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蝶變

　　皇帝輕輕用手指抬起欣然的下巴，低低說道：

　　“看著朕！”

　　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欣然又慌張地抬眼看向他——那幽黑深邃的眼眸如有無法抗拒的魔力一般，頓時使欣然沉溺了進去；

　　他袍服散發出的好聞熏香和腕上佛珠的淡淡檀香，與手上御墨的特殊香味兒混合在一起，讓欣然目眩神迷，幾乎站立不穩。。。。。。

　　皇帝輕輕伸出另一只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小女子，看著那美麗的雙眼中滿滿的、仿佛要溢出來般的深情和無限的愛慕與疼惜，心底那壓抑已久的心動感覺頓時鋪天蓋地襲來；

　　而那小女子此時眼中已全是意亂情迷的神情——這神情立刻將皇帝心中出自多年養成的、絕不輕信任何人、任何事的最后一絲疑慮擊得粉碎，使他瞬間有了決斷；他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站穩了，朕要松手了。”

　　欣然一怔，立刻挺了挺脊背，盡力穩住自己；

　　皇帝輕輕對她點了點頭，慢慢放開了她；抬頭對著門口喚道：

　　“蘇培盛。”

　　大太監一臉驚疑地躬身進來，眼睛在皇帝和宮女之間來回掃視了幾遍，又一頭霧水地看向皇帝；

　　皇帝低聲說道：

　　“你帶著他們把后寢收拾好，就都退下各自回房安歇吧；留如玉一人侍寢。”

　　蘇培盛大吃一驚，猛抬頭望向欣然，又轉眼望向皇帝；突然發現皇帝的眼中露出警告的神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低頭斂目答道：“嗻。”隨即悄悄地退了出去。

　　欣然猛然間聽到皇帝最后一句話，腦子里“轟”地一下，全是“侍寢”這兩個字的回音——她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傻子，心里一遍遍疑惑地問自己：

　　他說什么？“侍寢”？

　　他說的是這兩個字嗎？

　　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覺得有點耳熟？

　　“侍寢”、“侍寢”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想不起來？

　　片刻之后，蘇培盛輕輕地走進門，站在門口低聲道：

　　“啟稟萬歲爺，都收拾好了，奴才們這就告退。”

　　又輕輕地退了出去。

　　皇帝靜靜地看著一臉困惑、癡癡傻傻的欣然，低低地笑出了聲，輕輕地牽起她冰冷的小手，帶著她，穿過設在明間寶座后屏風旁的小門，（注1）走進了他的寢殿。。。。。。

　　欣然的腦子里此時一片空白，木偶一般隨著皇帝的牽引走進了她從未到過的房間里——整個房間暖洋洋的，完全感覺不到初春的寒冷；

　　皇帝回頭望著欣然一臉茫然的夢游表情，無奈地笑了——看來這小女子的確夠獨特，恐怕別指望她現在像其他人一樣，來伺候自己寬衣解帶了；只怕還要反過來才成。。。。。。

　　皇帝自己動手脫去了一層層袍服，只身著明黃的中衣返身望著欣然，等了等，見她仍是一副“夢中人”的表情，再次低笑出聲；

　　抬手取下她頭上的裝飾和固定頭發的物件兒，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立刻如瀑布般傾瀉到她的肩背上——她整個人的形象突然有了些變化：

　　少了些平日的干脆利落，平添了許多平時見不到的嫵媚、嬌美；烏黑的長發襯得她越發的肌膚勝雪——皇帝的眼里有了驚艷的神情；

　　深吸了口氣，穩住心神，一層層地替她褪去衣物，看著她如蝴蝶蛻變一般越來越顯露出玲瓏有致、曲線浮凸的身段，皇帝眼中的驚艷也越來越濃——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以前是否錯過了許多美妙的經驗：

　　原來替女子寬衣可以是這么有情趣的事！

　　欣然也只剩下了中衣——那是她請求秋蘭和瑞云兩位針線高手幫她改成非常合體貼身的樣子的，加上她穿越到如玉身體里以后仿佛促進了這具軀體的發育一般，這身體越來越像21世紀的她那樣凹凸有致——不過也可能跟她每每趁著一個人在屋里時，關起門來練她最喜歡的瑜伽和拉丁有關系。

　　皇帝望著她，心神俱動，身體也迅速地有了強烈的反應，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女子是否就該算是人們常常說的“狐媚”？！

　　可她那懵懂、迷糊到無辜的表情和眼神，絲毫沒有主動引誘、魅惑的意思——甚至好像絲毫也沒意識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令人無法抗拒的女性魅力？！

　　皇帝覺得自己的嗓子發干、發緊，幾乎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腦子里一片混亂，全沒有了平日的清醒、冷靜，仿佛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索性放棄了慣性地想要思考、權衡的努力，拉著眼前人兒坐到御榻上，急切地吻上那嬌艷誘人的雙唇，擁著她躺了下去。。。。。。

　　欣然一直保持著渾渾噩噩的狀態，身體仿佛是輕飄飄地浮在空中；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所有的聲響都仿佛是從很遠處傳來——她開始一遍遍地問自己：

　　這是夢境嗎？！或者是幻境？！。。。。。。

　　皇帝熱烈的吻住她的唇也沒能將她完全喚醒，她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回應著；

　　直到那種她早已淡忘的、特殊的疼痛突然尖銳地襲來，她才猛地清醒過來；忍不住淚如雨下，哽咽出聲。。。。。。

　　皇帝見此情景，連忙停下動作，愛憐地柔聲問道：“可是。。。很疼嗎？”

　　欣然帶著淚，卻綻放出花一般美麗的笑顏；輕輕搖了搖頭，夢囈般喃喃輕語：

　　“八年了。。。以為永遠沒可能真的見到你。。。可現在，你真的在這兒。。。真的是你。。。不是夢。。。不是幻覺。。。”

　　說著抬手無比溫柔地、如同觸摸稀世珍品般輕撫眼前這魂牽夢縈了八年多的臉龐。。。。。。

　　皇帝心神巨震！

　　完全沒來得及思考欣然話里的矛盾，也沒顧得上她話中全然不能在帝王面前用到的“你”字有多么不合禮儀；

　　他只覺得眼中驀地涌上了淚水：

　　這樣的深情、這樣的溫柔，這世上沒任何人給過他！

　　他一把將眼前的小女子緊緊摟在懷里，兩滴晶瑩的淚悄悄濺落到那烏亮的長發中。。。。。。

　　注1——由于圓明園被英法聯軍焚毀，因此無法得知九州清晏寢宮的具體布局。此處描述的皇帝寢殿結構，完全是按照故宮養心殿的布局來描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