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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飛花滿天  文/肖小小

第一十四章    起桑之春(六)

那個神秘妖異的少年,身著火紅色長袍,眸子不知何時已經變回與常人無異的黑色,精致的面容如天使一般溫柔漂亮。他低著頭尋找那個黑白相間的小小身影,以至于很近,才看到不遠處呆呆地杵在那里淚流滿面的宇文夢。

“是你——?”那個少年亦愣住了,那個時刻,時光停駐,天地靜止,周圍的風景漸次褪去了原有的色彩,這里仿佛這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安靜地走上前,俯身伸出手臂,雪貂乖巧地撲進他懷里,然后,他走進宇文夢,在離她只有半臂的地方停下,伸出右手撫上她的臉頰,擦干她的淚痕。溫柔得,仿佛是怕驚擾了眼前的一場夢境。

宇文夢依舊矗立在那里,沒有說話也沒有閃躲。

然后——

——在意識終于回到身體里的下一個瞬間,她躲開少年的手,轉身離開。

“咕嘰!”那只小雪貂立刻從月白懷里掙脫,很是不舍的樣子,跳到地上咬住她的裙擺不讓她離去。

宇文夢毫不在意,甚至腳步都沒有頓一下,只拖得那只雪貂在落滿桃花的草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小月!”月白見到在地上打滾的雪貂很是擔心,他上前,卻拉住了少女的手。

宇文夢被這突然的一拽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她迅速調整好重心,直直地站在那里,賭氣似的不再回頭。

月白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會下意識做出如此的舉動,他停下,大腦瞬間空白,只感覺到握著宇文夢的右手那里傳來溫熱的感覺。

“嘰!”雪貂尖銳的叫聲打破了這寧靜。月白回過神,尷尬地松開手,“呃……謝謝你送小月回來。”

雪貂仿佛是聽懂了月白的話,也發出低低的聲音應和。

“我沒有再想傷害你,所以……”月白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或許是感覺到現在說這樣的話只會讓氣氛更加尷尬,他低下頭,游離著目光不知道看哪里。

宇文夢回頭。看見低著頭的月白,他游離的目光在她看來是緊緊盯著她右手那把刀的方向。自嘲般的,她慘然一笑,把刀扔給他,“既然你這么在意,送給你就是了。”

月白根本沒有想到她會這么說,甚至沒有注意那把刀。他愣愣地看著宇文夢把刀仍向他,他沒有接,所以刀“碰”地砸到他身上又“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月白忽然感到,現在一切的話語都是徒勞。

——畢竟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曾幾次下定決心,想要殺掉面前的這個少女。月白俯身撿起那把刀,眼見著面前這個一身雪白衣裳的美麗少女就要離開。

“我曾經有個哥哥叫落雪。”月白看著面前少女漸行漸遠的身影忽然說,“因為這把刀死了,所以……所以……”他聲音又逐漸小了下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宇文夢停住腳步。“這把刀?”她略帶嘲笑的口吻,“就這把鈍刀?”

“轟————”一聲巨響,仿佛狂風驟起,吹得宇文夢頭發凌亂地飄起,衣袍飛舞,震得桃花紛紛落下,甚至擋住了視線,宇文夢驚愕的轉過身,只見地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紋,被砍到的兩個桃樹已經倒下,樹干切面平整。

風聲既定。宇文夢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妖異的少年。少年臉上,那雙淡紫色的眼睛熠熠生光,雪貂竄上他肩頭。他右手拿著那把叫“焱”的刀,原本通體透明的紅色刀刃上,如今閃耀著紫色的輝光,冷冷地透出一陣惡寒。

“我是軒轅家的人,”月白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仿佛在講一個他許久都不愿提起的故事,他瞥過臉,不愿看到宇文夢驚訝的目光,“雖然這么說,卻不姓軒轅,因為是家族的旁枝,于是被剝奪了姓氏,并發誓永生永世地效忠軒轅家,并守護‘焱’。后來,‘焱’卻在哥哥的手上被敵人奪走了。”說道這里,月白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把‘焱’,在常人眼里只是一把鈍刀,砍不傷任何東西,可是,它會有人身體內產生的‘念’發生共振,發出常人無法想象的威力。”月白繼續解釋。

宇文夢卻聽得云里霧里。“軒轅?……念?”都是些她沒有聽過的名詞,她實在不知道該對月白的這番話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剛才的怒氣也被這磅礴的好奇壓住,轉瞬間煙消云散了。

月白看見宇文夢這樣的反應很是奇怪,“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宇文夢問,

于是在那一刻,那個少年居然天真的以為那樣只因天賦異能的不幸,只是碰巧發生在他身上而已,而面前這個無邪的少女,依舊可以自由地活著。

于是,在那個時候,他什么都沒有告訴她。他掩飾住剛剛轉瞬即逝的悲傷,裂開嘴欣慰地笑了。那笑容溫暖如春日的陽光,在他嘴角綻放,“我自幼有操縱水的能力,所以,”滿山的桃花仿佛是有了靈性,不再隨風下落,而是懸浮在空中,然后,緩緩地縈繞在宇文夢的身旁。

