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燭光

　　一個人的世界和兩個人的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總認為一個人的世界就是一個空間，有一些人進來，就有一些人出去，在人生的漫長路途中不斷上演著相遇與分別。

　　所以我一直固守著我的圈子，守護著我為數不多的友情。我從不愿主動去交朋友，不是懼怕相遇，而是逃避分別。

　　可不知道為什么，我卻逃不過自己的心……

　　“叮——”

　　我打個哈欠，停下手頭漫無目的創作——終于熬到放學了。

　　我拍醒和周公蜜月的葉子，開始收拾書包。側目看了一眼若雨，她只是抱著一個十分可愛的絨毛書包，并不急著收拾東西。

　　“怎么了？”我緩緩拉上書包的拉鏈。

　　“哦，沒事。”她想是被我驚醒一樣，然后充滿歉意的向我一笑：“只是對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自己不知道下來該做些什么……”

　　“茫然了？”葉子伸著懶腰：“讓子衿陪你去轉轉，他也經常茫然的……”

　　“喂！我哪有？”我心虛的反駁。

　　若雨輕輕的擺擺手：“不用了，你們平時都很忙的吧。”

　　不等我開口，葉子搶先回應：“不會的，我們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尤其是子衿。”

　　面對若雨帶著些許期待的詢問目光，我找不出理由拒絕。

　　“沒問題。”我點點頭。

　　“恩，謝謝，麻煩你了。”若雨開心的笑了。

　　“還有一點，和他在一起你不用擔心他有什么不軌行為。”葉子不懷好意的微笑：“一個情竇未開的乖乖寶，還沒有經歷初戀的寂寞單身漢……”

　　“去，等你追到小安來討論我的問題。”我奮力把書包砸向葉子。

　　“嘿嘿。”葉子穩穩接住我的書包：“遲早的事。”

　　“就是不知道是多‘遲’多‘早’，還不把書包還我。”

　　“都要‘人約黃昏后’了，還要書包做什么……我閃！”葉子靈巧的逼開我的出擊，迅速在教室門口消失。

　　“找一個最愛的，相愛的，深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空蕩蕩的教學樓，回蕩著葉子肆無忌憚的歌聲。

　　“怎么了？”我看若雨的臉紅紅的，很可愛。

　　“沒什么。”她小聲咕噥。

　　“哦，那我們現在去哪里呢？”我撓撓頭。

　　“那邊是你們女生宿舍區，我們叫她織女；我們這邊的狼窩，叫牛郎；中間這個小花園叫瑤池，我們腳下的這條路叫銀河，沒事在這逛游的是王母娘娘和那些天兵天將……”

　　“呵呵……”聽著她的笑聲，我也有種開心的感覺。我不記得像這樣走了多久，但腿上的酸脹告訴我已經走了不少的路程。

　　“那邊那個巨大的……額……不規則體建筑是這個學校的圖書館。”她興致高昂的駐足觀賞，我也樂得欣賞那賞心悅目的側臉，順便休息下我過度疲勞的雙腿。

　　“平時你經常去的吧。”

　　“倒也沒有，就是偶爾去借幾本書。”幾個路過學生的目光掃過我們，讓我有種充滿喜悅感的虛榮。

　　“哦，猜錯了。”她有點失望。

　　她的情緒感染的我也覺得有點失望，讓我涌上一種不知所措的歉意。

　　“子衿，我們去別處走走吧。”若雨輕輕轉過頭：“去一個你平時最喜歡的地方。”

　　最喜歡的地方？

　　我？

　　子虛中學的宿舍是極其巨大的“U”形，中間是一個小花壇，門則是開在“U”兩個端點上。女生宿舍亦是如此，只不過開口方向剛好相反。所以理論上講，宿舍的布局從整體上看更像是一個“S”。由于這樣的布局，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由于入口方向的不同，實際的距離是直線距離的四到五倍。當然，我沒有老四那么無聊，去用什么積分來計算距離的準確數值。

　　有時候在想，要是女生宿舍開口換一個方向，那么每天放學，大家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并肩走向同一個方向，然后，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依依不舍的揮手，倒是別有一番浪漫。不過，貌似那樣，宿舍的形狀就由“S”變成“B”了……

