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好的天氣。太陽暖洋洋的,風(fēng)也很和煦。
不知為什么,宇文夢這幾天來總是提不起精神,睡覺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伴隨著輕微傷風(fēng)的癥狀,溫溫吞吞地發(fā)著低燒。
今天不能再睡了。
于是她起床,坐在窗臺邊上,靜靜地看窗外高大的梧桐。
清晨的時候,初初醒來,便覺得頭昏得仿佛是在一個大滾筒里滾了一夜。本想叫大夫看看的,可是爹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興沖沖地讓她跟著拜訪佘府。她推脫著身子不好,爹爹竟沒在意,帶著哥哥就走了。
也許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吧,宇文夢這么想著,停滯的大腦終于開始運(yùn)轉(zhuǎn)了。
坐了一會兒,感覺倒是好了些,依舊是有點昏,但也些許著困了。擱下了叫大夫的事,趴在窗前,這個時間白頭翁和麻雀喜歡站在白樺上嘰嘰喳喳。
然后,有種奇怪的感覺,和這樣明媚的天氣明顯的不和諧感。更怪異的是,她甚至能感覺到這股不和諧感清晰的走向,仿佛在很久之前就很熟的樣子。
她抬頭。
百步之外,火紅的楓樹下,片片葉子零落,卻不見人影。
有誰。
她這么告訴自己,然后趴下接著睡了。她對那種感覺如此熟悉,以至于來不及她細(xì)想,身體就先做出了反應(yīng)。
與這不和諧感更加不和諧的,是她安心的感覺。
不知為什么,眼角開始閃爍破碎的晶瑩。
佘府。
男孩子在發(fā)育與未發(fā)育的年齡,果然有著天壤之別啊。
想來佘墨淵與自己也就一歲只差,可是就是今年,宇文曦祥的個頭蹭蹭上張,和佘墨淵粘在一起明顯地有了優(yōu)勢。
——更別說李亦昊了。哈哈哈。
久別重逢,宇文曦祥居然在乎起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來。雖然談不上什么特別值得炫耀的事,可在家里那李亦昊就算比自己矮大半個頭也盛氣凜然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哪有眼前的佘墨淵,說話的時候抬著頭,清澈的眸子注視著宇文仿佛是一種仰望。
心里暗自竊喜起來。
“墨……”還沒等宇文曦祥問什么,就看見佘墨淵滿懷興奮的眼。
“宇文,帶你去我家的后花園看看吧,哥哥可喜歡呢。”
佘墨淵性子不算沉穩(wěn),微微的傲氣也是常人能理解的程度,總之很容易親近的性子吧。宇文曦祥忽然覺得,雖然他們從前總是吵架,總是大鬧,但是,他真的很喜歡眼前的這個男孩子呢。
“嗯。”他點點頭,跟著佘墨淵向花園跑去。
佘府很大,跑去的宇文曦祥都稍有些氣喘了,卻驚異地發(fā)現(xiàn)佘墨淵面不改色地向他介紹。
……是他這兩年疏于鍛煉的結(jié)果么。
感覺又被比下去了,一股挫敗感還沒涌上來,便被一股更大的差異之情取代了。
那是一個怎樣如夢似幻的園子啊。光潔圓潤的鵝卵石鋪成的路兩邊,植滿了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菊花和秋海棠。半大的紅楓長滿了小巧玲瓏的火紅楓葉,映襯著蒼翠的蘭花和文竹。到處是一片絢爛的色彩,較之春天的艷麗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么樣?這是我哥哥布置的。”佘墨淵精致的臉上充滿了自豪,“哥哥是個特別有才學(xué)的人,我的名字都是他起的呢。就算父親……”說到這里,他失落地頓了頓,撇撇嘴,很自然地轉(zhuǎn)走了話題,“宇文家的園子呢?是什么樣子的?”
“呃……”倒是一句話就被問住了。他家的院子,那個牡丹園,春天好看得緊,到了這個季節(jié),怕是早就蕭索非常了吧。“我家的院子啊……常年種著牡丹的……”
“唉?”佘墨淵很是差異,“都到這個季節(jié)了,牡丹不是早過了花期嗎?”
“因為夢兒喜歡。”
對他來說,那是個陌生的名字。佘墨淵更加好奇地看著他。
“她是我妹妹。”說起夢兒,宇文曦祥有眉飛色舞起來,“你知道嗎?夢兒又可愛又討人喜歡,人又長得特別漂亮,爹爹可寵著她呢。”說道夢兒,他瞬間想起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對了!”
聲音陡然間揚(yáng)了上去,把佘墨淵嚇了個機(jī)靈。
“要是亦昊有你這樣的性子就好了……”
佘墨淵是聽得越來越糊涂了,“亦昊?”
“嗯,”宇文曦祥停下來撇撇嘴有點不愿意提起這個人,“李亦昊。”
宇文曦祥剛想接著說下去,便聽到了佘墨淵那句深深的感慨,起初以為聽錯了,又叫他重新說了一遍。
“我說,你父親好厲害啊。”
唉?
