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蔣欽緒

　　蔣欽緒

　　欽緒，萊州膠水人。第進(jìn)士，累遷太常博士，歷吏部員外郎，出為華州刺史。開元十三年由御史中丞徙吏部侍郎，歷汴魏二州刺史。

　　○朝集使等上尊號表

　　朝集使魏州刺史臣?xì)J緒等二百四十六人言：臣聞三統(tǒng)稱皇，五德號帝，道實為大，義不可名。且以明覆載之尊，協(xié)神人之望，稽眾允迪，萬邦咸休。伏惟陛下道合乾坤，明并日月，敷廣運之德，懋昭格之功。充塞六合，光被二儀，陛下之圣理也；禮展園廟，孝感禎祥，陛下之神應(yīng)也；經(jīng)天緯地，制禮作樂，陛下之文德也；柔遠(yuǎn)能邇，戡難定亂，陛下之武成也。殫百王之能事，創(chuàng)千古之終禮，幽明感慶，華裔帥信，伯益所謂圣神，武文者也。今大號雖稱神武，未備圣文，臣等忝官州郡，幸因朝集，不勝至愿，望上尊號開元圣文神武皇帝，謹(jǐn)於朝堂昧死上表。

　　○代宰相請封禪表

　　侍中臣乾曜、中書令臣說等言：臣聞自古受天命、居大寶者，必登嵩高之岳，行封禪之事，所以展誠敬，報神，三五迄今，未之闕也。是以高宗因文武之業(yè)，盛岱亭之禮，方冊所記，虞夏同風(fēng)。圣移三朝，年經(jīng)五紀(jì)，封崇之典，缺而未備，山川望幸，屬在今日。陛下靖多難，遵先朝，天所啟也；承天統(tǒng)，臨萬邦，天所命也。焉得不陟東岳，禪亭，報上元之靈恩，紹高宗之鴻烈？則天地之意，宗廟之心，將何以克厭哉？且陛下即位以來，十有四載。創(chuàng)九廟，禮二郊，大舜之孝敬也；敘九族，友兄弟，文王之慈惠也；卑宮室，菲飲食，夏禹之恭儉也；道稽古，德日新，帝堯之濰也；憐黔首，惠蒼生，成湯之深仁也；化元漠，風(fēng)大和，軒皇之至理也。至如日月星辰，山河草木，羽毛鱗介，窮祥極瑞，藎以薦至而為常，眾多而不錄：正以天成地平，人和歲稔，可以報於神明矣。鴻生碩儒，上章奏而請封祥者，前後千百，圣情挹，天鑒未回。臣等仰考圣情，傍采眾望，封巒展禮，時不可抑。陛下縱不欲以成功告天，豈不以天休報德？臣等昧死上請以聞。

　　○再請封禪表

　　臣乾曜、說等言：臣等考天人之際，稽億兆之性，以為理定功成，登封告禪，鴻名盛則，屬在圣明。陛下讓德沖深，未允群情，神觖望，臣等懼焉。且今四海和平，百蠻率職，莫不含道德之甘實，嗅仁義之馨香。是以上帝聿懷。名山望幸，珍符薦委，年屢登，開辟已來，未之有也。臣聞自古受命，而封禪者，七十二君，安有殊風(fēng)絕業(yè)，以方今也？然猶躡梁甫，登太山，飛英聲，騰茂實。而陛下功德之美，符瑞之富，固以孕虞夏，含殷周，有何退讓逡巡於大禮哉？夫昭報天地，至敬也；嚴(yán)配祖宗，大孝也；厚德蒼生，博惠也；發(fā)策紀(jì)號，丕業(yè)也；陛下安可以闕哉？天地之符彰矣，祖宗之靈著矣，蒼生之望勤矣，禮樂之文備矣。陛下安可以辭哉？故臣等愿因神之葉贊，順華夏之懇誠，早稽舊章，特降明詔，庶及仲春農(nóng)桑之隙，以展巡狩肆覲之儀，則天下幸甚。

　　○祝欽明請南郊皇后充亞獻(xiàn)議

　　《周禮》凡言祭、祀、享，三者皆祭之互名，本無定義。何以明之？按《周禮?典瑞職》云：“雨有邸以祀地。”則祭地亦稱祀也。又《司幾筵》云：“設(shè)祀先王之胙席。”則祭宗廟亦稱祀也。又《內(nèi)宗職》云：“掌宗廟之祭祀，”此又非獨天稱祀、地稱祭也。又按《禮記》云：“惟圣人為能享帝。”此即祀天帝亦言享也。又按《孝經(jīng)》云：“春秋祭祀，以時思之。”此即宗廟亦言祭祀也。經(jīng)典此文，不可備數(shù)。據(jù)此，則欽明所執(zhí)天曰祀、地曰祭、廟曰享，未得為定，明矣。

