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懷慎
懷慎,滑州靈昌人。舉進士,景龍中累遷黃門侍郎,賜爵漁陽伯。先天二年同中書門下三品,開元中遷黃門監兼吏部尚書。卒贈荊州大都督,謚曰文成。
○諫十日一朝西宮表
臣懷慎言,臣聞《書》曰:“聰明,作元后,元后作人父母。”伏惟陛下敬順昊天,為人父母,人之所行,莫大於孝乎!故曰夫孝者,天之經,地之義,人之本也。是陛下躬率此道,為天下先,每十日朝西宮,式展親親之義,故得萬國之歡心者,實惟陛下孝理天下也。臣竊不揆,頗聞於師:王者必深居而高視,用以表其嚴重也;其將動,未嘗不清道而後發,外車而後引,出有警,入有蹕,用備其周衛也。今陛下再立乾坤,重安社稷,克定中興之業,務宏大孝之端,率禮因心,臣何敢預?然陛下臣之君父也,夫為臣子者,得不欲盡忠孝之事乎?忠孝之事,臣安敢讓也?固知言出必死,亦無所辭,臣死罪死罪。
臣聞昔者漢祖受命,五日一朝太公於櫟陽宮,今日陛下豈不欲為此乎?臣度其事業與此有異。夫漢祖起布衣,登皇極,子有天下,尊歸於父母,故行於此耳。今陛下守文繼統,嗣武開基,奉三圣之休烈,當千齡之寶命,順天立極,藎曰其常,不知何為更用此道?遠自三五,洎乎夏、殷,圣帝明王,臣所覽見,未有用此者,陛下安所取則哉?臣聞事不師古,匪說攸聞,禮煩則黷,抑有其義。況應天去提象才至二里馀,騎不得成列,車不得方軌。於茲屢出,假愚人萬有犯屬車之塵者,陛下雖罪之何及?縱使萬全,亦非重慎之道也。且唐之寶命,繼在陛下,雖欲自忽,其若社稷何?其若宗廟何?頃三衛仗中路相失,當時驚動圣聽,臣等空知待死,臣死罪死罪。望陛下從今已後,遵其內朝,一則有暢於溫清,二則無煩於出入:敬慎之道,誰曰不然?必以長至在辰,元正布歷,應天納祜,行慶有期,則愿陛下備法駕,周羽儀,然後出朝,亦天下大禮也。居常之曰,竊惟陛下思之。臣本書生,叨榮執簡,輒薦芻蕘之議,札魂犬馬之誠,特乞天恩察其愚懇,無任忄空款之至。謹詣ト奉表以聞。
○遺表
臣素無才識,叨沐恩榮,待罪樞密,頗積年序。報國之心,空知自竭,推賢之志,終未克申。孤負明恩,夙夜惶懼。臣染疾已久,形神欲離,雖鳧雁之飛未為乏少;而犬馬之志,終祈上聞。其鳴也哀,乞垂圣察。宋立性公直,執心貞固,文學足以經務,識略期於佐時,動惟直道,行不茍合,聞諸朝野之說,實為社稷之臣。李杰勤苦絕倫,貞介獨立,公家之事,知無不為,時之才,眾議推許。李朝隱操履堅貞,才識通贍,守文奉法,頗懷鐵石之心;事上謁誠,實盡人臣之節。盧從愿清貞謹慎,理識周密,始終若一,朝野共知,簡要之才,不可多得。并明時重器,圣代良臣,比經任使,微有愆失,所坐者小,所棄者大,所累者輕,所貶者遠,日月雖近,譴責傷深,望垂矜錄,漸加進用。臣竊聞黃帝所以垂衣裳而天下理者,任風力也;帝堯所以光宅天下者,任稷咼也。且朝廷者天下之本,賢良者風化之源,得人則庶績其凝,失士則彝倫攸ル。臣每見陛下憂勞庶政,勤求理道,慎舉群司,必期稱職,使鷺成列,草澤無遺,故得歲稔時和,政平訟理:此陛下用賢之明效也。臣非木石,早識天心,瞑目不遙,厚恩未報。黜殯之義,敢不庶幾?城郢之言,思布愚懇。
○請毀河橋奏
頃者吐蕃以河為界,神龍年中降公主,吐蕃遂過河筑城,置獨山、九曲兩軍,去積石三百里,又於河上造橋。吐蕃今既叛我,此橋即應毀拆。橋既見毀,城自然拔。臣等望與郭知運、藎恩貴等計議,克期翦撲。
○請按王仙童奏
仙童倚恃王親,斯奪百姓,事狀明白,人人共知,御史推尋,實知枉濫。御史若不堪信,他人何必可依?如更動搖,恐招物議,望準前狀。
○駁詔贈崔父官奏
臣等謹重商量,不敢奉詔。崔位忝大臣,身犯惡逆,宮滅族,國有常刑。其父挹,特承恩渙,免其誅戮,蒙茲大造,得盡馀年,若更追榮,恐招物議。唯刑與賞,天下共之,發號施令,國之所重,舉而不法,後代何觀?望不贈官,但厚給葬事。
○陳時政得失疏