　　其實也不是故意要廢話的，若雨非要看看我平時最喜歡的地方，那就是天臺了。從天臺向上望去，是藍天，下望去，便是宿舍……

　　說起來，喜歡坐在天臺上吹風放空時間早在初中時代就養成了吧。不過那時候……

　　“就是這里啊？”

　　“就是這里啦。”我坐在地上，揉揉酸的有些發疼的腿。……

　　“這就是你喜歡的地方？”若雨打量著四周。

　　天臺上還是比較干凈的，尤其是我坐下的地方。平時除了我，絕不會有鳥以外的生物來光顧這片純潔的土地——當然，昨天……令人尷尬的記憶一閃而過，我的目光又回到若雨身上。

　　“古怪的品位。”若雨斟酌了一下，給我一個這樣的評價。

　　我微笑，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

　　她雙手背在腰間，在天臺上來來回回的巡視。就像一個待嫁新娘細心審視她的新房一樣。我的目光將她每一個動作勾勒在心中，雖然只是平平常常的舉手投足，但似乎她身上那種飛揚的活力用青春闡釋美的意義。

　　“無法想象，你平時來這里做什么？”若雨駐足在天臺中心，在離我很近的地方緩緩坐下。

　　“看看月亮、星星，發發呆，吹吹風，或者……”我突然一頓，一個溫軟的身體倚在我的背上，心跳在短暫的停頓后，開始無規則的跳動。

　　天臺上的風似乎停了，我和她就這么背對背的靠著。

　　“你不像是個寂寞的人，”若雨的呼吸清晰的在我耳側飄動：“你身邊總是圍著一群關心你的朋友。”

　　“朋友在身邊的時候，也許不孤單，但未必不寂寞。”我清楚的感到我跳動到離譜的心臟已經把血液全部擠到我茫然的臉上，燙的我不知所措。

　　“你這么想的？”

　　“或許吧，痞子蔡說的。”

　　“痞子？”

　　“哦，一個網絡作家，文章很有特色，能給你很多意想不到的感悟。”

　　“哦，有機會一定了解下。”若雨身上那種女孩特有的沐浴香融在些許小風里，一陣陣的灌進我的肺里。

　　“呵呵，好啊。”我附和著若雨，卻不知為何憶起昨夜天臺上那爽朗的笑聲。

　　在那笑聲下，我似乎聽得到寂寞，卻又聽不到孤單……

　　“你平時看的是這種書啊。”耳邊傳來若雨的聲音。

　　我熟練的拉回跑遠了的思緒，決定回去以后，一定罰自己默念一百遍“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也不全是了，偶爾也會看看一些主流……或者說是……嗯，所謂‘有益’的吧。”

　　很多人，因為寂寞而選擇了一本書，但更多的人，因為錯選一本書，而寂寞一生。人的一生就是在選擇一本適合你的書，而我，卻從不知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書。于是，我在那些最多贊揚最多官方的書架下久久駐足，我不敢肯定，這本書，是不是最正確的，但起碼不會是最離譜的。

　　“咦，那是什么？”我背上一輕——若雨從我身側站了起來。忽然失去壓力的我不知輕松還是失落。但現在不是思考這種東西的時候，我的目光循著若雨的動作滑向天臺一角，心中卻開始擔心她太過靠近天臺邊緣而發生危險。

　　“喂，注意，慢點！”我的擔心禁不住從口中呼喊了出來。

　　若雨回頭沖我一笑，像是彎腰拾起了什么，轉身向我跑來。

　　“關心我啊？”若雨甜甜的笑著，還不忘調皮的沖我擠下眼睛。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沒見過人是怎么跳下去的，想讓你動作慢點讓我看清楚……啊……”哪個混蛋說和美女調侃天經地義？對，是葉子，我捂了捂被掐疼的手臂，倒吸一口涼氣。

　　若雨像示威一樣，在我面前揮了揮她的小拳頭。

　　“干嘛啊，開個玩笑而已嘛。”我揉揉沒有衣袖保護的手臂，被掐紅的一塊隱隱作痛——這丫頭估計是屬螃蟹的，出手這么狠。我小聲嘀咕：“就算真生氣，也不至于把吃屎的勁都使出來來吧。”

