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天剛朦朦亮。摸出床頭的手機，5點了。娘已在前院說話了，接著，聽見關門的聲音。娘和老爸大約拉著平車去馬路上打掃地方了。昨天下午，娘說：“明天4點鐘起，趁天氣好，趕緊把麥子曬干了。”娘是非常愛勞動的人，一有活兒，夜里必定睡不著。有幾次，表停了，娘夜里起來好幾回，不時走到院里看天啥時能明。娘常常失眠，喝藥也不頂事。到醫院看了兩三次，效果并不好，娘說：“啥病沒有。人老了睡眠就少了。多干干活兒，啥病不得。”

娘是溺愛我的。我從小體弱，娘總不讓我干家務，只讓我安心讀書。我走出校園后，娘說我在學校呆慣了，干不了農活，所以不管是家里還是地里，她都搶著干。我姐說她將我慣壞了，以后要是娶不到老婆，一個人可怎么活呢？每每說到此，娘不由老淚縱橫：“誰叫我生下他了呢？”

娘有時也罵我，說再這么懶散，就不給我做飯。到了中午，她又趕緊下廚房忙活開了。其實，她的內心是矛盾的，是復雜的，也是無奈的。正如她說：“我沒給你娶了媳婦，就得盡我的義務，只要我還有一口氣。”

然而，我是一個極差的人。娘說要干什么，我是從來不問的。像今天，我應該早些起床，不能讓年老的娘去干了。我太混了。

遠遠地，一拐一瘸掃地的娘的身影，讓我猛覺寒心。娘啊，兒對不住。

娘彎著腰，用力地揮動著掃帚，每前行一步，兩腿便站不穩。掃不了幾下，便喘粗氣。我趕緊上前奪過掃帚。一回頭，卻發現娘到旁邊的空麥地里拾麥穗了。我喊她回家去。她只管低頭拾麥穗。“那能值幾個錢？”我說。“小子，你現在白饃吃著，你知道農民種糧食不容易嗎？”我抬頭望了一眼娘，猛地發現她的頭發花白。像她這般年紀，有的都喊老奶奶了。此時，有的還在睡懶覺呢。而我的腿腳不便的老娘，還在為她無能無知的不孝兒拼上老命忙碌啊！“

娘啊，我的白發老娘，叫一聲娘，禁不住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