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州石室記

　　日者托宿秘篆，寄傲神府，撰奇討異，注靈通感；冥搜海Й，遐矚坤極，敞金闕，疏玉堂，河漢未祭其源，今昔聆其語。曷若宛此山郭，介在江，薄人寰，騰物外，妙有特起，靈表Е洞，綺田砥平，錦嶂壁立，肇衍洞穴，延袤中堂。蹙怪形以萬殊，砑地勢(shì)以千變，伏虎奔象，浮梁抗柱，激濤海而洪波沸渭，合杳{穴條}而群峰嵯峨。飛動(dòng)逼人，屹聳驚視，密微微而三分地道，風(fēng)蕭蕭而一變天時(shí)。竇乳煉於玉顏，石床列於仙座，隔閡塵境，延集福庭。寂兮寥兮，恍兮惚兮，使?fàn)I魄九，嗜欲雙遣，形若希羽翼，志若摩云天。秦漢之，莫知代祀，羲皇之上，自成遐邈。當(dāng)是時(shí)也，慕名者執(zhí)雌而退，徇物者守心而安，求道者息慮而凝，懷書者陋古而默：有若邦伯，畢公守恭，廣孝聞家，至忠觀國(guó)。政門尤跡，談?wù)卟蝗蒽犊冢蛔h心厚行，游者每藉於名：故能吏修其方，人樂其業(yè)，流冗歸止，介特安。於是命友僚，縱琴酌，一歌一詠，以遨以游：莫不解榻於斯，張樂於斯，騰駕五龍，遣去駟馬，豈惟避暑窟室，締賞林巒？擊石如鐘，酌泉如醴，固亦轉(zhuǎn)丹灶，掇紫芝，跡參寥之遠(yuǎn)心，推習(xí)隱之幽致者也。

　　○崧臺(tái)石室記

　　高要郡北五里有石室，詭怪萬狀，崆峒其中，發(fā)揮靈蹤，盤薄厚地：皆神仙之窟宅，為區(qū)宇之勝概。有巨石，皆似蹲獸之類，疊花仰空，的礫瓊脂。色如截肪，傍引穴竅，疑為洞門，橫聳石床，出次仙座。東廂峭壁下有涵泉，漲澄鏡色，味輕瓊漿。東西倚山之陽二十馀里，西通武林，東抵嶺羊峽。

　　○越州華嚴(yán)寺鐘銘（并序）

　　有同乎源，播厥派者夥哉！沿之椎輪，則終列大輅；革以穴處，則崇構(gòu)廈屋：譯梵言於華學(xué)，象楗槌於景鐘，從來久矣。觀其聆妙音，獎(jiǎng)宏誓，艾苦趣。警禪門，劍輪（疑）在空，法眾斯集：鏞之時(shí)義大矣哉。郡司寇北平楊公，沙門師萌抵凈根保耳界妙有，忠為迦維之業(yè)，堅(jiān)樸象正之鈞，嘗慨靈越樂郊，勾吳通邑，雖經(jīng)行大壯，塔廟藝釋訓(xùn)。首唱群吏，傳聞庶氓，合德悉心，聚糧殫幣，鑠文馬以庀制，驤群龍以范鍾。撰祥時(shí)，歷令日，傾郛鄙，畢緇黃，舉帆云屯擊轂雷動(dòng)，百身勇施，累贊愿言者，計(jì)以萬億。然後陶人事爐，火正疏冶，風(fēng)伯鼓橐，樂工楊嬉，（疑）煥乎鼎陳，蔚焉邱峙。手舞者翳景，稱慶者振林，遲明蕆功，亭午卒業(yè)。於是曾臺(tái)大起，雕ね懸列，鯨魚叱怒以震擊，蒲牢ㄣ曲以駭敫，隱天綱，[B13G]地理，剎那昭應(yīng)，一念信心。有無識(shí)生，幽執(zhí)鬼物，莫不休復(fù)凈域，貞觀真諦矣，有若大者不瓠，小者不窕，則州鳩之聽，曷以臻其歟？其詞曰：

