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徐安貞

　　徐安貞

　　安貞，初名楚璧，信安龍邱人。應(yīng)制舉，一歲三擢甲科。開元中為中書舍人、集賢院學(xué)士，累遷中書侍郎，封東海縣子。天寶初卒。

　　○奉和圣制喜雨賦

　　惟大君之執(zhí)象，襲先帝之重元；體至精而御物，用明德而動天。自乘春兮當(dāng)暑，洎三時而不雨；何陰陽而并隔，瞻漢以延佇？而雍州之積高，乃神明之舊府。君告有司，無作淫祠。圖應(yīng)龍兮何召？望愚婦兮何期？御愆伏之六，唯蕩蕩之上帝；信天道之悠哉，固人事之所制。爾其圜壇方單，環(huán)以禁林；拂瑤席兮列神座，藉白茅兮推圣心。卻華蓋而特立，當(dāng)赫曦之正臨；幽應(yīng)如響，明徵在今。油然作，郁山川之氣；凄兮為雨，變天地之陰。乘空離合，煙霏霧雜，散影微微，清神不稀。無雷電之相迫，但蕭條而自飛；回颯灑於天聽，襲清涼於御衣；如泰岳之朝下，似陽臺之暮歸。林御增飾，城池共色；八水青田，千門紫極；洗原隰於龍鱗，拂甍標(biāo)於鳳翼。伊萬物之同潤，況油油之黍稷；匝寰海而為期，指咸霖而一息。吾君乃升玉堂，辟金殿；既滌炎暑，是開清宴；聽金石之克諧，知神人之合忭。濟(jì)濟(jì)三事，稽首而言；效靈夔之鼓舞，聯(lián)振鷺而飛翻；欣復(fù)夏王之膳，無邀漢后之恩。微臣束紳國史，秉筆階；仰宸儀之法度，聞天韻之宮徵。大舜之《慶》已發(fā)，武帝之《秋風(fēng)》莫比；欽豐歲之馀裕，賾先天之至理。陋星斗之占，冠靈臺之紀(jì)；猶誡奢靡之事，信明明天子。

　　○除韋嗣立鳳閣侍郎平章事制

　　鸞臺：鳳池清切，鸞渚便蕃，出納兩闈，允資一德。中散大夫守天官侍郎韋嗣立，當(dāng)朝人杰，奕代相門，道周性全，才高識遠(yuǎn)，誠以待物，寬而容眾。往司綸翰，五字見推；洎處提衡，九流式序。懷宗廟之掌，有社稷之能，宜竭忠賢，翊宣政化。可守鳳閣侍郎同鳳閣鸞臺平章事，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除裴耀卿黃門侍郎張九齡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制

　　敕：風(fēng)之感，必生王佐；廊廟之任，爰在柱臣。中大夫守京兆尹護(hù)軍借紫金魚袋裴耀卿，含元精之休，體度宏遠(yuǎn)。正議大夫前檢校中書侍郎集賢院學(xué)士仍副知院事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曲江縣開國男張九齡，挺生人之秀，器識通明。并風(fēng)望素高，人倫是仰，可以葉彼寅亮，當(dāng)茲啟沃。干時待士，既資鼎實(shí)之和；為國急賢，寧惟金革之事。耀卿可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宏文館學(xué)士，散官勛如故。張九齡可起復(fù)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修國史，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席豫尚書右丞等制

　　門下：朝散大夫使持節(jié)鄭州諸軍事守鄭州刺史上柱國席豫等，早升清近，備經(jīng)推擇，或政成大郡，或績佇中朝。可以秉於樞轄，正之仆御；副於內(nèi)府，亞以尹京。各恭乃職，允茲休命，可依前件。

　　○授王翼殿中侍御史等制

　　敕：朝議郎行監(jiān)察御史王翼、王從弟朝請郎行監(jiān)察御史級等，咸以貞固，爰司察視，驟聞舉直，亦既懲奸。歲月增深，遷有序，并可殿中侍御史。

　　○對習(xí)星歷判

　　〈得甲稱人有習(xí)星歷，屬會吉兇，有司劾以為妖，款云《天文志》所載，不伏。〉

　　大君有位，北辰列象；庶官分職，南正司天。和玉燭而調(diào)四時，制銅儀而稽六合。是則官修其業(yè)，物有其方。彼何人斯？而言歷數(shù)。假使道高王朔，學(xué)富唐都，徒取於人間，故無聞於代掌。多識前載，方期為已；役成稱賤，寧是潤身？眷彼司存，行聞糾慝。語其察變，應(yīng)援石氏之經(jīng)；會以吉兇，合引班生之志。誡其偏習(xí)，宜肅正刑。