　　呸！我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這……這說的是什么玩意兒。唯恐這丫頭一時憤怒再給我一下子，趕忙補充一句辯解：“那個，不吃也行……”

　　額……

　　我鄙視我自己……起碼今天，現在，鄙視我自己的智商……若雨倒是笑崩了，估計暫時沒有什么精力來攻擊我了，但我的臉像是被誰扇了一巴掌，要不也不會燒的發疼。

　　“喂，口誤而已嘛，不至于……”我無奈的看著原本蹲在天臺上的她，笑的坐在地上：“你再笑……我估計我就該哭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若雨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點：“那你也不許再逗我了。”

　　逗你？搞什么，明明是你快把我逗哭了好不好。

　　一只手突然伸到我眼前，打斷了我的思考。

　　“干嘛？”

　　“拉我起來啊！”聽不出這到底是命令還是請求。

　　“為什么？”

　　“……”若雨愣了一下，歪過頭看著我。

　　“給我個拉你的理由先。”我把手遞過去，在離她指尖幾厘米的地方搖晃。

　　“沒理由，你拉不拉！”若雨挑釁似的看著我。

　　我微笑，手向下沉了點。她握住我的手，我順勢將她拉起來。一種細滑光潔的感覺從指間滲透上來，我不敢貪戀那絲溫軟，反而心頭慌亂的想黏上揮之不去的負罪感。

　　手指如被電擊，不等若雨站穩便匆匆的收回插在口袋了。然后我對上了若雨笑吟吟的目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我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皮膚里的熱很討厭的聚在臉上，只能祈求千萬不要堆出什么不自然的紅色。

　　轉身，剛要走，耳邊傳來若雨的聲音：“子虛圖書……紹子衿……這種東西為什么會掉在天臺上？”

　　好熟悉，我回頭，看見那張在若雨捏在手里的借書卡。

　　“給我！”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我向若雨伸出我充滿期待的手。

　　“干嘛？”若雨把借書卡迅速背到身后。

　　“還給我啊！”我期待的看著她。

　　“為什么？”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無奈報應來得這么快。

　　“給我個還你的理由先。”若雨把借書卡拈在指間，在離我鼻尖幾厘米的地方搖晃。

　　我伸手去搶，卻被她靈巧的躲過。暗暗嘆息一下，堆出一副無賴的笑臉，走回我剛剛導演的劇本：“沒理由，你還不還！”

　　“不還！”干脆而且直接。

　　“喂喂喂，我剛才可不是這樣的……”

　　“還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

　　“打擾了，您二位的咖啡好了。”侍者專業的笑容和諧的掛在臉上。

　　“謝謝。”我和若雨同時向侍者表示感謝。

　　侍者禮貌的點頭還禮，將幾塊搭配咖啡的自制小面包和奶脂砂糖袋熟練的放好。她緩緩移開，順手掩上了我們身邊的窗。伴隨著侍者緩緩拉合的窗簾，若雨的輪廓漸漸模糊……突然有了一絲跳動的光亮，我轉過頭，一架歐式的燭臺上面一支精致的蠟燭正燃著一星精致的火。

　　霓虹燈那刺目的光被窗簾擋住，給我一種安心的感覺。柔柔的燭光有節奏的跳動著，在如同水晶的燭臺上展現著屬于它的魅力。一切都屬于午后的寧靜，唯獨我那偶爾出現的無規則心跳。

　　幽暗的光，濃香的咖啡，多情的燭光，還有和她面對面的微微尷尬，讓這個平凡的晚餐多了幾分浪漫，幾分曖昧。

　　我將一只小勺伸進咖啡，緩緩的攪動著。耳邊，是熟悉的旋律，我是這里的常客，但這里的生意并不太好，除了我和她，身邊空無一人。與之相對的是下面繁華喧鬧的街道，正值晚餐時段，樓下人來車往，即使掩上了窗，在悠揚的旋律下，偶爾還會有一兩聲同樣熟悉的汽笛聲。

