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盤寄出后，杜志銘又逐個給經銷商打了電話。不少人收回了退訂，最后只剩下三家，他向蘇泰達做了匯報。蘇泰達說，有三家退訂，是完全正常的，以后照樣供應他，還是按照原來的讓利。

　　蘇泰達不放心廠里的生產，請杜志銘開車送他去，說讓司機休息一下。到了工廠門口，門房看老板的車子來了，把折式大門完全打開。其實一部小車，只要開三分之一大就可以了，但他還是把整個大門都打開了。蘇泰達樂意這樣。車子朝著敞開的大門徐徐駛到國旗旗桿座旁，他喜歡在這里下車，自己走向辦公室或車間。剛下車，他看到綠油油的草坪上草尖跳躍著太陽的金黃，草就綠得深沉了。

　　可能昨天剛剛剪過，一股草香彌漫了過來。公司生產部經理迎了出來。蘇總來了，怎么不先打個電話過來。我只過來看看，不是聽取匯報，不干擾你們的工作，就用不著通知了。剛一下車，蘇泰達就感到有些異樣。開始他不覺得有什么不同，陽光還是那么明亮，青草還是那么墨綠，忽然他覺得問題出在耳朵里。有一種細微的聲音他感覺不到了。他問經理，怎么回事？杜志銘還沒有明白過來，蘇泰達到底說的是怎么回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經理卻是明白，說話聲音有點不那么理直氣壯，變得怯生生，今早停產了，鄭副總下的指示。蘇泰達虎著臉，快步走到前面，經理小跑著跟上。杜志銘也大步走在他身后，進了廠房。果然兩條生產線都停了。蘇泰達抬頭看了車間的頂，有幾層樓高，光線正從高處的玻璃窗射了進來。這里的空氣向來都是十分純凈，絕沒有人們視覺經驗中飛舞的灰塵。公司廠房車間是通過GMP驗收的，而且各項指標比要求達到更高的水準。工人們在休息室里閑坐，看到經理陪老總來了，都不說話了。蘇泰達各處走了一圈，問起前些天他們匯報的問題解決了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回到辦公室，蘇泰達問，鄭宏倫是什么時候給的指示。經理答昨天下午，讓今天早班開始停產。我說光口頭通知不行，讓他給生產部發一個電子郵件，結果他發來了。經理打開了那個郵件，果然是鄭宏倫下的停產令。在經理面前，蘇泰達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對杜志銘說，我們走。經理跟在后面，說已經十二點了，不在這里吃中飯嗎？就吃工作餐，和工人一樣。不啦，蘇泰達說。他到工廠談工作，到了飯點，總是和員工一起吃工作餐。今天工作已經談完了，就上車回公司。杜志銘啟動車子時，經理的頭幾乎要探進車窗，露出期待蘇泰達說話的眼神，蘇泰達看出了他眼中的渴望，一句話不說也不忍心。就說，你下午等電話吧。經理連點了三個頭，說好的好的。

　　回到公司，他讓杜志銘去請鄭宏倫。鄭宏倫不在公司。他忙中偷閑自己開車去找小鳳。有幾天不見了，他又熬不住了。蘇泰達打他的手機，關機。上班時間，他上哪兒去？公司除了蘇泰達，誰也管不了他的行蹤，全靠他自律。此時他正在讓小鳳按摩。小鳳撓著他的腳心，他癢得不能自持，咯咯亂笑。小鳳，好小鳳，你饒了我吧。小鳳還是不饒。他的浪聲傳得洗浴中心各處都蕩了起來。好在大中午的，沒什么客人，洗浴中心的小姐們聽慣了，也不當一回事。待小鳳給他按摩好，他躺在長藤椅上，雙腳翹得老高，說我要抽煙。小鳳掏出一支“九五至尊”天價煙，這是貪官以及尚沒有被人肉或其他方式揭露的貪官都愛抽的煙之一。她先點著了，自己吸了一口，當然分辨不出此種煙的綿柔香醇，拿下來放到鄭宏倫的嘴里。小鳳發嗲地說，我對你好不好？鄭宏倫嘴里含著煙說不出來，唔唔地點頭，猛吸了一口，把煙取出來放在一旁，仰著頭，向上吐著煙圈，看著煙飄散了，一把摟過小鳳，你好你好，一手伸進她的內衣，小鳳不說話，靜心地享受，意猶未盡，給了他示意，按著他的節拍，哼起了流行歌曲，哥哥手上的花代表妹妹的心……等他們玩夠了，鄭宏倫才想起離開公司已經二個多小時，一激靈，手縮了回來。手機也關了二個多小時，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離開公司太久，忙開了手機，有短信進來：你在哪里？速回公司。蘇泰達。鄭宏倫說，今天不深入玩了，我馬上得走。小鳳撇著嘴說，我不讓你走。人家剛剛有了興趣，你就想走，挨千刀的。捶著他，你壞你壞。老總叫我，有急事，我得趕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