　　大雄立號(hào)兮考彼華鐘，震發(fā)三界兮以覺其聾，俾我群動(dòng)兮不罹厥兇，君子是象兮載鑠載，彌億斯年兮罔有天鏞。

　　○滑州大廳銘

　　大廈中構(gòu)，山屹飛斗。黃河畎澮，大行培婁。整庶宣風(fēng)，緝?nèi)謧淇堋ｆ?zhèn)寧一方，光輔元后。

　　○大照禪師塔銘

　　奐上人至，傳諸大德意，令弟子撰和上碑。但重元門深（闕）四海大君者，我開元圣文神武皇帝之謂也；入佛之智，赫為萬法宗主者，我禪門七葉大照和尚之謂也。是以從無因得，不出三界，於清泰運(yùn)，教昭宣圓，常洽著菩薩之本心，密住依國(guó)王之信力，四生於涅者，不其廣歟！和上諱普寂，俗馮氏，長(zhǎng)樂信都人也。其先畢公高之後，畢萬入晉，受邑於魏，支子食采馮城，因而得姓。洎亭為韓上黨守，在趙為華陵君，異漢征西將軍，思義晉驃騎將軍，家於河南，今為河?xùn)|人也。祖居士諱道相，經(jīng)德營(yíng)道，晦用藏密；考居士諱會(huì)均，艮背園廬，飛遁鄉(xiāng)邑。

　　和上生而茂異，長(zhǎng)而開明，神清體閑，氣和志遠(yuǎn)：栝樹雖小，其根已深；河源則微，其流可大。欣愿去結(jié)，永言依僧，嘗以德業(yè)書紳，藝術(shù)從學(xué)，負(fù)笈梁、許，摳衣班、馬，博總經(jīng)籍，殫極天人。以為《洪范》九疇，《周易》十翼，雖粵旨元邈，然大略回疑，不若別求法緣，幽尋釋教。時(shí)大梁璧上人以義解方聞，敷演云會(huì)，遂聽《法華經(jīng)》、《唯識(shí)》、《起信》等論。巨石投水，其入甚多；修坂走丸，所適彌遠(yuǎn)。重依東都端和上受具，轉(zhuǎn)奉南泉景和上習(xí)律，超契心地，忽見光明，隨止作行，得親近處。于是貞觀嵩阜，隱居半巖，布褐一衣，麻麥一食，中夕嘆曰：“文字是縛，有無是邊，盍不以正戒為墻，智常為座，發(fā)廣大愿，修具足慈？他方七寶之山，路遠(yuǎn)難到；自境四念之地，身樂且安。猶曰密印者謂之師，先覺者謂之達(dá)，吾當(dāng)求矣，此其時(shí)哉。”將尋少林法如禪師，未臻止居，已承往化，追攀不及，感絕無時(shí)。芥子相投，遇之莫遂，甘露一注，受之何階？翌日，遠(yuǎn)詣?dòng)袢笸ê蜕希ぐ菖叮槠碜煞A。良馬易進(jìn)，良田易平，加之思修，重之勤至。寶鏡磨拂，萬象呈；玉水清澄，百丈皆見。衡山之石，更悟前身；新豐之家，自然本處。如此者五歲，約令看思益，次楞伽，因而告曰：“此兩部經(jīng)，禪學(xué)所宗要者，且道尚秘密，不應(yīng)眩曜。”和上旁求僻陋，宛在園林，夾江之，竹之下，它蜃每作，虺蜮交馳。頃差他人，必辭痼疾，和上愿充僧使，便得經(jīng)行。心無所存，背無所倚，都忘禪睡，了悟佛知。兩馬一車，進(jìn)念同轍，一鳥二翼，定慧皆空。如此者復(fù)二年，大通和上深賞重之。人未之蘭若，今將自之，大通止曰：“嵩山亦好。”至於再，諾而居焉。

