮是多么地幸運。
可是,當晚皇帝屏退眾人后問欣然:“這幾天可有想朕?”
欣然卻騙他說:“沒有。”
皇帝懷疑地又問:“真的?”
欣然裝出很淡定的樣子點點頭。
皇帝顯然有些失望,但立刻敏銳地察覺到她神情的異樣,便故意板起臉道:
“哦?大膽的小妮子,這可是——大不敬罪;朕得罰你!”
說著作勢要親她,欣然一面靈巧地躲過,一面咯咯地笑著道:
“皇上,您可是一代圣主,歷代皇帝的楷模,哪能這樣隨便亂給人定罪啊?!”——好嘛,這一急,把袁騰飛的話給搬出來了!
皇帝一聽這話,樂得哈哈大笑,連聲叫好:
“瞧這馬屁拍得——且高明,且新鮮!得,朕可不能罰你了,要獎勵你才是!”
說著,一把擁住了她,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欣然好不容易掙開來,勻了勻氣,嬌嗔地道:
“皇上——您這叫什么?獎和罰怎么能一樣?”
皇帝一笑:“誰說一樣?罰是親一下,這是獎——”
說著,再次吻住了她。。。。。。
這段時間里,皇帝頻繁地發上諭,對各地、各種職位的官員進行調動、調配;(注1)看得欣然暗暗贊嘆:
果然是個天生的領袖!有著高度的政治智慧和高瞻遠矚的政治眼光——他這些做法不正和現代公務員的定期輪崗、換部門的管理方式相吻合嗎?!
這在現代,是防止職務腐敗十分行之有效的方法;而在他的這個時代,還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止官員結黨的作用呢——而朋黨,可是他除了貪污腐敗之外最痛恨的現象!
想到他的《御制朋黨論》,想到他對歐陽修殺氣騰騰的怨念,(注2)欣然總是不禁惡寒:
那些文字真的是這個與自己越來越熟悉、越來越親密、讓自己越來越迷戀的男人所寫嗎?
初四那天,還有一件對皇帝和臣子們來說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樁,而對作為現代人的欣然來說卻是蠻值得重視的事:
皇帝降旨同意了宗人府及相關旗的都統關于讓老八、老九自行改名并歸編入所屬旗的佐領下的奏請——對他們來說,既然老八等人已經黜了宗室、掣了黃帶子,自然就不能再用康熙為皇子們專門命的名了。
而他們是滿人,自然就要歸編入相應的旗下——這完全是順理成章的事。(注3)
可對欣然來說,她親歷過從最初因為看了那以訛傳訛的“雍正不僅殘忍地將自己的親兄弟囚禁起來,還惡毒地給他們改了意為‘豬、狗’的名字來侮辱他們”的言論,而曾經以為他的確對兄弟“很殘暴”;直到后來,看了更權威的資料才知道真相的那種懊惱;所以對現在居然能有親自驗證事實真相的機會,自然是倍感珍惜!
初九早膳后,皇帝召見議政王大臣商討有關應對策妄阿拉布坦的事宜,發布上諭后留了十三下棋、進膳;午后又與十三到園中轉悠著商議進一步擴建的設想。
回到暖閣后,兩人又興致勃勃地搗鼓了半天各種小玩意,什么竹胎如意啦、文房石啦、石磬啦、匙箸瓶啦,(注4)連把玩帶評價的;看得欣然時不時地偷樂,竟有一種母親寵愛地守著自己孩子玩耍的心情——當一個女人真心深愛一個男人的時候,的確難免有時會夾雜些古怪的情緒在其中。
皇帝也時不時心有靈犀地抬眼望望欣然,兩人目光交匯之間,他唇邊總會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沒幾個來回,就讓十三看出了端倪,先是恍然,繼而卻又換做疑惑——欣然不禁暗自好笑:
這平日最懂得他四哥心意的十三,今日可算是“老革命遇上新問題”了:憑著他對四哥的了解,看情形四哥對這個宮女一定非同尋常!
