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調到七連
過了沒多久,連里把我們這個班坼掉了。我又被調回原來的班任班長,其他人也被分到各班。到班里沒多久,我們這個班被整個調到七連,這個連位于塔里木河邊,由于去上游修水庫,連里被抽調了許多人,這次,從三個連隊各調一個班去充實這個連隊。這個連的連長很厲害,那時,每天早晨都要出操,由于天很冷,我們這些剛調來的都不想很早起床,外面集合哨吹了好長時間,我們依然都在被窩里沒動,連長把隊伍集合好后,把整個隊伍帶到了我們宿舍門口,催促我們起床,就這樣一次,二次……,我們被催得不好意思,只好起來了。第二天,我們還是沒按時起來,他依然帶著全連人馬,來到我們宿舍門口。經他這樣一來,第三天,我們也就不好意思不起床了。從而,我們也就慢慢地適應了這里的生活。由于這個連隊靠河邊近,一到冬天河面就結了厚厚的冰。因為,河對面是一片樹林,沒有人居住,只有個別放羊的維族游民時現時沒。那里的自然資源沒人動用過,比起河這邊要豐富。所以,河面一封凍,各連都會派人去河對面尋找肥料(羊糞)和木料。食堂用的柴火,也會去河對面拉,因為河對面干柴多,路又近。這年冬天,連里在河對面發現了兩個大羊圈,是當地游牧民留下的,里面的羊糞很厚,最厚處達90公分之多。于是,連里就組織全連男女老少,動員大家找出所有能裝運肥料的工具,讓鐵工組打出許多麻黃釘,分發到各班,讓把它釘在木板上或木箱底下,再系上一根拉繩,就是一個很好的爬犁,在上面放上麻袋,筐子,塑料袋就可以拉運羊糞了。大家用了一天的時間在做準備,有的找來了麻布袋、有的用床單縫制了一個大口袋、也有的拿出了裝衣服的箱子、還有的找出了自己的衣服來裝羊糞。第二天,男女老少拿著準備好的各種工具,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運肥大軍,直向河邊走去。頓時,冰封的河面上一下就熱鬧了起來,有馬車,牛車,驢車在來回奔馳的,也有男女老少拉著爬犁川流不息在奔跑的,人們邊拉著羊糞邊還唱起山歌,來回叫喊著,來回互問著,把原本冰凍寂靜的河面變得如此熱鬧非凡。隨著太陽的升起,河面上慢慢飄起了云霧,這是冰上的蒸汽之霧。隨著川流不息的來回奔波,人們的頭上也飄起了陣陣云霧,這是人們的汗氣之霧。盡管氣溫在零下三十幾度,勞動的熱情,依然讓我們汗流夾背。在第一天的勞動中,存在著一些不足,有的男同志沒工具,有的女同志拉不動,于是,第二天,就來個男女搭配,男的出力,女的出工具,男的拉,女的推,邊拉邊說笑,干活也不累,盡管出了一身汗,心情卻很愉快。連里的廣播筒也在不停地叫著;‘某某已拉了X次。某某拉了X次。’。一會,只聽到那邊‘啊喲’一聲,有人摔了一跤,這邊就‘哈哈’大笑,還沒笑完,這邊也有人‘啊喲’一聲,摔跤了,這時,那邊發出了‘哈哈’的大笑聲。在這冰封的河面上,夾帶著嘻嘻哈哈地歡笑聲。使原先冰冷的河面變得無比的熱鬧!冰上摔跤是很疼的,但在這熱鬧的場景下,誰也沒感到疼。真是‘男女搭配,做事不累。’。只有到了晚上收工后,才真正感到疲勞,感到腰酸背疼。一旦睡下去后,就會很快打起呼嚕,睡得那么死,那么香。在這樣的環境下勞動,男女間的接觸多了,交流也就越發平凡,為此,在這次運肥的勞動中,促成了好幾對男女。我在這次運肥中,也結識了一位體魄強壯的姑娘,與她組成了互幫互助,她很能干,我們一邊干一邊相互交談了許多各自的情況,相互留下了很好的影響。運肥工作結束后,我們的接觸也平凡了。我們經常在我的好友王某的幫助下見面,王某已有了家室,常由他出面把她叫到家里,我就在他家里與她見面。從這時起我真正的投入了熱戀的生活之中。在七連這段時間里,還經常出現有人打信號彈,一有人報告說發現信號彈,連里就會緊急集合,然后我們就跟著到處搜索。那個時候,也不知怎么搞的,信號彈還特別多,隔三叉四就會發現一次信號彈。搞得人心惶惶的。每到天黑后,總會有意識的抬頭看看天空,很想能自己親眼發現‘信號彈’來個心服口服,但偏偏就是看不到。有時也怕發現‘信號彈’,一旦發現又要跟著摸黑到處找,我眼睛又不好,黑夜里行走總會摔跤。所以,一聽到發現‘信號彈’還怪緊張的。有時,半夜也會把你叫起來。那時的神經始終是繃得緊緊的。