　　○對太室擇嗣判

　　〈甲於太室而擇嗣，先幼者，或非之，稱神所命。〉

　　欽若古訓(xùn)，奉遵遺典，禮崇繼體，政重承邦。茍冢嫡之或遺，諒昭穆之無取。眷言於甲，誠乎擇嗣。殊無忌之不才，讓德於韓宣；異延陵之守節(jié)，歸義於諸樊。既而龜其知乎，類石祁之合兆；神所命也，同楚平之當(dāng)璧。且備均則卜，罕見前非；年均擇賢，曾無昔譴。先乎幼者，誠合通規(guī)，人或非之，孰云其可？

　　○對舉嘉遁第判

　　〈嚴(yán)虛應(yīng)嘉遁科舉，試策及第，選曹為非時進(jìn)擬經(jīng)，臺有喧訴，選司以虛名乖實(shí)，貶第。〉

　　嚴(yán)虛草澤賢才，蒲輪辟命，玉臺對命，既則登科。仙署縻爵，誠宜利用。抑同選調(diào)，詎曰非常，坐見淪塞，行招往訴。然則晦其跡也，事等鑿坯；行其道焉，何論負(fù)鼎！諒出處之有異，豈名實(shí)之相乖？義在優(yōu)賢，理無貶弟。興言舉主，誠則知人。賞先茅之地，非無故實(shí)；奪田之祿，未之前聞。循彼功曹，以為直筆。

　　○唐元覽法師碑

　　師姓褚氏，名覽。兄無量舒公也，為開元侍講。歸觀鄉(xiāng)國，太夫人年迫期頤，法師昆季，晨昏之地，說法而已。銘曰：

　　法遠(yuǎn)乎哉！興或共住，得自先覺。亦曰（句）文不在茲，教有真?zhèn)鳌：晔窍穹ǎ茉剬?shí)趣。伊人謂何？聞道則多。如海廣大，如山峨峨。心猿既伏，隙駟云過。惟徒是頌，焉知其他。

　　○正議大夫使持節(jié)易州諸軍事守易州刺史兼高陽軍使賞紫金魚袋上柱國田公德政之碑（并序）

　　聞之經(jīng)國濟(jì)理、長物生人者，則必委成郡邑，而擇其良吏。然守文則溺於牽俗，更法則弊於專任，寬恕則失於容奸，強(qiáng)毅則陷於傷善。建用皇極，難乎其人！若夫剛不為虐、簡而能斷、布政優(yōu)優(yōu)、化人成俗者，見於田易州焉。公名琬，字正勤。其先敬仲適齊，因陳為族；周齊聲近，前氏於田。五代其昌，罷秦人之西帝；七雄方斗，朝泗上之諸侯。自國滅淄上，族遷關(guān)右，武安以戚屬為丞相，司農(nóng)以建議封陽城。吾能言之，公其後也，不殄厥問，幽而復(fù)光。曾祖君紓，隋甘州刺史。祖越，西州長史。父思，成州同谷尉。名雖必聞，官不求達(dá)，累濟(jì)純嘏，克生忠良。公應(yīng)天景星，含道元?dú)猓臀逦兑哉裕瑐浒傩幸再Y身。況言談?wù)呷手模┱叩轮荆∨c者事之會，恬淡者道之符。弱冠游太學(xué)，尋師授《韓詩》、《曲禮》，以為《小雅》傷於怨刺，《大戴》失於奢侈，功業(yè)宜先於濟(jì)理，章句非急於適時。因讀《孫吳兵法》、《衛(wèi)霍別傳》，前仗劍從軍，以功授合黎府別將。歷果毅，轉(zhuǎn)折沖，累拜郎將、中郎將。尋除安北都護(hù)，稍遷威衛(wèi)將軍。每拜命，必銜一官，兼一使。非其干理，疇克保。由是所向皆通，眾善咸集。戶部尚書王，國之楨干，人之具瞻。太子太師蕭嵩，惟岳出，生甫翊圣。王之總管朔方也，帳下之畫，一以詢公；蕭之節(jié)度河（闕一字）也，閫外之事，不裁於已。公貌無矜色，口無伐辭，出則推美於人，入則盡慮於事。議者以為王能信善，蕭能任賢，居二者之間，非周才孰可？尋以將軍兼靈州刺史朔方軍節(jié)度副使押渾部落，仍檢校豐安、定遠(yuǎn)及十將兵馬使。會遭家艱，奔喪州里，扶杖未起，粥嗌不入。古之純孝，何以尚茲！明年，林胡寇邊，天子震怒，起公除易州刺史，鎮(zhèn)北邊也。公聞命驚殞，以死讓請，情既難奪，恩為中停。廿四年禮終，復(fù)除易州刺史兼高陽軍使。