可皇帝看上宮女就直接收入后宮,對皇家人來說是司空見慣、天經地義的事——他們好些人的母妃都是宮女出身;但四哥和這宮女現在的狀況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不過,十三畢竟是最懂進退的十三,他很快就調整過來,開始非常自然地裝聾作啞。
十三走后,天色已是黃昏;皇帝大概是精神、心情都很好的緣故,又帶著欣然他們一群太監宮女擺駕皇后寢宮——搞得那拉氏一臉驚喜無限的表情,親自給皇帝端茶遞水、上點心。
看得欣然心里隱隱有些惻然、甚至微微有點內疚——自己的尷尬身份要是放現代不就是一“小三”?!不就是在搶人的丈夫嗎?!汗死!
皇帝淡淡的笑著道:
“別忙活了,坐下吧。好久沒來看你了,今兒事兒少,過來說說話。”
那拉氏趕緊坐下來,也笑道: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慚愧,不能幫皇上分擔什么呢。這后宮沒什么事需要臣妾多操心的,福慧又乖巧懂事,還常常跟在皇上身邊,臣妾實在是蠻清閑的;倒是皇上千萬請保重龍體,別太累著了。”
皇帝點點頭:“朕自有分寸,皇后不必掛心。”
話鋒一轉:“前幾日在宮里,朕準了內務府的奏,讓他們轉奏你的事兒你知道了?”
那拉氏滿臉堆笑:
“是,臣妾正高興得不得了呢!說起來這后宮真是該添點兒人氣了,臣妾也指望著有人替咱們開枝散葉呢。”
欣然在一旁心中一震,不禁苦笑:
“誒,戀愛中的苯女人!怎么把這茬兒給忘了?!他可是皇帝,不可能就這幾個藩邸舊人做嬪妃就能完事兒的——制度都不允許的!”
皇帝一擺手:
“哎——前頭耽擱了一次,這次選秀女一定要好好替弘歷和弘晝以及宗親們看看;所以要辛苦你了——朕就把這事兒全交給你了,到時候你做主就成,不用請旨了。”
“這。。。是,臣妾遵旨。”
“嗯,那你歇著吧。”皇帝說著站起身,那拉氏也忙站起來,帶著幾分期盼問道:
“皇上,您再坐坐?臣妾已命人去備了幾樣時鮮的吃食,您嘗嘗?”
皇帝微微笑道:“改天吧,今兒天不早了。”
那拉氏眼中的一點希望頓時黯淡下來,正要福身作別,皇帝輕輕地扶住她的手臂,順勢將她的手輕輕握住,望著她的眼,用平時少見的溫情聲音喚了聲:“鳳兮——”
欣然偷眼看去,見皇后的眼中瞬間就多了點晶晶亮的東西,這才突然明白過來:那是在叫皇后的閨名啊!
皇帝接著道:“你為朕吃的苦、受的累,朕都記著呢;對了,剛剛忘告訴你了,朕今日已下旨將你弟弟五格封了一等侯。”(注5)
皇后頓時滿臉驚喜,想下跪謝恩,卻被皇帝握著手,只能一迭聲說著:“謝皇上恩典!”
皇帝溫情地笑著,拍拍她的手,這才轉身離去。
欣然心情復雜地望了望沉浸在喜悅中的皇后,和其他人一起行禮、告退。
注1、注3、注5——均引用自《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卷》當日記載。
注2——據《雍正朝起居注》記載:雍正皇帝在雍正二年七月十六日發布了著名的《御制朋黨論》,譴責朋黨為害之烈,其中批評歐陽修惟君子有黨而小人無黨說:“……歐陽修朋黨論創為邪說,……朋黨之風至于流極而不可挽,實歐陽修之厲也。設修在今日而為此論,朕必誅之以正其惑世之罪”。
注4——引用自楊啟樵著作《揭開雍正皇帝隱秘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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