十三到房建隊
不久,團里來通知,讓我去阿克蘇學習通訊報道,于是我就收拾了一下去了阿克蘇,在那學習了一個星期就結束了。回來后就被留在團里幫工,沒干多久,團勞資科就把我叫去談話,讓我去房建隊任‘上士’工作,我這時也不懂‘上士’是做什麼的,他們就向我作了簡單介紹;這個單位是由刑滿釋放人員組成的,‘上士’就是搞食堂管理工作,我從來沒做過這類工作,一竅不通。為了一個‘新鮮’那就試試吧,就這樣我來到了這個單位。連里安排我住在食堂的庫房里,讓我準備新的飯票,為了準備新飯票,我就自己用橡皮刻了一個圖章,也算是為了別人無法模仿吧。經過幾天的準備,總算把屬于我名下的飯票準備好了,這才與原‘上士’一起作移交工作,也算我正式上陣了。這個單位的人分成兩個部分,大部分人去修水庫了,家里只有一部分后勤人員和職工家屬,食堂里只留下了一個燒飯的,一個燒水的,和一個喂豬的。讓我分管的是;食堂和菜地,還有讓羊圈代喂的一群雞。所以,我的工作是給職工發飯菜票,給家屬發放糧油,分發肉菜等,管理好食堂的伙食和菜地的種植。為此,我得每月去一次水庫,為他們發放飯菜票。剛開始我都是跟著送糧油、菜肉的馬車一起去。有一次,連長說馬車沒空,讓我一個人趕著牛車去,為水庫上送些糧食,肉和菜去,我當時很猶豫,因為我還從沒一個人走過夜路,還要帶這么多東西。但為了自尊,為了不讓別人看笑話,我就咬咬牙答應了。連長讓人把糧食、肉、菜裝上牛車,我吃完晚飯帶了件棉衣就趕著牛車出發了。開始我還很精神,邊趕車邊還哼著小調,一會,天漸漸黑了下來,越走越黑,這時,我已不敢再哼小調了,因為,四周已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此時,聽力突然敏感了起來,除了干渠里的流水聲,就是牛走路的達達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偶然一陣風吹來,吹得林帶的樹葉嘩嘩作響,我的心會一下提了起來。兩眼雖然看不清,也會不由自主地向四周巡視,唯恐有人攔車。一路上提心吊膽地趕著牛車慢慢向前走,走著走著,我的兩眼慢慢不聽了使喚,打起了瞌睡,好在老牛黑夜里還認路,路也是直走不拐彎,為此,我就在車上打起了瞌睡,一會睜開眼看看,兩耳傾聽著四周的動靜,一會又含糊地打著瞌睡。就這樣,趕著牛車一直從天黑走到天亮。天亮后,這才打起精神繼續趕路。不一會,遠處隱隱看到了工地上的伙房,等我到工地時,他們已在吃早飯了。這時,一夜的虛驚也煙消云散,只感到身上有些冷,領導見我來了也很高興,就派人幫我卸車,我就只顧吃早飯取暖。邊吃邊聽隊長說著隊里的奇事;隊里有個職工肚量特大,修水庫的工作量也很大,每天要推著土方爬坡,而且還要完成一定的任務,為了能讓他們吃飽,在43斤定量的基礎上,把隊里平時結余的糧食都貼補上去,這樣,每餐的饅頭足有半斤重,但對他來說依然不能滿足,他為了能吃飽肚子,每餐都買菜吃,菜是不定量的,把饅頭積下來放在箱子里,等積了三個饅頭時,他就一口氣吃三個饅頭,也算過了吃飽的癮。他這種吃法嚇壞了邊上的人,而他卻滿不在乎,依然如此,怕他吃壞了胃,班里人這才向隊領導反應,在領導的強制下,他這才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他們講完了,我也吃好了,老牛還在慢慢地吃,我就把這邊的工作和炊事員安排一下,待老牛吃好后,我帶著領導的旨意,趕著牛車踏上了回家的里程,白天趕路就是太陽曬得厲害,一路上給牛喂了幾次水,還算順利,待回到家時,天也早已黑透了。
