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芃芃的媽媽以前是個大美人

我的乖乖芃芃：

　　上次答應你要跟你講你媽媽的故事。噓，我們安安靜靜地悄悄地講好不好。千萬不能被你媽媽發現了。據說每一個母親都很害怕回憶自己的青春，即使是別人回憶也不允許。因為別人總是會把記憶中的那張青春臉龐和現在頂著臃腫的身材臉上長滿雀斑的自己拿來做對比。還有什么比流光容易把人拋還要傷感的事呢？

　　可是芃芃，你可能會說，小姨不厚道，誰說媽媽變老了，媽媽現在還是好漂亮的呀。烏黑烏黑的頭發，一雙手那么小巧，每次回外婆家的時候總是給我摘木瓜吃。但我想說，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你年輕時候的母親。

　　真的，不怕你妒忌，小姨可以很肯定地對你說，你沒有完全繼承你媽媽身上的美人基因。你的媽媽，也就是小姨的姐姐，一直都是小姨心目中純潔美麗的月亮姐姐。

　　月亮姐姐的皮膚和和正常小島妞黝黑的皮膚不太一樣，總是白嫩嫩的，當真是吹彈可破。特別是從初中時候開始，小姨就開始發現，月亮姐姐真的好漂亮，也似乎有點隱隱約約地明白為什么每天晚自習后都會有那么多帥帥的大哥哥送月亮姐姐回來。

　　那時候的她總是穿著很飄逸的棉布裙，（裙子是外婆親手裁布縫的，裁縫技術特別高超）梳著兩條黝黑黝黑的發辮。因為太陽很辣，所以外婆還很偏心地給你媽媽買了一頂藤草編織的帽子。可能你會覺得這樣的打扮很村姑，但是小姨很肯定地告訴你，穿在別人身上可能是這樣的，但稱上你媽媽當年出塵不染的氣質，就越發顯得水靈清秀。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整個田園風。

　　也許是因為天賦，或許是因為小島整年充足的水分徹底潤開了月亮姐姐的喉嚨，總之，她是一個能歌善舞的女孩。沒經過什么專業的訓練，可是一站上舞臺，誰也不會把眼光從她身上的移開。

　　可能你會問，那時候的媽媽那么優秀，受到那么多人的喜歡，是不是就是一個快樂的公主啊。

　　不是的，芃芃，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媽媽，從小是在憂傷中長大的孩子。

　　外婆家的經濟條件并不好，住在很偏僻的一個擯榔園里。外公那時候有事天天外出，家里就只剩外婆和五個小孩。你媽媽是家里的老大，所以很多很多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白天外婆要給檳榔園除草施肥，你媽媽就只能放學回來后做飯洗衣，還要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挑水，更重要的是，還要照顧我們這些小的。

　　記得有一次你舅舅那個調皮鬼偷偷溜到園外面去玩，后來迷失在另一大片擯榔園里，外婆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最后是你媽媽發現了他。那時候，是你媽媽一步一步把舅舅背回來的，回到家里的時候舅舅已經睡著了，而你媽媽，一雙小腳已經磨出了泡。外婆因為擔心舅舅，忽略了你媽媽的腳，甚至還舉起手來打了你媽媽的屁股。

　　寶寶你不要怪外婆，因為外婆一直一直教育我們，五兄妹一定要相親相愛。她以前給我們講的故事永遠都是那個兄妹五個齊力斷劍的故事。而你媽媽，正是因為光顧著看一本小說，而忘記了舅舅已經偷偷溜出去了。

　　那晚，小姨還清晰地記得，你媽媽躲在很暗的月光下，風吹過檳榔葉間的沙沙聲，伴著她哽咽的哭聲，也就是在那一刻，小姨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都要聽你媽媽的話，好好疼愛她以后的孩子，當然就是你。

　　親愛的芃芃，聽到這里，你怎么會哭了呢？是不是覺得這樣的媽媽讓你覺得很陌生？其實，當這樣的往事涌上小姨的心頭，小姨也忍不住要痛哭一場了呢。可是，這么多年來，你媽媽為我們做的事，又豈止這些呢？

　　等小姨恢復好情緒，再跟你講更多的事情吧。當然，如果你想看到爸爸的出場，還是要耐著性子，因為故事真的，好長好長。

　 2012年10月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