　　“你怎么會選這里？”這家小店湮沒在繁華的街道下，鮮有人問津，當若雨把我拉到這里時，著實讓我有些意外。

　　“恩……你猜。”若雨的面龐隱在燭光下，帶著一種夢幻，卻看不清表情。

　　“近距離的接觸，可以拉近彼此的心靈，交流是人類進步的第一要素？”暈，為了討還借書卡而被敲詐，還要猜對方的動機？

　　“你就會背課文啊！再猜。”

　　“不會是失戀了，找我訴說……啊……痛……”膝蓋上被象征性的踢了一腳，我夸張的喊了一聲痛。

　　“你認真一點好不好。”若雨嗔怪的聲音回響在我耳邊。

　　“哦，好的。”我沉默下來，自顧自的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

　　“想出來了嗎？”

　　“哪有這么快的，你不是讓我好好想想的嗎？”

　　“你根本沒有用心猜……”不依不饒的追擊。

　　“額……我真的猜不到……”我撓撓頭，總不會是因為這家店的茶比較好喝吧！我頓了頓：“要不，你告訴我吧……”

　　“才不要！秘密！”

　　“……”我無語了，這是什么邏輯？莫名其妙的讓我猜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結果猜到最后居然還是個……秘密？最匪夷所思的是，這個問題是我問的……額，自己提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莫名其妙的自己回答，最后竟然還莫名其妙的郁悶起來，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午后……

　　“想什么呢？”若雨抿了一口咖啡。

　　“你猜。”

　　“干嘛學我。”不滿的嘀咕。

　　我微笑著端起咖啡杯，靜靜的陶醉在濃郁的咖啡香中，在跳動的燭光下，享受著一種自以為是的浪漫。

　　“生氣啦？”若雨試探的發問。

　　“恩，很生氣呢。”我笑著回答。

　　“不管，告訴我嘛。”若雨帶著些許霸道的撒嬌。

　　“呃，其實呢……”我輕輕放下咖啡杯：“那也是個秘密！”

　　兩人對視，短暫的沉默，然后，一起會心的笑起來。

　　我笑的很開心，雖然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子衿，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若雨輕輕的說。

　　我輕聲笑著，心頭有種道不明的愉快：“恩，我也是。”

　　“呵呵，或許，這就是緣分呢……”

　　緣分？我啞然失笑。

　　不過，也說不準真的是呢……

　　“兩位，還需要什么嗎？”侍者走到我們身邊，按亮了旁邊的壁燈，柔和的光灑下，映出若雨那張可愛的臉。

　　我用征詢的目光望下她，她沖我笑著搖搖頭。

　　“不用了，謝謝。”我取出應付的錢，遞給侍者。回望若雨，她還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我心頭一動，很想伸手過去，捏捏她那小巧的鼻子。

　　侍者很快回來，拿了一張卡片和一些零錢。

　　“這是什么？”我隨著若雨的聲音望過去，一張精致的小卡片，上面繪著一支心形的扁燭，燃起的火苗分成兩股，幻化成一男一女脈脈對視。我心頭涌上一種異樣的感覺，不安的望向侍者。

　　“這是本店奉送的小賀卡，凡是在這里消費的情侶都可以獲得。”侍者依舊是一張專業的笑臉。

　　我忐忑的看看若雨，臉上有些發燒：“其實……”

　　時間在短暫的凝固后，還是一如既往的向前流動。若雨從侍者手中輕輕接過零錢和卡片，用細若蚊吶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她側身轉向我，微微低頭，看不清表情。硬幣在她張成優美弧型的手掌中一枚枚滑入我的襯衣口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個……”她欲言又止的捏著那張卡片，幾不可聞的低聲囁嚅：“我留下了啊。”

　　“哦。”如果你想要，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依舊低著頭，只是不知道是在看賀卡還是在發呆。

　　路燈下，兩團影子時長時短。

　　“到了，”她抬頭望了望女生宿舍，上面的窗大都亮著，想來不過八九點的樣子吧。

　　“哦。”我聞聲停下了腳步，駐足在沒有月也沒有星的天空下。

　　這天，似是要下雨了呢。

　　若雨回過身，沖我輕輕的揮揮手：“不用送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恩，明天見。”