　　此邦之人，舊稱勇悍，凜然尚荊卿之風(fēng)，慕燕丹之義。其俗易使也，其人可用也，而地接邊鄙，郡參軍鎮(zhèn)。嗟哉！杼軸空矣，征役勤矣。用非所養(yǎng)，力盡猶求，摧節(jié)義之明心，就逋逃之下請。公深悲其故，大返其源，阜其財求，致其忠愛，居者既逸，去者知?dú)w。星歲未周，襁負(fù)咸至，豈非在寬明以恕、恩結(jié)其心者歟？時出桑野，奄觀钅至刈。責(zé)其惰者，則為之怛，如遇其敗子焉；勉其勤者，則喜形顏色，若遇其良子焉。故人感而懷之，莫敢暇逸，г體涂足，唯農(nóng)是務(wù)，所以家粟流衍，而馀糧棲畝。管子曰：“倉廩實(shí)，知禮節(jié)。”則公之德政信然也。歲或大旱，憂心如熏，如忄炎如焚，如焚其身。曾是勤人，達(dá)於鬼神。及有事山川，宜乎冢土，祝始告而合，俎未徹而雨降。氣有并隔，災(zāi)變?yōu)榛龋晕麽迻|，風(fēng)至雨集。其高也蔽日，其下也被地，前能辨其疆界，犬牙不入。非神鑒其德，有所底之，其孰能與於此？夫市者，利之所聚，人之所爭，強(qiáng)或肆奪，不忌於上，吏取於人，謂為官市。交易不得其所，朝夕為之皆虛。公撫御多方，非止撲罰，家僮門客，莫出城寺。通商服賈，日以填湊，更為一都之會也。公之下車，將大變其俗。其有酣歌劍舞者，彈弦ㄢ屐者，懾其雄而息其競，疏其穢而復(fù)於禮。以為不積其德，無以服人也；不正其身，無以出令也。故視無旋，聽無聳，其動也可效，其靜也可法。四鄰以是嘉其致而歸其高，百姓以是服其德而樂其行。故自郡邑至乎鄉(xiāng)鄙，莫不競者讓，暴者仁，毅者溫，懦者立，其惟不言而化，已過半矣。於是詢耆舊，察人俗，入而靜謀，出而周視。高者抑之，弛者張之；人之所惡者去之，人之所欲者濟(jì)之。老有歸，幼有長，至於疾苦，莫不躬親。為之一年，而下無艱急，而亦無殄病矣。比及三年，則有成也，盡知方也。洎農(nóng)隙巡撫，煦愉溫顏，易水變其寒風(fēng)，燕谷增其暖氣。由是刑罰不用，而君亦（闕一字）之。使無訟乎，見於今日矣。故化行乎近郡，而譽(yù)達(dá)乎京師。公夙昭武烈，而善於文史。將以漢主憂邊，故投其筆硯；晉侯擇帥，更悅其詩書。不然，何有執(zhí)繁弱之弓，杖雍狐之戟，而能緣飾吏事，レ發(fā)如神，窮物之理，盡人之性，若此之至也？廿七年，公次會計，朝於京師。廿八年春二月，制攝御史中丞，遷安西都護(hù)。詔書至郡，郡之人吏，若有所亡，或號門衢，或悲里室，曰：“自我公至，吾黨其蘇；今我公往，吾黨其。”詣闕陳情，則長安地遠(yuǎn)；邀道攀戀，而西域路絕。既借寇不可，則令名宜存。詞曰：

　　卓爾有立，時惟田侯。清標(biāo)遠(yuǎn)映，高月垂秋。其武也剛，其文則柔。孰是師旅，能牧於州？靡不夙夜，思皇厥中。綢繆庶政，亦以訓(xùn)戎。天子曰俞，爰嘉爾功。俾守易土，而和其風(fēng)。北燕之南，全趙之北，歲有軍事，人用不足。從而搖之，是謂苛慝。惟若蒞止，高明柔克。柔克伊何？撫如嬰孩。蝗不入境，旱不為災(zāi)。既庶能富，逋亡歸來。非德之致，其誰有哉！水積則流，德積則揚(yáng)。化自下國，聲馳遐方。允矣君子！如如璋。刻石頌之，令問不忘。

