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方鐘延相親之后的第二天,我就送走了爸媽。臨行前,爸媽一再囑咐,如果真的對方鐘延有意思的話,一定要爭取,并一再的暗示我要奔三這個殘酷的事實:青春不等人,再不爭取就真會沒了機會。
我笨拙地擠出一抹笑,眼神飄忽,只是不住的點頭。也許我能告訴他們的不過是:你們的女兒聽進去了,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放進肚子里了,印在心坎里了,絕對不會忘記。我唯一無能為力的是,心會不會被這幾句話給焐熱,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青春活力?
從火車站出來,正是中午。今天是星期一,下午還得上班,自從晚秋的氣味濃烈以后,整整一個月公司都在忙活著冬季服飾的設計和宣傳。設計部和宣傳部的同事們一定會忙得不可開交,常常得接連一個月都在各地奔波,一個設計的出爐,沒有看過幾次國外的服裝展覽會,根本不會找到新的靈感和創(chuàng)作思路。
剛進公司那會兒,我進的便是設計部,那時候公司才剛剛起步,人也不多,只能稱得上是一個小有規(guī)模的服裝工作室,宣傳部還沒成立,四處商談合作事宜以及聯(lián)系記者宣傳的都是公司的中心骨干在負責。記得,那時的我充滿激情,信心滿滿,希望能從最基本的做起,一步步地積累經(jīng)驗,在服裝行業(yè)闖出一片天。每天我都第一個來到公司,晚上最后一個離開,圖紙被我畫毀了不知有多少張,各種T臺也參加過不知多少次,五年過去了,前不久剛剛脫離了設計部,調(diào)派到宣傳部工作,待遇倒還增加了一倍。
剛進公司,劉姐便將我拉到一邊,一副發(fā)現(xiàn)重大新聞的樣子,用一雙會笑的眼睛小聲問道:“聽說你昨天去相親了,還是方鐘延!”
我一臉驚訝,“奇怪,你怎么會知道?”
聽到我沒有反駁的語氣,劉姐解密似地繼續(xù)說,“方鐘延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弟弟,昨天晚上和她吃飯,她說今天下午她弟弟和一個叫何見月的人相過親。”說著頗有意味的又看了我一眼,“你說巧不巧,世界偏偏這么小,世上又有幾個何見月呢,我可就認識你一個哦。”
我無奈的笑笑,“沒辦法,我是被爸媽合伙給騙去的,我和那個方鐘延可沒說幾句話,他應該對我毫無興趣。”
劉姐慢慢地搖搖頭,笑容一絲未減,狡黠的瞟了我一眼,一字一句的說,“我看不一定。”
“還你看,搞得是你和他相過一樣似的。”我沒功夫搭理劉姐對我認真熱情的八卦,抬腳準備走。
“我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她了。”看我想走,劉姐脫口而出,馬上又補上一句,“是她先說你們相親都沒交換過電話號碼,我才給的。”
說到這,我才想起,昨天好像真的沒有交換電話號碼。如果是通常情況,不管雙方有沒有意思,電話交換還是要形式一下,不然總不像個相親的樣子,而昨天,我們居然誰都沒想起這回事。
我哭笑不得,“你都不問問我給不給。”
“哎呀,不用問了,總歸是個好事呀,要是方鐘延找你了,你還得感謝我昨天的義舉呢。”劉姐一把挽住我的手臂,得意的說道。
這個劉姐,就是一副熱心腸,臉上永遠掛著笑容,怪不得宣傳部人人都喜歡她。
“要是人家以為是我故意把電話號碼告訴他,還不要丟臉死。”我故意嗔道。
又看見了那個平日自我調(diào)侃的我,劉姐知道我早已不生氣了,沖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后,快步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
也真是巧,算了,不過是個電話號碼,也沒什么大不了,人家打不打還是個問題呢。
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一眼就看到堆得厚厚的文件和眼花繚亂的設計稿,看來要想把上午的工作補回來,注定要加班了。
整整一個星期,方鐘延并沒有找我,通話記錄中就連一個陌生號碼的影子也找不到。
星期五的下午,陳可青在QQ上找我,問我晚上有什么活動。
我回道:沒有。
要不去許卓的酒吧聚聚?
