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不到十天里,欣然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皇帝從十二日開始到二十一日回宮前一晚,頻繁地招嬪妃侍寢;正好隔天一次,足足翻了五天牌子!
每一次欣然都在場眼睜睜地看著,一次次體會那種尷尬、沮喪和難過交織在一起的、無法言表的情緒。
皇帝翻牌子時的表現也很怪異:
手上拿著本兒奏章或者折子,眼睛看都不看牌子,面無表情,伸手隨便一抓,再“啪”的一聲將手上的牌子翻扣在盤子里;手一揮,繼續該干嘛干嘛。
看那樣子,不像是準備享艷福,倒像是跟誰賭氣似的。
可這又是跟誰呢?年糕?(注1)不是已經賜死了嗎?
因為這個受刺激太厲害了?!不像啊?
再說,以他“這樣漢子,這樣秉性,這樣皇帝”(注2)也不至于啊?
欣然滿肚子的困惑與不解,在看到皇帝連續三次翻牌子以后,連蘇培盛和張起麟這樣的貼身心腹大太監也一臉驚詫的樣子,她就更是心中稱奇了:
看樣子,他可真是很不正常了!
本來,皇帝的這種私生活,大太監們是最了解,也最應該、以及必須表現得波瀾不驚的;可看他們的表情,應該也是第一次見皇帝這樣子吧!
自從欣然穿來到現在,只撞上過一次呈綠頭牌,還因為年mm沒遞牌子就叫了“去”;過后欣然還琢磨來著:
看樣子,那些資料說敬事房每天都會呈上綠頭牌的說法應該是誤傳;大概還是會事先征求皇帝的意見吧。
而即使皇帝事先已經同意了呈牌子,臨時也可能改主意:或者是因為自己的情緒或身體狀況;或者是因為自己想看到的嬪妃沒遞牌子——就像上次年mm的情況一樣。
再說,根據欣然的記憶,在網上曾經看到有“四爺黨”說“清史稿”還是哪里有記載,說他經常幾個月才翻一次牌子——這也很可能是真實的啊!
他那么累、那么忙,常常只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沒什么精力和心情考慮這事兒也正常啊。。。
21世紀不也有不少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同胞,是常年處于“無性婚姻”狀態嗎?
再有,他在位十三年,只有一個圓明園阿哥出生,不也能說明問題嗎?
那現在這樣到底是為什么?
難道。。。。。。竟然。。。。。。是因為我?!
因為我抱了福慧?!
因為我兩次直盯著他、沒及時避諱?!
那這樣算什么?是賭氣?——我離能讓他賭氣的距離還差十萬八千里吧?!
是以示警戒?那也不靠譜啊?!
誒,這可真是“君心似海”,猜不透,猜不透啊。。。。。。
其實,欣然還真猜對了一大半:
皇帝的確是因為她而在跟自己較勁兒,也是因為她而對老八一伙更加憤恨不已——自己堂堂大清國的皇帝,甫一登基,就為了樹形象、堵老八他們那一大黨人的嘴,足足守了快三年的孝!
秀女也沒選,到現在后宮就幾個以前的藩邸舊人,兩只手的指頭都用不了就數完了。。。
這也就罷了,自己還真不是好色之人,不過覺得面子上太不好看!
眼下,自己居然能對一個宮女真的動了心,卻還要因為忌憚老八他們造謠生事,而只能選擇丟開手——這份兒憋屈、惱怒實在是難受!
他只不過是以這種方式,作某種程度的發泄;也順帶作為一種催眠的方法,治治因為她而造成的失眠罷了。
皇帝的這些心思,欣然當然不可能猜得透;所以,當她發現皇帝還有別的直接針對她的行為時,可真的要崩潰了!
現在除非十分必要,皇帝是一眼都不看欣然——而作為一個皇帝,又有多少機會是“十分必要”去看一個宮女的呢?!
而且更離譜的是,他顯然是有意識地在阻止福慧和她親近:
若他在場時,福慧想和她親近,他就會立刻將她支開,去做些有的沒的;也就只有在這時候,他會淡淡的看她一眼——仿佛又回到了重陽節,欣然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若他不在時,福慧要纏著欣然,管事的太監就會過來,支使著她干這干那——總之,福慧現在再也沒機會膩著欣然了。
欣然絕望地想:
好吧,我表現得太特別了,是我的錯!
嚇著您了,也是我的錯!
可你要不要對人這么多疑、這么好猜忌啊?!
原來,那么多人都這么說你,還真不是冤枉你啊!
你不是最自負于自己有過人的識人眼光嗎?怎么會看不出我有多愛你?!
好吧,我在你的這個世界就是個孤魂野鬼!是個不正常的存在!
可即便我是鬼,也是這世界上最不可能傷害你的鬼!
你這樣防著我,我在這里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雖說我并非有意拋下自己的父母、親人;可我會來這里,難道不是因為整整八年的日思夜想、足夠強烈的意念造成的嗎?!
欣然越想越覺得傷心欲絕:
罷、罷、罷,看來這終究是一場虛幻的夢!
我還是好好想想有什么辦法可能穿回去吧!
我終究不屬于這個世界!
可穿過來是借助雷電,穿回去是不是也必須經由同樣的媒介呢?
現在大冬天的,上哪去找雷電?!恐怕還得忍到夏天吧?!
其實,欣然這樣想可真是冤枉了皇帝了——他現在只是被逼無奈地、努力地在跟自己的心較勁兒,拼命想把已經走進心里的她再趕出去;不想再讓自己像個未經人事的少年人一般,為了個小女子夜夜無眠;更不想讓陰魂不散、隨時虎視眈眈的政敵集團,多一樣攻擊自己的武器而已!
兩個人各懷心事,無法相互明了、不能彼此傾訴;兩顆本已漸漸靠近的心,卻因為周遭無法掌控的各種而突然開始疏離。。。。。。
(注1)——“年糕”是網友稱呼年羹堯的外號。
(注2)——引用自《雍正皇帝御批真跡》:“雍正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批復河南巡撫田文鏡奏謝著部議敘買米微勞折: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爾等大臣若不負朕,朕再不負爾等也。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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