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媽第一次去銀行存錢

八十年代末，爸的月工資60元。那時，我們姊妹四個都上了學。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能添飽肚子就行，衣服是大姐穿了二姐穿，我不穿了小弟穿，小弟不穿了，洗干凈了，縫補好送人。

媽是勤儉的人，每每有了嶄新的錢，總會悄悄地藏了。

這一年的年末，媽從柜子里取出一個方布包。打開左一層外一層的布，露出一沓暫新的人民帀，大都是10元的，還有幾張老人頭的。“哇，這么多的錢。”媽一驚：“你什么時候進來的？”媽以為我在外面玩耍。我確實在外面玩耍，見媽慌慌張張地進了屋，不知發生了啥事，趕緊跟了進去。

我進了屋，看見媽正蘸了吐沫，一遍又一遍地數錢。一百元一沓，共4沓，旁邊還放六張老人頭。媽聚精會神地數著錢，冷不丁我這一喊，媽手里的錢散落在炕上，土炕上一下全是錢。

“你過來。”媽小聲地對我說，“千萬不敢在外面胡說哦。”說著話，媽已將散落的錢整理齊整，拿繩捆了，又用布左一層右一層裹好，然后取出一編織籃，小心翼翼地放進去，又放了三塊毛巾，確認蓋得嚴嚴實實了，媽胳膊下緊緊地夾了籃子走出了屋。

“可不敢在外面亂說哦。”媽對著我的耳根又是一頓叮囑。接著媽又從褲兜里摸了皺皺巴巴的兩毛錢給我：“別胡跑，媽一會兒就回來了。”

媽一走遠，我撒腿就跑向小賣部，買了一小袋奶油瓜子。我早想買奶油瓜子，看著小伙伴們蠻有味地吃著，哈喇子流了都有十來斤了。一想到下次買奶油瓜子不定什么時間，我得慢慢吃。我吃了十來粒瓜子，趕緊用線纏了袋口，放在被褥里，每天吃十來粒，當然這一切都是悄悄的，不能讓媽看見，要不，她會罵我吃材的。媽平時給我零花錢，都是叫我買鉛筆、作業本的，從沒給過我買零食的錢。

媽那天回來得很晚，回來時胳膊還是緊緊地夾了籃子，棉衣都濕透了。

“存了么？”爸問。

“那天街上人真多，我一直等到銀行關了門，人還是那么多。”媽媽嘆口氣。

“也好，放在家里，天天能見著。”

“我也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