“我們才分開幾年,連添兩丁啊~”男孩子壞壞地笑著。
“七八年了吧……”宇文曦祥這么回答著才發(fā)現(xiàn)佘墨淵說的根本不是這個問題,“他們……”不是父親親生的,只是養(yǎng)子而已。那后半句話霍地堵在了喉嚨口,他說不出。
也許是在這幾年時光里,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腦袋里突然閃現(xiàn)出五年前渾身血污的宇文夢和三年前桀驁不馴的李亦昊,像是個不能說的秘密,狠狠扼在胸口。
“嗯……李亦昊……的名……是李燚。”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只是自己很在意罷了。宇文曦祥甩甩腦袋,滿臉懊惱的神色。
李……燚。對了,李是畏淵皇族的姓氏。很多年前就有聽聞皇上把畏淵的三皇子棄置在宇文家看管,只是過去了這么久不再有人記得了而已。那個人……會讓宇文尷尬嗎?佘墨淵感到自己說了對于的話,匆忙把話題扯開,“你剛剛說,你妹妹?”
“嗯!”提起這個話題,宇文曦祥快活多了,“她今年這么……呃……這么高,”宇文曦祥用手比劃著,“就出落成一個大美人了……”
佘墨淵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兩下。第二遍了。
“她又聰明又可愛的,雖然頑皮了點,可是那樣才招人喜歡嘛~”宇文曦祥沒注意到佘墨淵有點不耐煩的神情,更加張狂了,“唉~我記得你從前也說過你有個妹妹,下次一點要把夢兒帶來見過你一下,她肯定比你妹妹漂亮多了!”
“咚!”一聲響,宇文曦祥完全沒想到是怎么回事,手下意識捂住了稍有紅腫的左臉。
“我妹妹才更漂亮呢!”佘墨淵氣憤地說。
宇文曦祥先是一愣,完全沒注意到剛才明明是他太得意了,順勢把佘墨淵撲倒,“是我妹妹更漂亮!”
于是兩個人不顧華貴的暗紋綢緞衣服弄出層層褶子,在微微泛黃的草叢中扭打起來。配著秋日萬里無云的爽朗天氣,和快到正午的金色陽光。
直到兩人頭上騰騰的冒著熱氣,豆大的汗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
沉默許久,最先開口的是宇文曦祥,“以前也經(jīng)常為這些無聊的事打架吧。”
“嗯,我父親從來都不勸架,只會問我答應(yīng)沒有。”
宇文曦祥笑笑,“以前倒是一次都沒贏過呢。”
佘墨淵愣愣,轉(zhuǎn)而也笑了,“宇文最近變得厲害了呀。”
“那是當(dāng)然~”宇文曦祥得意起來,細(xì)細(xì)想來也沒什么好得意的,在家跟李亦昊打得多了,雖然也沒怎么贏過,總該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我記得還有一次,你下手下的重了,我打又打不過你,只好趴在地上裝死……”宇文曦祥這么回憶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對了裝死!裝死可比裝病厲害多了!!”宇文曦祥迅速爬起來,一臉興奮地看著佘墨淵。
“裝……裝死?”
“你不知道夢兒對那個李亦昊芳心暗許還死不承認(rèn),李亦昊又整天一張臭臉讓人看著就難受,讓夢兒裝死,”宇文曦祥挑挑眉,“嚇嚇亦昊怎么樣?”
唉?唉?唉??
“來不及更你解釋了,就在今晚,我讓夢兒裝死在你家門口,在拉著亦昊偶遇來你家拜訪卻慘死途中的夢兒,指不定亦昊就真心流露撲在夢兒身上哭個稀里嘩啦呢。”
看著宇文曦祥匆匆的身影,佘墨淵不知怎的心中飄來一陣陰霾。
只是當(dāng)時的他還沒想到會發(fā)生什么更嚴(yán)重的事,只覺得是敗寇之子與功將之女總隔著一道天塹的感慨罷了。
深巷中,一名身形高挑的銀發(fā)男子差異地看著一個男人。“飛……飛鉥大人?”
那男人久無言語,只是那怒目甚是可怕。
銀發(fā)男子下意識后退。
男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對方?jīng)]有任何逃脫的機(jī)會。“你對她……做了什么?!”
那是他從未聽過的語氣。即使這樣,銀發(fā)男子穩(wěn)住了自己的音線,恢復(fù)了本該有的畢恭畢敬的樣子。“只是,下了毒而已。蚩靈會為您制造一個新的靈魂。”他沒太多解釋,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可怕的煞氣從男人的身子里溢出來,下一個瞬間,那銀發(fā)的男子已像是浸在一片血海,渾身扭曲得不成樣子。
嘴里甚至吐不出支離破碎的語言,破碎的肢體劇烈的顫抖。
男人毫無憐憫地把銀發(fā)男子摔回地上揚(yáng)長而去,滿是焦急與憤怒的情緒。
這樣的意思……他不明白!他是在在意她嗎?哈,飛鉥大人,居然在意一個小毛孩?
銀發(fā)的男子周身開始泛出淡淡的綠光,一只墨綠色的甲殼小獸憑空出現(xiàn)。扭曲的骨骼開始復(fù)原,傷口也漸漸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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