“跳支舞吧。”

仿佛是漫山遍野的桃花,僅為她一人起舞。就連蝴蝶也為之動容,紛紛飛至她的身邊,落在她的肩頭,指尖。

少年微笑地看著她,淡紫色的眸子里倒映著她嬌小的身子和精致的容顏。他走到一旁,背靠著一顆桃樹席地而坐,放下“焱”,折下一片草葉。

那是一場美如夢幻的一場桃花雨。桃花紛飛,輕靈無聲,草笛聲清脆悠揚。那是一首宇文夢沒聽過的曲子,陌生的調調,聽起來卻讓人異常安心。

亦沒再問什么,宇文夢跟著那首悠揚的笛曲,旋轉起舞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時光安靜地在身邊流淌,安靜得,仿佛能聽到它淙淙流過的聲音。彩蝶和花瓣一起飛舞,陽光如金砂般灑下,給周圍的一切鍍上一層金色的薄膜。

那時的時光是那么的美好,以至于宇文夢錯覺,這樣的一人一舞一曲,就是一整個人生。

可是——

——只聽砰地一聲,宇文夢再站不穩腳步,意識仿佛被一只大手飛速地抽離身體,她直直地倒下去。

——什么?

月白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倒下的少女。

肩頭的雪貂虛弱地發出兩聲“嘰嘰”的叫聲,也從他肩頭滾落。

“小……月?”月白想去接住它,卻發現雙手不知何時已經失去力氣。

——這是……怎么?

剛才的注意全都集中在那舞動如精靈般優美的少女身上,不然怎么可能察覺不到,那帶著桃花香氣的空氣中,早已不知何時參雜了迷藥的味道。

意識漸次模糊。,月白微微抬起頭,看見了那個逐漸走來的身影。

——是他?

那個人只是沖著他笑,卻滿是嘲笑的眼神。

然后——

——他走到月白身邊,看著月白平日帶在身邊的那把刀。他俯下身伸出手,猛地一拽,刀從月白身上脫離。把刀從鞘中拔出,那通體雪白的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冷寒光。

“真是,不錯的刀呢。”那個人說,像丟棄廢物一般,把刀鞘扔給月白。

他拿著刀走向已經昏迷的少女。

——不要。

月白想去攔他,可他卻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他努力地睜大眼睛,卻只能瞇著的眼縫中模糊地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少女正安靜地躺在地上,呼吸均勻。

那個人站在少女的面前,看著他安詳的睡容,雙手握住刀柄。

——不要。

月白心中這么吶喊著,周身的意識卻在下一秒盡數散去。

“嘩——”那男人揮刀,傷痕從宇文夢左肩直至右腹。鮮血飛濺開來,濺了那男人滿身滿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日光。亮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識想抬起胳膊,卻感到一陣劇烈的刺痛從胸前傳來。

“啊……”宇文夢叫出聲來,聲音不大,短促的叫聲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稍稍緩過神,全身的感覺漸漸又回復到身體。一股濃烈的草藥味撲面而來,她微微皺眉。四肢依舊像被釘在了床上般不聽使喚。

想來,她這是怎么了?這是哪里?她為什么會躺在這兒?

等眼睛適應了光線,宇文夢睜開眼,掙扎著想起身,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前胸傳來,“呀!”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側過臉,‘焱’安靜地躺在她的枕邊。

好像驚動了誰。宇文夢定睛向床邊看去,原本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坨黃黃的什么東西,似乎是被她的聲音吵醒了,稍稍扭動了一下。

呃……好惡心的樣子。

然后,宇文夢模模糊糊地看見那坨東西舒展開,冒出了一個黑色的……頭?

“夢兒……”大概是剛睡醒,那聲音還有些迷離,卻在下一個瞬間徹底清醒過來,聲音里滿是驚喜,“你醒了!?”

視線終于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宇文夢看著趴在她床邊的曹昚,他的一臉倦容和惺忪的睡眼,微微笑了。她大概又忘了剛才的無力與疼痛,下意識想撐起身子,卻在用力的瞬間,那股劇烈的疼痛從胸前至全身炸開,讓她動彈不得。

“夢兒姐姐!”曹昚立刻跳起來按住她,“先別動,你的傷還沒有好。”

傷?