　　○讓皇帝哀冊文

　　維開元二十九年歲次辛巳十一月戊申朔二十四日辛未，寧王薨於西京之邸第，旋殯於寢門之西階。翌日有制，冊王為讓皇帝。蓋景龍歲先產(chǎn)即位，王嫡長，將立為皇太子，讓大功於我皇。洎薨落讓存，有追崇之義。粵若天寶元年夏五月乙巳朔十七日辛酉，將遷座於惠陵，禮也。龜策先遠(yuǎn)，龍盾此時。嗚呼哀哉！皇帝遣金紫光祿大夫守尚書左仆射攝太尉上柱國許平縣開國侯耀卿奉宵載奠祖筵，以申天倫之憾也。乃命詞臣，序之典冊。其詞曰：

　　昔真人之述作，表高節(jié)於讓王。太伯聞乎周，皇昆昭於圣唐。古往今來，身退業(yè)昌。歿而不朽，揚(yáng)乎耿光。元祖錫慶，重熙累盛。茲冢嗣之謙德，迨遺靈而受命。童儒之辰，初王壽春。開國方大，進(jìn)封於蔡。以委親賢，是兼中外。奄有於宋，復(fù)遷於寧。正疇庸於地理，配明德於天星。或建符節(jié)，言歸闕庭。既睦天愛，承歡帝樂。東扈溫泉，西侍平樂。風(fēng)雅屬和，論思辨博。晨超北上，謁紫殿於蓬萊；夕息南歸，對瓊樓於花萼。莫匪恩遇，周爰咨度。坐而論道，實(shí)惟三公。登太尉，兼儀同；拜司徒，命司空。儀刑作孚，宣和國風(fēng)。稽以前事，緬懷逝者。五王同日，曜大君之一龍；萬國來朝，無梁王之駟馬。讓則有之，崇名可追。逾周盟之禮，會七月之期。太史造時，遣奠於茲。自藩王之邸第，建天子之旌旗。度春明而春盡，下長樂而長辭。經(jīng)灞川與渭川，慘容衛(wèi)兮遲遲。當(dāng)苑門之宮觀，攀宇宙而無追。仰音顏以纏慕，更吾君兮望思。嗚呼哀哉！瀛區(qū)有變，天注終飛。懷蒼梧而日遠(yuǎn)，望白而不歸。沈沈隴樹，漠漠泉闈。竭（闕一字）音而載筆，藹千祀而騰徽。嗚呼哀哉！高寢林間，陰堂晝閑。代謝今昔，神之往還。列昭穆兮斯在，奉忠孝於橋山。嗚呼哀哉！

　　○貞順皇后哀冊文

　　維開元二十五年歲次丁丑十二月庚子朔七日丙午，惠妃武氏薨於興慶宮之前院，移殯春宮麗正殿之西階。粵翌日，乃命有司持節(jié)冊謚曰貞順皇后，以旌德飾終也。洎明年春二月己亥朔二十二日庚申，將遷座於敬陵，禮也。啟攢涂於春禁，候重門於初旭，轉(zhuǎn)靈衛(wèi)於金根，緬哀懷於上國。亦既有命，銘於貞王。其詞曰：

　　《風(fēng)》之始者，（闕二字）備內(nèi)。職選才淑，政兼翊戴。化錫丕祉，繁華鍾美。我天后之從孫，周桓王之季子。於渭之，重開戚里。鸞飛翔，玉鏘鏘。自婕妤而三命，乃率先於雁行。出言有章，彤管有光。孝慈之心，諒自天啟。鞠育孫幼，恩流愷悌。七子既均，六宮有禮。貴主三分於外館，賢王兩辟於朱邸。彼陰教兮惟微，承日月之光輝。輔圣人之至德，故動用而無違。驪谷湯泉，天行暮律。屬車之內(nèi)，陪游之日。孰謂蕩邪，茲焉遇疾。（闕）焚香山，以邀元吉。卻屆重城，彌留永畢。思勿藥之有喜，痛還年之無術(shù)。嗚呼哀哉！覽舊館兮洞開，踐芳塵兮徘徊。指甘泉之畫像，謂德容之在哉！自昔層城之宮，椒風(fēng)之殿，獲遇明主，是矜邦媛。有平生之渥恩，無淪沒之馀眷。況貞順之寵錫，伊往古而莫見。卜兆考常，三龜既良。園陵蒼蒼，在國之陽。傍芙蓉而左轉(zhuǎn)，怨桃李之春芳。風(fēng)卷旌旆，繁笳委咽。中使護(hù)道，懿親辭訣。山藏玉衣，地留金穴。惟清灞之永矣，流國風(fēng)而不竭。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