　　我點點頭，目送她走進女生公寓門口，然后她停下來，又一次向我揮揮手，然后被宿舍樓吞沒。

　　我定在原地沒有動，還在回味剛才那種悸動。

　　說不上那是一種什么感覺，似乎是兩分期待，兩分虛榮，三分好奇，三分不知所措。這樣的加法，給了我十分的遐想。

　　說不明白她是否這的對我有那么一絲好感，辨不清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

　　我應該是第一天認識她，卻又這么自然而熟悉。

　　或許，這就是緣分呢。

　　她的聲音像風鈴般在我耳邊回蕩，說不上是怡人還是困惑。

　　我從不信什么緣分，但似乎信了，會比較幸福。

　　我輕笑，準備轉身，突然發覺胸前似乎沉甸甸的。是了，我將手探入襯衣口袋，里面是剛剛找給我的四枚一元硬幣。對了，就讓它們來解釋下吧。

　　上帝啊，如果我擲出四個硬幣都是數字朝上，那么就是緣分吧，我就把握這次機遇，去嘗試喜歡一個人。

　　然后搖搖頭，算了，萬一真是四個都是數字，我又該怎么做？

　　還是不冒這個險了……我微微嘲笑了一下自己剛才一瞬間的幼稚，然后深深的鄙視我自己這種沒有根據的思考以及讓我無比憤恨的自卑。

　　突然肩頭一痛，一只有力的手拍在我肩上。

　　我回首，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是葉子。

　　“你小子可以啊，平時還真是小看你了。”葉子推開男生公寓的門：“剛才看見你們依依惜別的，呵呵，路上有沒有牽手啊？”

　　“去，你以為人都跟你一樣？還有啊，別把我想得那么骯臟好不好。”

　　“你又秀逗了，牽手很骯臟啊？”葉子不滿的撇撇嘴。

　　“男女大防……額……那什么，授受不親！”我硬著頭皮解釋著：“孟子說的。”

　　“屁，甭理這老小子，要真是什么大防不親的，那他哪來的？中國自古人口興旺，這說明什么？這種糊弄小孩的觀點還沒有馬列深入人心。”

　　我在詭辯上比葉子還是遜色不少，只能死不服氣的反擊一句：“強詞奪理。”

　　“嘿嘿，”葉子笑得意味深長：“小子，到戀愛的年紀了。”

　　“哦。”我愣愣的回應了一下，然后發覺不對，停下來發問：“什么啊？”

　　葉子的一只腳已經踏上樓梯，因為我的駐足而退了回來。

　　“說你呢，就沒想過？”葉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地球’，我呢……”

　　“敘述部分太長了！”葉子毫不留情的打斷我：“跳過敘述，直接來主題！”

　　“戀愛這種東西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所以我一直在找一個撬動它的支點，而且一直沒找到……”

　　“切，”葉子的嘴撇到了西班牙：“謬論！”

　　“這是哲理！”

　　“哲個屁！你就是拔個蘿卜還說是哲理呢！”

　　“你……你又沒有找過支點，你知道什么！”

　　“支點？我有找啊……”

　　“你？找的什么支點？”

　　“我找個支點把年級主任的破吉普撬溝里，省得丫一見我就摁喇叭。”

　　“……”我徹底無語了。

　　葉子專心致志的爬樓梯，沒有理我。我當然不會無聊到去挑起沒有什么勝算爭論，給自己增添無休無止的麻煩。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讓我驚恐的止步！無說濫情小說中都提到，某男邂逅一個美好的女孩后，多半會疊遇災劫——車禍，失憶……

　　當然還有失明！

　　我緊閉雙眼，感受著無法遏制的心跳。

　　上帝啊，我承認那個女孩很可愛，讓我很心動……但，但這種萍水相逢，也沒有必要把我搞失明吧！我，我還什么都沒有……這樣子太冤了！

　　上帝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太衰了！”

　　果然有個聲音出來，不過是葉子恨恨的抱怨。

　　“居然，又停電了！”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隱隱看得清樓梯了。

　　我苦笑一下，帶著些許無奈的心情一點點向樓上爬去。

　　看來今晚，是個充滿燭光的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