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細(xì)小朦朧的雪花,此刻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冷風(fēng)從我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圍巾縫隙里鉆入,冰涼徹骨。南國的冬天,從來不似北方,它的冷是骨子里的,濕濕的,很黏人,你絕對不能穿毛質(zhì)蓬松的衣服,得小心寒意突襲。
在這樣的天氣下,我們一行人卻興致勃勃地在大街上步行,放眼望去,像我們這樣的人此時還真不少。其實,我一直很不能理解,為什么一個洋節(jié)大家比過春節(jié)還開心?
一路上,方鐘延并沒有主動與我說話,可青倒很是活躍,一直不停地問東問西,打聽方鐘延的籍貫、住址、公司、戀愛史什么的。當(dāng)然,方鐘延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從第一次與他見面后我就知道,這家伙千萬不能小視!所以,問著問著答著答著,結(jié)果倒變成方鐘延詢問可青了。我看著既好笑又可氣,不時地回那么幾句,幫可青一把。
“你不要難為可青,想說就說,不帶這樣戲弄人的···啊!”我裝出一副縱觀全局的姿態(tài)“指點江山”,仲裁一二。
“就是嘛,一點也不老實!”可青也覺著可氣。
“兩位小姐生氣了?”方鐘延依然是一臉笑意。
看見方鐘延略帶嘲諷的笑容,我和可青決定再不說一句話。
見我們兩人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面,方鐘延也不再說什么,回過頭和自己另外三個朋友輕聲談笑,不知不覺中我們倆離他們已有了十米的距離。
走了不過十分鐘的路程,便很快看到一個KTV,我和可青兩人幾乎是跑著進去。
在包廂中,從后來大家玩笑戲虐、蜻蜓點水似的交談中,我知道了方鐘延戀愛史的大致底細(xì)。他曾經(jīng)有過一個交往5年的女朋友,可不知為什么,正當(dāng)兩人要談婚論嫁時,他卻突然提出了分手,如今單身已5年了。
對于其中若干細(xì)節(jié),我沒有追問下去,畢竟是人家的隱私,總不好硬要人說,討自己不痛快,也討別人不高興。
只是,5年的感情——卻讓我陡然想起了徐希遠(yuǎn)。
可青很活躍,拿著話筒,滿臉笑意地唱著歌,還時不時和那三個年輕人來個眼神互動,氣氛很是熱烈。
“見月,你也唱首歌吧!總不能干坐著聽呀!”瘋得不成樣子的可青估計是唱不下去了,又望向方鐘延,“還有你!”
“一起唱!一起唱!”那三個年輕人也跟著起哄,一臉壞笑。我敏銳的感覺到:我和方鐘延相親的事恐怕早就被人曝光了。
可青“哈哈”笑了幾聲,“我為你們點首劉若英的《為愛癡狂》吧!”
我無奈地看向此時正翹著二郎腿,將雙臂搭在沙發(fā)背靠上沿,嘴角輕笑的方鐘延。沒想到,方鐘延卻是很爽快地接過話筒,一眼也未瞧我,自顧自地和著旋律唱了起來。
他唱得很好,嗓音也不賴,甚至可以用深情款款來形容,我聽得都要陶醉了。
唱過了前面,到了副歌部分,這時方鐘延才扭過頭,打算示意我跟著唱,沒曾想?yún)s看到我一臉驚呆的表情,立馬恢復(fù)了一臉的壞笑。
“怎么了,莫非你是對我心動了?”方鐘延笑著跟我打趣。
“哼!別自作多情了,我會對你心動,除非···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我臉上一陣燒,心里又生氣,索性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你要走嗎?見月!”可青以為我生氣了。
“我上廁所!”事實上,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
出了包廂,徑直走在過道上,我尋了一個拐角處,靠上墻壁上閉目養(yǎng)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我睜開眼睛轉(zhuǎn)身準(zhǔn)備返回時,卻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對不起,對不···”我后退兩步站定后,忙不迭地道歉,抬眼一瞧,竟然是徐希遠(yuǎn)!
徐希遠(yuǎn)冷冰冰地看著我,仿佛是在看一塊石頭。我很想挪開步子,雙腿卻發(fā)起軟,不由自主地筆直癱坐下去。
徐希遠(yuǎn)沒有扶我,依然定定的站在原地。視線中他的兩條腿竟像如來佛主的“五指山”,狠狠地壓在我的心口上,我頓覺呼吸困難,如同有人正掐住我的脖子。
他,沒有說話。
“見月,你怎么了?”身后傳來一聲急切的聲音,我一聽便知是方鐘延。
當(dāng)我回過頭時,卻看到方鐘延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前方。等我再次扭轉(zhuǎn)頭一看,徐希遠(yuǎn)卻已經(jīng)不見了。
“他是誰?”方鐘延一邊扶我起來,一邊詢問。
“不知道。”我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道,“不小心撞上了···”
此時的我,根本不會知道,徐希遠(yuǎn)并沒有走遠(yuǎn),他正靠在另一面墻壁上,靜靜地聽著我所謂的“不知道”。
“回去吧。”方鐘延若有所思的看著我?guī)捉钒椎哪橆a,再沒多說。
難道是我眼花了?撞鬼了?徐希遠(yuǎn)不可能在這里,他不是應(yīng)該正在和公司老總吃飯嗎?