　　長(zhǎng)安年，度編岳寺神龍歲，請(qǐng)不哭泣而不言。緇素墜心，楝梁落構(gòu)，以為四害騰口，誰者能緘？五欲亂繩，誰者能截？合謀悉意，聞香求花，如鳥隨風(fēng)。如輪隨跡，咸請(qǐng)和上一開法緣，使四園可游，八池可浴，則僧非聚食，人異散心，愿聞樂器之音，用滋毛孔之潤(rùn)。和上曰：“夫凈燈可以照勝宅，助風(fēng)可以持寶城，今何為乎？且千車之聲，不入於耳；萬人之請(qǐng)，誰聽其言？”神龍中，孝和皇帝詔曰：“大通禪師降跡閻浮，情存汲引，戒珠圓澈，流洞鑒於心臺(tái)；定水方澄，結(jié)清虛於意府。原其行也，既無人而無我；測(cè)其理也，亦非斷而非常。然而示彼同凡，奄隨運(yùn)往，形雖已謝，教恒傳。其弟子僧普寂，夙參梵侶，早法筵，得彼髻珠，獲茲心寶。但釋迦流通之分，終寄於阿難；禪師開示之門，爰資於普寂。宜令統(tǒng)領(lǐng)徒眾，宣揚(yáng)教跡，俾夫聾俗，咸悟法音。”考功員外郎武平一奉宣圣旨，慰喻敦勸，和上猶逡巡辭避，不獲已仍曰：“廣大者莫極於虛空，我性相能遍；元妙者莫深於開示，我定慧能傳。未或不從慶身，而建四生法主；未或不登正覺，而啟一佛度門：曷敢當(dāng)仁，以膺求我？且正見了見，轉(zhuǎn)次既殊；浣家鍛家，習(xí)性亦別：草席遇水而緊，草繩遇水而舒。地水火風(fēng)，青赤白黑，八萬煩惱，八萬解脫。翳╂慢之山，金椎難碎；貪恚之毒，龍珠不消：諸生當(dāng)誦戒經(jīng)，以傳正受。”

　　開元十三年，恩詔屈於敬愛寺宴坐。逮十五年，皇上將幸於京師也，優(yōu)詔曰：“慎言義福宜從駕，和上留都興唐寺安置。”由是法遍雨，在其根莖；妙音盡聞，惟所圍繞。其始也，攝心一處，息慮萬緣，或剎那便通，或歲月漸證。總明佛體，曾是聞傳；直指法身，自然獲念。滴水滿器，蘆堅(jiān)冰，故能開方便門，示直寶相，入深固藏，了清凈因。耳目無根，聲色亡境，三空?qǐng)A啟，二深洞明。是故聞?wù)咚箒恚谜咚怪梗阅献员保籼烊羧恕；蛩迣⒅爻迹蛸t王愛主，或地連金屋或家蓄銅山：皆轂擊肩摩，陸聚水咽，花藎拂日，玉帛盈庭。和上洗然若虛，曠然若，不見施者，不知受焉。遂龍象之所崇，惟塔廟之所供，但し猿自息，醉象皆調(diào)。聞是名者，不生四趣；蒙其潤(rùn)者，便過四禪。則有學(xué)富蓬山，經(jīng)通貝葉，百家奧旨，三藏真言，目如曜星，舌如飛電：莫不杜口折角，失客革心。二十七年秋七月，誨門人曰：“吾受托先師，傳茲密印，遠(yuǎn)自達(dá)摩菩薩導(dǎo)於可，可進(jìn)於璨，璨鍾於信，信傳於忍，忍授於大通，大通貽於吾，今七葉矣。尸波羅密是汝之師，奢摩他門是汝依處：當(dāng)真說實(shí)行，自證潛通。不染為解脫之因，無取為涅之會(huì)，諸生殊不知其故，嗚呼！”八月二十四日有彌留，怡然坐滅於都興唐寺，享壽八十九。

　　僧夏五十二，聞哀行哭，臨堂撫膺，霧冒山，江河奔海，沸渭坌入。陰沈彌望者，至於百萬。皆曰：天地德，不窬晝水，神明之，未際入流。今之我聞，異於汝說，沐浴智慧之海，超騰生死之河。恩崇化先，痛深物表，情可理割，義可事詮者。嘗以前圣後賢，示跡開教，降生所以傳法，歸盡所以同凡。久留則厭聞恐其慢易，終去則追遠(yuǎn)欲其懷思，忘其身而神遷益高，其法而事稀彌重。始終權(quán)實(shí)之化，不斷不絕；究竟誘進(jìn)之益，無去無來。河南尹裴公名寬，飛表上聞，皇情震悼，詔曰：“大士遺榮，豈貴於名稱？前王表德，必在於褒崇。都同德興唐寺故大德僧普寂，資於粹靈，是為法器，心源久寂，戒行彌高，既來理而悟空，每導(dǎo)凡以宗圣。慈悲所應(yīng)，汲引蓋多，方冀永年，式宏像教。遽從遷化，用謝浮生，言念於此，良深憫惜。宜稽其凈行，錫以嘉名，示夫?qū)恚垢呱窖鲋梗商?hào)大照禪師。歸本居葬日，量借威儀手力。”

