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泰達對危機的處理,有了一個明確的藍圖,最后要舉行一個新聞發(fā)布會來挽回影響。他在想這個新聞發(fā)布會是在人民大會堂開好,還是在釣魚臺國賓館舉行好。他思忖著,一時辦公室沒了聲音。鄭宏倫也不再說話,他了解這個小學同學,不說話就是在動腦筋,就不要去干擾他。記得小學三年級時,算術(shù)老師出了一道難題,寫在黑板上,同學們嘰嘰喳喳給老師提建議,老師讓同學上去演算,結(jié)果沒有一個做對的。鄭宏倫看著蘇泰達兩眼發(fā)直,就捅了捅他的手肘,小聲說,你怎么不說話?蘇泰達說,說話的有一個做對的嗎?鄭宏倫等著,他知道蘇泰達在動腦筋,只是還沒有想好。過了一會兒,蘇泰達開口了,老師讓他上去演算。全班同學都看著他寫,驚異他思路不凡。鄭宏倫知道蘇泰達今天也會有不凡的思路。
蘇泰達繼續(xù)說,整個危機公關(guān)的操作,我們已經(jīng)討論過了,杜志銘這個方案,有對策,有預(yù)警,對不可預(yù)見的不確定性也有了提防,確是一份高質(zhì)量的方案,說著他朝杜志銘看,杜志銘體會到蘇泰達兄長般的鼓勵。王雪晴的方案也有可取之處,杜志銘你細看一下,補充到你的方案里,并把今天會上的意見歸納進去。你們二位剛才又做了補充,我在想,句號應(yīng)該畫在什么地方?我覺得句號應(yīng)該放在澄清事實,推介產(chǎn)品的新聞發(fā)布會上。這個會在上海開還是北京開?我想在北京開比在上海開好。我們的產(chǎn)品行銷全國各地,在北京開,影響更可以輻射全國。在上海找個五星級酒店或高級會所開這種會,實在太小家子氣。好……蘇泰達做了決定,略微停頓,鄭宏倫、杜志銘及其他高管幾雙眼睛都對準了他,等他的下文。就在北京開。你們說在北京什么地方開?在人民大會堂開好不好?有的企業(yè)在那里開過新聞發(fā)布會,只是報道里提了開會地點,就給人一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感覺。這是開兩會的地方,在那里開產(chǎn)品的會,似乎產(chǎn)品也帶有政治正確性。這明著是蒙人的。我們不能在那個地方開。除了這個地方,有一個地方,就是釣魚臺國賓館。釣魚臺大了,在哪兒開?鄭宏倫、杜志銘沒去過釣魚臺,當然不知在什么地方開好,等著蘇泰達自己回答。在芳菲苑開。這可是多國會談開會的地方。那很貴吧?杜志銘問。貴?當然貴,但值得。會議廳氣勢恢弘,宮燈式的吊燈盡顯漢唐余韻。那里綠化又好,會議廳前一個大草坪,這是我見過的院子里最大的草坪,好,就在芳菲苑開。志銘,這事要提前辦。要是有重要會議,還要錯開別人的會期。過些日子你先去找他,蘇泰達寫了一位同志的姓名和手機號碼交給杜志銘。
杜志銘看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就從包里掏出一份今天的報紙。翻到社會新聞版,遞給蘇泰達。這是翁葳重寫的一篇報道,標題為生命春口服液吃死人,太一公司成被告,黑體粗字。這是翁葳重昨夜十二點跑到夜班編輯那里特意安排的。報紙是今天一早來公司前,杜志銘托了朋友到印刷廠拿來的,他為的是第一時間掌握事態(tài)的發(fā)展。蘇泰達把報道飛了一遍;說來說去就是標題上的這個意思。這個翁葳重到底想干什么?蘇泰達把目光射向鄭宏倫,看得鄭宏倫心上發(fā)毛,說我昨天同他短兵相接針鋒相對,他還是執(zhí)意要報道。蘇泰達說,這恐怕只是序幕,既然來者不善,后面必定有指使的人,我們對此要多加警惕。志銘,這事你多花點精力。蘇泰達說這種娛記不過是賣點新聞罷了。只是不知他的客戶是誰,這倒是不能掉以輕心的。杜志銘說,那天齊小蘭和他是一前一后來的。鄭宏倫說,齊小蘭不就是盛昌發(fā)的小蜜嗎?鄭宏倫對有姿色的女人總會留下印象,這個女人發(fā)起嗲來,男人就移不開腳步。他在心里對自己說,其實移不開腳步的人就是我。那是一次派對,她和盛昌發(fā)一起來了。鄭宏倫看著她,目光都直了。那時她還沒有發(fā)嗲呢。這個女人只能看,卻不能用,成了鄭宏倫的遺憾。蘇泰達一聽馬上想到盛昌發(fā)曾經(jīng)找過他,有參股太一公司的意思,不過被他謝絕。他說,那么我們先注意一下盛昌發(fā)以后還有什么動作。我去同經(jīng)銷商談一談。你們就忙自己的事吧。
經(jīng)銷商茶杯里已經(jīng)續(xù)過水,秘書看到蘇泰達還不出來,就又燒了水。待水噗噗響,又給他們每人泡了一杯龍井。蘇總什么時候來?我們可等不及了。秘書安慰他們說,各位老總耐心再等一等,蘇總就要來了。
蘇泰達走進會議室,雙手作揖,各位朋友久等了。經(jīng)銷商又像開鍋水嘩啦嘩啦起來。蘇泰達做了手勢,示意他們安靜。一個個說,我聽著。
蘇泰達一邊聽一邊想,也就是怕產(chǎn)品銷不出去,他們吃虧。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待人以仁,不讓經(jīng)銷商吃虧,也不讓顧客吃虧。他要讓每個經(jīng)銷商充分發(fā)表意見。待幾個人發(fā)言后,他說從我右手開始,沒有發(fā)言的順序發(fā)言,大家有什么話都說出來。
這時會議室外有人嚷嚷,你們老總回來了嗎?我要采訪蘇泰達。蘇泰達聽得出杜志銘正在和那個人說理。會議室里經(jīng)銷商們都豎起了耳朵,盡量捕捉外面?zhèn)鬟M來的聲音。
擂門聲大作,又聽見有人說,我到蘇泰達、鄭宏倫辦公室都去過了,沒有蘇泰達,只剩會議室這個地方了。
經(jīng)銷商所有的目光都對準蘇泰達。只見他從容起身,慢慢走到門前,猛然拉開門說,誰在門外喧鬧。
翁葳重仗著他是媒體人,到處以無冕王自居,今天聽見了對他的呵斥,反倒被嚇得退了一步。是我,我是記者。
蘇泰達說,知道你是記者。翁葳重終于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找了兩天的蘇泰達,說道:好啊,你躲到哪兒去了,今天總算被我堵到了。
蘇泰達義正詞嚴地說,我是堂堂正正的人,我何須躲,翁葳重,你放明白點。翁威重自以為握住什么尚方寶劍,對蘇泰達喊道,你看了今天的報道了嗎?那就是我寫的。隨即從包里拿出一疊報紙,在手里抖著,以夸張的動作分給經(jīng)銷商,你們看你們看,生命春口服液吃死人,你們還敢賣這樣的產(chǎn)品。經(jīng)銷商一看報紙,沒想到問題會這么嚴重,都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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