“現(xiàn)在幾點?”我問方鐘延。
“你撞暈了?手上不是有手表嗎?”方鐘延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哦,10點半了···他應(yīng)該早就吃完飯了,莫非他們也來這里唱歌?···不會這么巧吧。
我回去后,大家看我臉色不對,并沒有多呆,半小時后就各散東西。
本來說好了,自己一人回家就行。可突然的,方鐘延執(zhí)意要送我回家,怎么推辭都沒用。可青也湊合進來,堅持說自己的好朋友要自己親自送。已近深夜,可青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我不放心。
“還是不要了,等你送完我再回去,恐怕路上不安全。”
所以,我默許了方鐘延。那三個年輕人也表示要送可青回家。如此,我們倆都有“護花使者”了。
“剛才KTV門口有個人盯著你看了好半天。”才在出租車內(nèi)坐定,方鐘延便不動聲色地說道。
我急忙扭頭看向KTV門口,卻只瞟見一抹黑影迅速消失。
沒錯···是他,一定是他。
“我總覺得,你有什么秘密。”車子駛出去好久,看到我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方鐘延緩緩說道,“剛才在KTV里的那個人,你···認(rèn)識吧?”
我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認(rèn)識,我當(dāng)然認(rèn)識,我怎么會不認(rèn)識他?
回到住所時,離12點只差了一刻鐘,我裹緊圍巾鉆出車外,一陣寒風(fēng)襲來,竟接連令我打了三個結(jié)實的噴嚏。
“看來,你要感冒了。”方鐘延趕緊上前扶住我的肩膀,“還是我送你上樓吧。”
我有些遲疑,現(xiàn)在已經(jīng)12點,帶個陌生男人上去像話嗎?指不定樓底看門大爺會怎么想我呢。想到這一層,我竟躊躇著沒有挪動步子,面色復(fù)雜地看著一片熱心的方鐘延——該死的人言可畏!本小姐居然還這么好名節(jié)?以歪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看到我站立不動,眉毛都快擰成一條線的神色,方鐘延先是不解,繼而馬上反應(yīng)過來,啞然輕笑;“怎么?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我這可是純粹的好心,赤誠無比!你別想歪了!”
我這個人,就喜歡吃軟不吃硬。一句話,你如果軟著說,無論你有天大的不是,天大的陰謀,我都會心甘情愿的接受,義無反顧的跳進去;但只要你稍微硬一點,非要和我一樣唱反調(diào),即便善意的嘲諷,我也會氣憤不已,想著法子“刀”人的心。所以,明知道方鐘延不過是一句善意的調(diào)侃之語,我還是生氣,有點不依不饒。
“對啊!我就是怕你吃了我,看你的樣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jīng)樣!”我索性甩開方鐘延的手,幽幽地橫了他一眼,抬腿準(zhǔn)備走。
“唉,一點玩笑都開不得,看來你還有點小脾氣。”方鐘延立馬跟了上來,偏頭看了眼我因生氣而微紅的臉,“不要經(jīng)常生氣,小心長皺紋!”
這人的嘴!說起來輕飄飄,原來能捂死人!我決定不再搭理他,免得再次被他逼得氣結(jié)身亡,于是加快了腳步走進小區(qū)。
走到樓底下,我停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對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方鐘延說道:“好了,我已經(jīng)到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方鐘延微笑著望向我,一步步的倒退而行,我沒工夫搭理他,轉(zhuǎn)身上樓。
“何見月,要不我們交往吧!”身后突然傳來這句不輕不重的話,在靜寂的深夜凌晨雪色中,格外清晰。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整個身軀驚得一抖,“什么?你說什么?”
我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我們,交往吧!”方鐘延再次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句話。
“你···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們根本就不了解,別瞎說了!”我始終不敢相信,與我只見過一面的方鐘延怎么會喜歡上我?
“沒錯,我們是還不算了解,只要多接觸幾次,不就行了?”方鐘延不緊不慢地陳述著我的疑惑之處,同時還不忘詢問我的態(tài)度問題,“你,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等等···我可不能被一個男人的告白沖昏了頭腦,何況還是面對一個不相熟的人,他是否喜歡我也還是個問題。如果是想拿我充數(shù),慰藉他寂寞的靈魂,那我不是個二百五!所以,我沒有立馬拒絕他,而是以一種心平氣和的語氣問道:“你喜歡我嗎?”
方鐘延顯然沒料到我會問這句話,半天沒張口表態(tài),愣愣地站在樓底過道邊的路燈下,燈下的雪花紛飛在他的肩頭,畫面美極了。
沒聽到回應(yīng),我也聽懂了這無聲之音——他很可能根本不喜歡我。雖然本就沒抱任何希望,但還是心涼。好不容易有個人對自己表白,人家卻根本不喜歡你,真諷刺!真滑稽!
“以后別輕易對人說‘交往’兩個字,很傷人。”丟下這句話,我悻悻然,頭也不回地走上樓去。
還沒走兩步,一只手便從后面緊緊拉住了我的左手,毫無預(yù)兆。
“這就是我的答案!”
我慢慢回過頭,看到夜色下那雙堅定的眼睛,含著笑。
“沒錯,我們是還不了解,我也不能百分百給你一個承諾,但我們至少可以試著走下去,不是嗎?”方鐘延繼續(xù)說道,“你可以先考慮一下,我等著你的答案!”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xué)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