我沒有吭聲。
好久沒看見許卓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去玩玩吧。
想了很久,我回道:好。
現(xiàn)在在這座城市的老朋友就只有我們?nèi)齻€了,多聯(lián)系吧。
我回道:幾點?
嗯,下班后就直接過去吧,在酒吧碰頭就行。
我回道:好。
有很多事,只會深深地埋在心里,一生都見不了陽光,也許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她,也保護他。所以陳可青并不知道許卓和我之間的關系,什么也不知道。每一次三人相聚,可青總是那個滔滔不絕的人,大大咧咧的她不會注意到另外兩個人的沉默。我很清楚的知道可青對許卓的感情,從大學那會就已經(jīng)知道,所以,我只能保持緘默。
如果你最好的朋友默默喜歡一個人8年,而那個人喜歡的卻是你,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拒絕了他,就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想像一下,這樣的三人聚會氣氛會有多曖昧,又有多尷尬。
還好,現(xiàn)在的我,早已不是當年柔弱膽怯的何見月了,只能往前走,不要再回頭。
我想說,H城的出租車司機應該是全國最健談的吧,一坐上,駕駛座上的中年大叔就打開了話匣子。
“小姑娘,是在H城上學吧。”
說我是小姑娘,實在心情舒暢,“我今年28了。”
聽到這句話,大叔明顯愣了一下,從后視鏡里仔細又看了我?guī)籽郏Φ溃?8,看著真像18,你長了一張不顯年紀的臉啊。”
我也笑,“您真會說話,我看大叔您也不顯年紀,還是這么玉樹臨風。”
“啊呀,大姑娘真會說話,倒把我給堵住了。”大叔搖搖頭,“再說下去,我肯定不是對手呀,你真是長了一張厲害的嘴巴。”
一陣輕松詼諧的調(diào)侃,倒把我原本有些沉郁的心給打開,頓時陽光燦爛起來。確是入冬了,不過6點鐘,五彩繽紛的霓虹燈便閃爍在H城每個街道的兩邊,行人口中呼出的寒氣,籠罩著燈光的迷蒙,像極了一副年代久遠的油畫。
沒過多久,車子就在一間普普通通的酒吧路邊停下,閃著清幽之色的“月下獨酌”四個大字分外顯眼。許卓的酒吧離我的公司并不遠,如果不堵車,只需20分鐘。記得當初可青看到“月下獨酌”四個字時,歪著腦袋想了片刻,突然問道:“為什么要叫‘月下獨酌’呀?聽著怪凄清、悲涼的,而且照這四個字的意思來想,如果沒有月亮的話,是不是還不能喝酒了?”
正在喝酒的許卓聽完可青的點評,什么也沒說,好半天,才淡淡地吐出一句:“我喜歡就行。”
站在酒吧門外,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還沒來的可青去一個電話,問問她現(xiàn)在到哪了,什么時候才能到。那頭的可青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臨下班的時候,上級幾個領導偏要開個什么會,弄到現(xiàn)在,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應該7點鐘能到。
掛斷電話,我突然猶豫了。是站在外面看會夜景,還是直接進酒吧,我有些遲疑。
想起不久前許卓打給我的那個電話,心內(nèi)還有些微尷尬。
在躊躇了5分鐘之后,我終于拉了拉被冷風吹開的衣領,將頭埋在圍巾里,一陣哆嗦的進了酒吧。
時間還早,酒吧里人煙稀少,我環(huán)顧一圈,竟沒發(fā)現(xiàn)許卓的身影,于是順手挑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一位認識我的調(diào)酒師向我走了過來,邊走邊向我點頭,“何小姐,你又來了。”
我也對他報以點頭,微微一笑,“嗯,先給我來杯白開水吧,外面有些冷。”
那位調(diào)酒師邊給我倒白開水邊說,“今天有位老板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來了,老板正在后間和他聊天。”
白開水被我拿在手上捂著,“嗯,先別告訴他我來了,等他忙完了再說。”
“你一進來我就告訴老板了,他說一會就出來。”調(diào)酒師嘴角上揚,似乎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似的。
我無奈的笑笑,看來我真的是“熟面孔”,連調(diào)酒師都懂得察言觀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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