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輕“嗯”了一聲,張起麟退到門邊,從幾案上捧起托盤,躬身遞到皇帝眼前;
欣然緊張地偷眼望去,心里頗不厚道地想:
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足足守了快三年的孝,都守成真和尚了吧?!秀女也沒選成,就那幾個藩邸舊人;倒要看看你會選誰?
皇帝掃了一眼盤中的幾個綠頭牌,低聲問:
“貴妃沒遞牌子?”
不等回答又輕嘆一聲,揮揮手道:
“去吧?!?/p>
旋即神色有些恍惚地陷入沉思中,半晌喚道:
“張起麟——”
頓了頓,接著道:
“去貴妃處傳朕口諭:半個時辰后朕去探望貴妃并留宿?!?/p>
張起麟先是一愣,繼而“嗻”了一聲,輕輕退了出去。
欣然心情復雜地望著呆坐沉思中的那人,心中低嘆:
記得好像在百度雍正吧里看到過,說皇帝只能到皇后宮中留宿吧?
他為了年mm而逾制,只怕是出于對她十分復雜的感情吧?
當年還是雍親王時的他,對她一定有欣賞和喜愛的吧;否則以他驕傲無比的個性,絕不會僅僅只為拉攏年家,而專寵她一人。
如今,除了顧念舊情之外,對那個終日活在絕望與恐懼中、病勢日漸的女人,他一定還應該是充滿憐惜和內疚的吧?!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快到月底。
皇帝雖已下旨停止萬壽節(jié)行禮筵宴,可那是針對禮部的上奏;而那些皇室宗親以及皇帝的后妃、子女等,卻在這段時間里源源不斷地來拜壽、送賀禮。
加之園中各處都要做一些喜慶的布置,所有人都忙了個團團轉,而欣然他們這些近侍宮女太監(jiān)們更是忙得四腳朝天;連皇帝本人也因為每天都不得不專門抽出時間,來接受皇親國戚們的拜賀而不勝其煩。
欣然想:也難怪他一次都不搞什么萬壽節(jié)慶典呢,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樂趣,還能折騰死個人了!
像他這種不愛虛榮、只圖實務的人,自然很是厭煩這一套。
欣然不由得聯(lián)想起二大爺《雍正皇帝》里的一個橋段,說的是御門聽政、叫大起的事兒;描寫某筒子在百官朝拜、山呼萬歲之中,是如何的興奮和陶醉。。。
欣然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這個二大爺可真夠“二”啊!簡直就是口“井”啊——橫豎都是二!??!
他小說里頭沒少犯重大史實錯誤不說,其實也有不少埋汰某人的天雷狗血情節(jié);比如那個“喬引娣”——欣然果斷同意網(wǎng)友的說法:二大爺是把自己的“村姑情節(jié)”,強加在某人的身上。。。
還有最后的“雙雙自殺”更是把人雷得外焦里嫩。。。
再加上對某人個性“偏執(zhí)狂”式的刻畫——某位筒子如果是像“井”字號的二大爺寫的那樣,那還不得好好抓住“萬壽節(jié)”這個機會,趁機每年都進入那尊貴無比、遇極重大慶典才會啟用的太和殿,狠狠地過一把“萬人朝拜”的癮?!。。。
還有幾天就三十了,十三也來了。
帶來的壽禮不少;又是他和各位成年兒子的,又是他各位福晉的,還有各位福晉娘家的禮??扇藚s只有他一個——他真是懂他四哥啊,禮多人不會怪,人多卻會招煩吶。
見皇帝很是煩躁的樣子,十三眼珠一轉,討好地笑著道:
“皇兄,臣弟有個主意,不知妥不妥當?”
皇帝略微不耐煩地說:“講!”
十三繼續(xù)滿臉堆笑:
“臣弟看那郎世寧畫的畫著實不錯,尤其是他畫的那些洋人穿著各式奇特衣裝,頭發(fā)又長、又全是卷兒,很是有趣;不如,萬壽節(jié)那天傳他來替皇兄繪上一張像,也是個樂子。”
皇帝擺擺手道:“哎,讓一個洋人替朕畫像實在不妥!”
想了一想,眼睛一亮,說道:
“不過,著洋人服裝,讓咱們自個兒的畫師畫一張,倒是個好法子!”