　　和上將變易之歲，累告門人曰：“吾久居山水，緣亦在焉。”及泥日，聽琶興唐緇侶，皆請(qǐng)卜而厝之，表而祈之。唯岳寺一方，地震雪下，少室群，樹折霜封，洎九月八日，恩私果令歸葬。二十一日，金棺發(fā)軔，鹵簿啟行，或兩都傾城，或四方布路，持花者林指，執(zhí)紼者景移。三條之中，泣淚如雨；重城之外，號(hào)叩若雷。彩云二時(shí)，自都達(dá)岳，白露數(shù)里，彌川遍空。二十四日，穸於岳寺之舊居，禮也。門人等修羅死慈，島人死義，血現(xiàn)於體，繩系於床，僉某拾衣，一心起塔。塵多折軸，箭重回舟，銜石而海水可填，結(jié)竹而佛恩難報(bào)。二十八載十一月十五日，恩旨許焉，仍委寺主慧遠(yuǎn)、上座崇泰、都維那曇慶等，載令構(gòu)緝。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九日，恩旨遷藏海寺於和上河?xùn)|舊宅，廓為寺焉，建塔追崇福也。且爰自六葉，式崇一門，未誦戒經(jīng)，或傳法要。大通以凡例起謗，將棄我聞，深解依宗，遽求圣道，所以始於累土，漸於層臺(tái)，攝之孔多，學(xué)者彌廣，故所付諸法，不指一人。卜夏西河，有疑夫子；鄭元北海，自襲馬融。至於密意除知，慧心入境。如因日照，方見日輪，終以佛光，明佛道：豈伊邕也。而敢議之？大弟子惠空、勝緣等，相與追過去，示方來，一以抒宿心，存妙用；一以奉慈訓(xùn)，宏教門：騰凈行於松阡，刻師資於石字。其詞曰：

　　三界渺茫，四生沈。塵境延，蔭欲攻內(nèi)。明鏡虛受，大慈圓對(duì)。法鼓震驚，魔軍消潰。（其一）

　　千佛轉(zhuǎn)覺，七葉相承。護(hù)持俗諦，應(yīng)現(xiàn)真僧。長(zhǎng)河皎月，靜室明燈。梵經(jīng)滋廣，禪林蔚興。（其二）

　　童稚初心，儒釋兼致。梁陳咨稟，伊洛勤匱。雖臻閫域，猶執(zhí)文字。古城元遠(yuǎn)，空門深邃。（其三）

　　逝將分赴，曾是幽求。玉泉口，甘露山頭。慧日一照，浮四收。給園都邑，鷲嶺嵩邱（其四）

　　大通往生，後覺來問。妙法終啟，若言未順。愿發(fā)他心，稍宏本分。固讓固請(qǐng)，不矜不訓(xùn)。（其五）

　　德音光被，皇華氵存臻。曲荷天獎(jiǎng)，昭宣法輪。總總緇素，憧憧紳。以智慧水，洗煩惱塵。（其六）

　　慈攝云奔，檀施山積。無相無愿，不受不斤。龍象興補(bǔ)，塔廟光益。香花戶庭，護(hù)念泉石。（其七）

　　同人將滅，依宗闡教。草系爾師，宴居爾照。聞哀行哭，惟艾及少。命鳥無翼，慈舟失棹。（其八）

　　渥恩痛悼，追謚哀榮。塔遂嵩岳，儀從洛城。靈輿顧步，天樂凄清。追攀霧委，感動(dòng)雷驚。（其九）

　　入室來思，登壇永慕。密教不紀(jì)，後生何趣。禮石塔兮若割，仰金字兮如注。杖億劫兮昭陽，與四法兮安住。（其十）

　　天寶元年二月十五日建。

　　○晴熱帖

　　三數(shù)日晴，頓熱，若為自適也。仆少理，欲使小兒入京，當(dāng)從灃州去，有書不？示之。諸公嘆賽無九百之事，當(dāng)不復(fù)爽也，故使馳問，不具。李邕白，十二日，差無多事檢校來一言集耳，通長(zhǎng)孫五郎。

　　○藤偈

　　得彼柔性，契茲佛乘。豈無眾木？我喻垂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