曹昚幫她揶好被角,關切的神色里藏不住一臉的陰霾。

“我……受傷了?”宇文夢問。

曹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為什么?在哪兒?”她又問。

曹昚沉默了很久,搖搖頭,“前天你很久都沒回來,我們在十目桃林里找到你的。那時候……你渾身是血,一個人倒在那里。”他回答,語氣里帶著莫名愧疚,嘆了口氣,大概是不想提到這個話題,“對了,我叫御醫來。”他微微笑,眉宇間全然沒有了往日的三分邪氣,理了理宇文夢的額發,起身向門外走去。

前天?

十目桃林?

記憶漸漸清晰,她記得,那天,那只雪貂,那片桃林桃花漫天飛舞。

然后,她又遇見了那個漂亮的少年,他溫柔如水,只動了動手指便能舞動滿山桃花。后來他用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注視他,邀她一舞。

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然后……?

她一個人倒在樹林里?

渾身是血?

是他?

只想到這里,那一瞬間,悲傷如排山倒海而來。

——他為什么非要殺她?為什么非殺不可?為什么總要騙她??為什么要在殺她之前制造一個如此美好的夢境,給她制造一種他是如此溫柔的假象??!

心像是被揪住了,連呼吸都很困難。宇文夢想蜷起身子,胸前的傷口卻火辣辣地疼。她抬起右手蓋住眼睛,像個小孩子一樣,難過地哭了。

曹昚帶著御醫來的時候,宇文夢哭得很大聲,她雙手緊緊攢著被子,也不顧是否會碰到傷口,蜷縮在床上哭得聲嘶力竭。

她是多么喜歡那個如陽光般溫暖的少年啊,他為什么要玩弄她的感情?

御醫見到如此失態的宇文夢驚呆了,他愣愣地站在門口,曹昚也沒說什么,只是讓他在門外等候,自己一人走進了房間。他坐在宇文夢的床頭,把她攬進懷里。她順從地支起身,頓時安靜了下來,抓住曹昚的衣襟一顫一顫地抽泣著。

曹昚亦安靜地抱著她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如同安撫一個小孩子。

很久很久,宇文夢終于哭累了,伏在他懷里睡著了。

“夢兒……”曹昚叫了她一聲,聲音些許哽咽,見宇文夢并無反應,他嘆了口氣,墊上枕頭,讓她靠在床頭,輕聲走出門外,招御醫進屋。

御醫輕手輕腳,卻早已被這個陣勢嚇得半死。武朝郡主在起桑三番兩次遇難,當今圣上若是不一怒之下把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國滅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更沒奢望曹昚能不遷怒于他。

御醫顫顫巍巍的走進屋,跪在床前為宇文夢細細地探脈。“恩?”仿佛有一絲疑惑,他微微皺起眉頭。

“怎么?”曹昚語言雖輕,但早已沒有剛才溫柔的架勢,儼然一副怒氣正盛的樣子。

御醫不敢妄言,跪在地上雙手伏地,“請殿下讓臣檢查傷口。”

“大膽!!”曹昚一下子暴怒了。傷口在前胸,一個臣子這么說實在是太忤逆了。他聲音有點大,有點驚到了還在沉睡的宇文夢,她下意識又往被子里縮了縮。“……知道了,我來吧。”

御醫依舊伏在地上不敢妄動。

細細地拆開宇文夢左肩的繃帶,曹昚的臉忽地紅了。他甩甩頭把那些不好的思緒清理出頭腦,繼續清除覆蓋在傷口上的草藥,卻見那傷口幾近愈合,更加詭異的是,愈合的地方沒有結痂,就像是皮膚自己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甚至連疤都沒有留下。

他愣了愣,對這奇異的傷口并沒太大的在意,仿佛意料之中的樣子,隨即溫潤的手指無意識地撫上來她的左肩。

忽地停手。

呃……他在干什么,還不想在這個時候當著一個外人的面乘人之危。

“傷口已經大好。”曹昚正襟危坐,對御醫答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即使是這樣,御醫的震驚依舊難以言表。

“柔福乃上國天府天諭武朝之郡主,自由得上蒼福澤,圣上庇佑,與爾等凡夫俗子自然不同。”曹昚說,說得理所當然。他幫宇文夢重新包扎好傷口,為她蓋好被子,再看下跪倒地上的御醫,剛剛滿眼的溫柔瞬間消失,“你還有什么疑議嗎?”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御醫連忙回答,頭也不敢抬起。

“下去吧。以后再配兩副調理的藥來。”曹昚說完,便不再理他。

如遇大赦。御醫慌忙起身,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等至屋外,發現衣服都濕透了。

一陣風吹過,帶著冷汗的袍子濕嗒嗒地黏在身上,他渾身又從內而外地泛起一陣惡寒。

那個皇長孫,別看尚在幼年且平時性子乖張,卻是個極為恐怖的人。御醫的直覺告訴他,以后斷不可輕易接近此人。

可是心中不斷地涌起不安的情緒。

嘉武十四年的春天,這股不安如霧靄般籠罩住他的心頭。

——這一年的春天,怕不再像往年般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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