越想越樂,又笑得跟個孩子似的,揚聲道:
“來人,傳郎世寧,讓他帶上他的人像冊子。”
沒等多久,就聽到一個帶有明顯的拼音文字發(fā)音特點的嗓音說道:
“臣郎世寧恭請皇上圣安、恭祝王爺萬福!”
欣然帶著無比的好奇向著說話人看去:
只見他一頭深褐色的卷發(fā),與深陷眼窩中的眼珠同色;高高的鷹鉤鼻,滿臉大胡子;與他身上穿著的旗人長袍形成一種奇特的對比;看起來蠻。。。。。。有視覺沖擊力的。
尤其是看到他一招一式、像模像樣地行君臣之禮,又滿臉恭謹和敬畏地垂手而立、等待吩咐的樣子;更是讓欣然聯(lián)想起21世紀時,她在培訓學校里的那些老外同事活躍隨性、無拘無束的言行舉止;兩者之間的強烈對比,使得她不禁啞然失笑;忙低下頭掩飾過去。
皇帝樂呵呵地對郎世寧說道:
“郎世寧,你前些日子畫好的鮮南紅蘿卜,朕很喜歡,看上去竟似真的一般;(注1)今日,朕想看看你給你們那些洋人畫的像;你再給朕講講,那都是些什么人物?衣著都有些什么講究?”
郎世寧躬身答道:“臣遵旨。”
逗得欣然又忍不住一陣偷笑。
郎世寧跟著皇帝和十三走到御案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畫冊輕輕放到案上,慢慢一頁一頁翻給兩人看,同時一一講解著:
這是哪位大主教,所以帽子有什么講究、袍子又有什么說法;那是一位富商,穿的什么、戴的何物;這位是某某貴族,什么爵位、戴的什么假發(fā)、衣著又是什么意義。。。。。。
皇帝和十三聽得津津有味,兩人不時插話詢問,有時,還你一言我一語地嬉笑著發(fā)表些評論,完全就像兩個大孩子在嬉戲玩鬧;看得欣然又是感慨、又是眼紅,還隱隱有些心酸。。。
畫冊看完后,皇帝興奮地對十三說:
“朕覺著那圍藍巾子,穿青色外袍,戴假發(fā)的樣子著實有趣,也不失威儀;特別是那假發(fā),看起來實在好玩兒得緊!”
十三忙翻了一陣冊子,問道:
“皇兄可是說的這張?”
“嗯!你看,可是很有趣?”
“呵呵,果然既有趣,又有威儀!”
“郎世寧,這身裝束三日之內可能備好?”
“呃——這個——回皇上,假發(fā)倒不難,臣正好有全新的;別的傳教士也有,可以多備些來請皇上挑選。只是這服裝,三日內能否制作完工,臣實在是不懂行,心中無數(shù)?;噬先羰悄軐捬有┤兆?,臣親自守著工匠,定能制作完成?!?/p>
“皇兄,臣弟倒有個主意,不如讓郎世寧先將假發(fā)呈來,再守著工匠趕制服裝。萬壽節(jié)那日,若服裝不能完工,就先命畫師將皇兄的面容和頭發(fā)細細畫出,身形只勾出輪廓;待服裝完成后,再將穿著服裝的樣子照著添補上去?!?/p>
“嗯——也好,郎世寧你就照此辦理吧?!?/p>
“臣遵旨!”
皇帝的生日,終于在欣然的翹首企盼中來臨了。
她無比興奮地見證了著名的“戴西洋假發(fā)像”的誕生!整個觀畫過程中,欣然不斷喟嘆:
畫師的畫筆,終究是不能將這個杰出男人的卓著風采,與無法言喻的男性魅力徹底傳達出來啊!
?。ㄗ?)——據(jù)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活計檔》記載:雍正三年九月二十六曰,圓明園來帖,內稱奏事太監(jiān)劉玉、張玉柱、陳璜交鮮南紅蘿卜樣一個。傳旨:照此樣著郎世寧畫一張、蔣廷錫畫一張,該配什么畫好,著他們配合著畫。欽此。于十月十八曰西洋人郎世寧畫得鮮南紅蘿卜一張。——引用自楊啟樵著《揭開雍正皇帝隱秘的面紗》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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