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窮人們

　　第四章

　　這所省城大醫院位于市中心，旁邊有幾所大學，而醫科大學就在邊上，所以醫院實際成了醫科大學的實習基地，八十年代改革一開始，這所醫院立刻成了該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里面的醫生護士幾乎都是該校畢業的。

　　與此同時，環繞該醫院的旅社、酒店、飯店，乃至小攤販，賣水果的，賣餛飩的，包子的幾乎也都是在做這個大醫院的生意，把他們的產品都賣給了那些病人或他們的親屬，這兒買賣興盛，生意極好，原因就是如今看病的人越來越多，由于環境污染，中國老百姓的生存條件變得越來越差，到處都是汽車，汽車，尤其是那些大貨車噴出的尾氣，這些車只要一開過，立刻一條路綿延幾百米都彌漫著一層黑色的霧氣。至于河溝里的水就不用說了，淮河沿岸哪個村不受污水的害。

　　醫院附近的小餐館一個接著一個，三、四塊錢就能買碗餛飩，水餃，肚量小的也能吃飽，每天醫院門口夠站著一些婦女，是在那兒招攬旅客，每晚只要二十元、三十元，這比那些動輒百元的快捷賓館便宜多了，這些小飯店，小旅店就是為外地縣城里的窮人們準備的，本來到省城就不容易，何況是來看病，看病的費用都不知道如何湊齊的，如何還敢住大賓館，最好還是作為病人的家屬和病人住在一個病房里，這樣一方面可以看護病人，一方面又節省了住宿費用，一舉兩得，窮人們都是這么想的。

　　這晚，三個人來找在附近開一家小飯館的阜陽水溝鎮華為村人劉憲華，劉憲華一看是一個村的，就問來何事，來人一個姑娘，一個二十多歲青年，一個五十歲老婦人，原來這兩個青年人是帶著母親來看病，來時，聽說旁邊劉家村里有個姑娘在醫科大學讀書，就想走她這個門路住院。

　　劉憲華三十多歲，帶著媳婦孩子在這個開飯店，娃還小，僅三歲，成天媳婦帶著，劉憲華就早晨賣水煎包子，稀飯，蒸包，晚上下面條，水餃，每天要熬到十來點才能睡覺，第二天天不亮，才四點半，就要起來準備一早的生意，日子雖然很緊，倒也錯落有致，緊時一分鐘坐不下來，松時可以倒頭睡一覺還不耽誤做生意。

　　劉憲華知道水溝鎮是有個姑娘在醫科大學，有時會帶著同學來這兒吃飯，一來二去就認了老鄉，這姑娘曾經在水溝中學上過學。于是答應帶他們去學校找找看。

　　梅麗剛剛提了水瓶出去到鍋爐房打水，迎面就遇到王強強，王強強說：“嗨，梅麗，到處找你。”梅麗問：“干嘛。”王強強說：“你老家來人了。就在校門口站著。”梅麗說：“我要去打水，等我打水回來。”王強強正好找到一個獻殷勤的機會哪能錯過，連忙說：“水瓶給我，我給你去打，打好了，在你們樓下，隨便喊個人下來就帶上去了。”梅麗想這也是個辦法，于是一笑，說“那就謝謝啦。”把水瓶朝王強強手邊一送，捋了捋頭發，趕緊往校門口走。

　　梅麗走到校門口，看門口是站了幾個人，就是不認識，正在疑惑，劉憲華走過來，說：“嗨，你來了。”梅麗和劉憲華雖然經常照面，可是雙方誰也叫不上姓名，梅麗一看是開小飯店的老鄉，問：“啥事？”劉憲華道：“這幾個人你認不認識，也是水溝的。”那三個人也走過來，對梅麗笑了笑，梅麗看了看，似認識不認識，等她們一張口口音就辨別出來是一個地方的。忙說：“啥事”，那邊那個青年過來說：“俺是華為的，是你兄弟梅超琪介紹來的。”梅超琪是梅麗的大伯的兒子。梅麗點點頭，青年說：“俺帶俺媽來看病，聽說你在這里，就來看看你。”梅麗笑笑說：“謝謝。”梅麗問：“你媽病看了沒？”青年道：“沒，明天一早先化驗。”梅麗“呃”了一聲，她究竟還是個學生，還不知道如何應酬這些事，也不會和成年人講話，青年又說了：“俺走了。”梅麗心想不會就是這么看看俺這人，平時又不認識，也許有什么事情要我幫忙，可是人家沒說，她也不能就答應下來，于是只好尷尬的說：“謝謝。”等這幾個人走遠了，梅麗也想不出這幾個人莫名其妙來看自己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