　　又《周禮》凡言大祭祀者，祭天地宗廟之總名，非獨天地為大祭祀也。何以明之？據(jù)《郁人職》云：“大祭祀與量人受舉之卒爵。”尸與皆宗廟之事，則宗廟亦稱大祭祀。又欽明狀引《九嬪職》：“大祭祀后裸獻(xiàn)則贊瑤爵。”據(jù)天無，亦無瑤爵，此宗廟稱大祭祀之明文。欽明所執(zhí)大祭祀即為祭天地，未得為定，明矣。又《周禮?大宗伯職》云：“凡大祭祀，王后有故不預(yù)，則攝而薦豆籩徹。”欽明惟執(zhí)此文，以為王后有祭天地之禮；欽緒等據(jù)此，是王后薦宗廟之禮，非祭天地之事。何以明之？按此文“凡祀大神、祭大、享大鬼，臨事而卜日，宿視滌濯，氵位玉鬯，省牲鑊，奉玉，制大號，理其大禮，制相天王之大禮，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此已上一凡，直是王兼祭天地宗廟之事，故通言大神大大鬼之祭也。已下文云：“凡大祭祀王后不與則攝而薦豆籩徹。”此一凡，直是王后祭宗廟之事，故惟言大祭祀也。若云王后合助祭天地，不應(yīng)重起“凡大祭祀”之文也，為嫌王后有祭天地之疑，故重起後凡以別之耳。王后祭宗廟，自是大祭祀，何故取上凡《相天王之禮》以混下凡王后祭宗廟之文？此是本經(jīng)科明白。又按《周禮》：“外宗掌宗廟之祭祀，佐王后薦玉豆，凡王后之獻(xiàn)亦如之。王后有故不預(yù)，則贊宗伯。”按此王后有故不預(yù)，則宗伯?dāng)z而薦豆籩，外宗贊之。內(nèi)宗外宗所掌，皆佐王后宗廟之薦，本無佐祭天地之禮。但天地尚質(zhì)，宗廟尚文，玉豆宗廟之器，初非祭天所設(shè)，請問欽明：若王后助祭天地，在《周禮》使何人贊佐？若宗廟攝后薦豆祭天，又命何人贊佐？并請明徵禮文。即知攝薦是宗廟之禮，明矣。

　　按《周禮?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享先王則袞冕。”《內(nèi)司服》掌王后祭服，無王后祭天之服。按《三禮義宗》明王后六服，謂衣、搖翟、闕翟、鞠衣、展衣、衤彖衣也。衣從王祭先王則服之，搖翟從王祭先公則服之，闕翟饗諸侯則服之，鞠衣以采桑則服之，展衣以禮見王及見賓客則服之，衤彖衣燕居則服之，王后無助祭於天地之服，但自先王以下。又《三禮義宗》明王夫人之服云：“后不助祭天地五岳，故無助祭天地四望之服。”按此，則王后無祭天之服，明矣。又《三禮義宗》明王后五輅，謂重翟、厭翟、安車、翟車、輦車也。重翟者，后從王祭先王先公所乘也；厭翟者，后從王享諸侯所乘也；安車者，后宮中朝夕見於王所乘也；翟車者，后采桑所乘也；輦車者，后游宴所乘也。按此，則王后無祭天之車，明矣。又《禮記?郊特牲義贊》云：“祭天地?zé)o裸。”鄭元注云：“惟人道宗廟有裸，天地大神，至尊不裸。圓丘之祭與宗廟袷同。朝踐王酌泛齊以獻(xiàn)，是一獻(xiàn)。”按此，后無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齊以獻(xiàn)，是二獻(xiàn)。”按此，則祭圓丘大宗伯次王為獻(xiàn)，非攝王后之事。欽明等所執(zhí)“王后有故不預(yù)，則宗伯?dāng)z薦豆籩。”更明攝王后宗廟之薦，非攝天地之祀，明矣。欽明建議，只及引《禮記?祭統(tǒng)》曰：“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按此，是王與后祭宗廟之禮，非關(guān)祀天地之義。

　　按漢、魏、晉、宋、後魏、齊、梁、周、陳、隋等歷代典籍，興王令主，郊天祀地，代有其禮，史不闕書，并不見往代王后助祭之事。又高祖神堯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南郊祀天，無皇后助祭處。高宗天皇大帝永徽二年十二月辛酉親有事於南郊，又總章元年十二月丁卯親祀南郊，亦并無皇后助祭處。按《大唐禮》亦無皇后助祭南郊之禮。欽緒等幸忝禮官，親承圣問，竭盡聞見，不敢依隨。伏以主上稽古，志遵舊典，所議助祭，實無正文。若以王者制禮，自我作古，明主立斷，非臣下敢言。謹(jǐn)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