臣聞孔子曰:“為邦百年,可以勝殘去殺。”又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尚書》云:“三載考績,校其功也。”昔子產相鄭,更法令,布刑書,一年而人歌之曰:“取我田疇而伍之,取我衣冠而褚之,孰殺子產,吾其與之!”三年而人又歌之曰:“我有子弟,子產教之;我有田疇,子產殖之;子產而死,誰其嗣之?”終有遺愛,流芳史策。子產賢者也,其為政,尚累年而化成,況其常才乎?臣竊見比來州牧上佐,及兩畿縣令,下車布政,終四考,在任多者一二年,少者三五月,遽即遷除,不論課最。或有歷時未改,便傾耳而聽企踵而望,爭求冒進,不顧廉恥,亦何暇為陛下宣風布化,求瘼恤人哉?禮義未能興行,風俗未能齊一,戶口所以流散,倉庫所以虛空,百姓凋弊,日更滋甚,職為此也。何則?人知吏之不久,則不從其教;吏知遷之不遙,又不盡其力,偷安爵祿,但養資望。陛下雖勤勞之懷,宵衣旰食,然僥幸路啟,上下相蒙,共為茍且而已,寧盡至公乎?此國之病也。此賈誼所謂之病,小小者耳,此弊久而不革,臣恐為膏肓,雖和緩不能療,豈而已哉?漢宣帝總核名實,興理至化,黃霸良二千石也,就增秩賜金,以旌其能,而不遷於潁川,前代之美政也。又古之為吏者長子孫,倉氏、庾氏即其後也。《書》云:“事不師古,以克永代,匪說攸聞。”臣望請諸州都督、刺史、上佐及兩畿縣令等,因任未經四考以上,不許遷除。察其課效尤異者,或錫以車裘,或就加祿秩,或降使臨問,并璽書慰勉。若公卿有闕,則擢以勸能。其政績無聞及犯貪暴者,免歸田里,以明圣朝賞罰之信,則萬方之人,一變於道矣,致此之美,革彼之弊,易於反掌,陛下何惜而不行哉?
○第二疏
臣聞《尚書》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此省官之義也。又云:“官不必備,惟其人。”又云:“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此為官擇人之義也。臣竊見京諸司員外官,所在委積,多者數逾十倍,近古以來,未之有也。官不必備,此則有馀,人代天工,多不務。廣有除拜,無所裨益,俸祿之費。歲巨億萬空竭府藏而已,豈致理之基哉?方今倉庫空虛,百姓凋弊,河葦楊免。西給京師,公私損耗,不可勝紀。況邊隅未靜,兵革尤興,節用愛人,正在今日,增官廣費,豈曰其時?儻水旱成災,租稅減入,水衡無貫朽之蓄,京庾闕流衍之儲;或疆場外守,兵車遠出;或收藏無歲,賑救在辰:此軍國之急務也,陛下將何以濟之乎?《書》云:“無輕人事惟艱,無安厥位惟危。”又云:“不見是圖。”此皆慎微之深旨也。臣竊見員外官中,或簪裾雅望,或臺閣舊人,或明習憲章,或諳閑政要,皆一時之良也。多不司案牘,空尸祿俸,滯其才而不申其用,尊其位而不盡其力。周稱多士,漢曰得人,豈其然歟?必有異於此矣。臣望請諸司員外官,有才能器識,眾共聞知,堪為州牧、縣宰及上佐者,并請遷擢,使宣力四方,申其智效;有老病及不堪理務者,咸從廢省,使賢不肖較然殊貫。此濟時之切務也,安可謂行之艱哉?
○第三疏
臣聞天吏逸德,烈於猛火;貪人敗類,取興大風。則知冒於寵賂,侮於鰥寡,為政之蠹,莫先於茲。臣竊見內外官人,有不率憲章,公犯贓污,侵牟萬姓,劓割蒸人,鞫按非虛,刑憲已及者,或俄復舊資,雖負殘削之名,還膺牧宰之任;或江淮嶺磧,微示懲貶,而徇財黷貨,能悛革,委以共理,俟河之清。臣聞明主之於萬姓也,必暢以平分,而無偏施。若犯罪之吏,作牧遐方,便是屈法惠奸,恤近遺遠矣。凡左降之人,鮮能省過,必懷自棄,長惡滋深,則小州遠郡,蠻陬夷落,何負於圣化,獨受其弊政乎?昔孟嘗廉明,方臨合浦,隱之清潔,蒞番禺。郅都之鎮靜朔方,耿恭之輯寧疏勒,地則遐僻,必擇賢良,務以寧濟為懷,豈以遐荒見隔?況邊徼之地,夷夏雜處,負險恃遠,易擾難安,彌藉循良,以寄綏撫。若委失其任,官非其才,凌虐黎庶,侵剝蕃部,小則坐致流亡,大則起為盜賊。由此言之,不可用凡材,而況於猾吏乎?其內外官人,有犯贓賄推勘得實者,臣望請削跡簪裾,十數年,不許齒錄。《書》云:“颯滅淑慝,黜陟幽明。”即其義也。若不循此道,去邪有疑,善政能官,甄獎或未之遍,擔贓負賄,僥幸或即蒙外,則賞罰無章,沮勸安寄?浮競之風轉扇,廉恥之行漸聵。其源不塞,為蠹斯甚。
○夏州加兵議
兵雖不厭多,多則費廣。降人既納甲仗,固亦無虞,雖欲縱之,其將何往?況夏州舊有馬二千匹,兵一千三百人,茍能用之,足堪鎮遏,待一二年後,更量宜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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