這位體魄強壯的姑娘是浙江農村人,是與她母親一起來新疆找她父親的,所以,她說了一口上海話,干活一身的勁,還很難分出她不是上海人,通過那次運肥后,我們有了交往,她的家就在這個隊,父親是這個隊的木工,木工活做得很好,母親是這個隊的家屬,人十分老實,說話的聲音也是細聲細氣的,有著一股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之氣。她每次回家看望父母,我和她就要見一面。有一次,她在我這里玩到晚上八點多鐘,我就送她回家,因為我住的地方離她家就二百來米,于是,我一直送到了她家門口,她剛進去,五米處的一家門口,出來個老太倒水,這天天很黑,她一看到這邊有一個人影,就大叫;‘誰?’我沒理她,這下她叫得更兇了;‘有小偷!’被她這一叫,我一下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出來好多人,我什麼也沒說,拔腿就跑,這下完了,他們真把我當小偷追了,我拼命的跑,他們就拼命的追,一跑到家門口,我一個閃身就進了屋,他們從我屋邊過去,一會又返了回來,只聽到他們在說;‘剛才還看到的,怎么一下就沒了?’‘可能跑過橋了吧?’聽了他們的對話,我又好氣又好笑,這時,才想到不該跑,也許是‘做賊心虛吧’。自己想想也好笑。我一邊與她交往,一邊就寫信征求父母的意見,因為她的成分不好。父母當然是讓我自己作主了。通過一番交往和了解,加上我沒有把成分作為擇偶的條件,所以,我們終于結婚了。這時,我雖說已在新疆度過了七個春秋。但依然沒有一點經濟能力,把人生最隆重的婚事,辦的那么簡陋;在自己隊里買了一個五斗櫥,一張小圓桌和兩把小靠椅,買了一副雙人鋪板和兩條鋪凳,也算有了床。用一個不大的木板箱,外面糊上白紙,自制了一個床頭柜,用舊報紙和細鐵絲拉了個頂棚,又讓回上海探親的同事幫我從家里帶來了一對水桶,熱水瓶,被面和枕巾等日用品。一個家就這樣置起來了。我們選了毛主席的生日那天舉辦婚禮,辦婚事那天,正好食堂改善了伙食,我就問食堂多要了一份菜,中午來了原來班里的七,八個同事,大家熱鬧了一番,晚上,我所在隊的職工來為我們慶賀,送來的禮都是當時最時髦的‘毛主席的像’和‘毛主席的書’,我對著這一堆禮品只知笑,能說什麼呢?唯有管食堂的副連長家里送來了最實惠的賀禮;一個臉盆里面放了一盆面粉,在那個定量的時代,對一個剛成家的人來說,糧食是多么實用啊!為此,我很感激。那天,我準備了點糖果和瓜子,還買了二條煙招待了大家,來看熱鬧的人也不少,由于沒有酒宴,所以,也沒鬧到很晚。我們就這樣簡陋地辦完了婚事。看看那堆禮品,我依然只會笑。在當那個年代的時代背景下,我能說什麼呢?還得一一把它收藏好。這時,才真正感到自己有了個家!
婚后的生活也算平坦,妻子結婚后,也調到了這個單位,被安排在干部家屬班里,這個班經常是在菜地勞動,她母親沒事也常來坐坐,老兩口相處不怎么好,丈人有點大男子氣,舊習氣較重,岳母受氣太多,又體質很差,所以,身體越來越差。還要服侍男人,當時,丈人每月工資只有25元,生活十分拮據,住的是破地窩子,吃得是青菜,蘿卜,很少有葷菜吃,過著清貧的日子。有一天,岳母家地窩子的房頂突然塌了,把岳母嚇得不輕,我就讓她搬到我這里住,她和我們在一起住時,也閑不住,不是做飯,搟面條,就是整理房間。這時,她已有病在身,從來也沒和誰說起過,在這里住了還沒幾天,就病發了,住進了醫院。經醫生檢查后方知;是得了胃癌。就此一病不起。從隊里到醫院有好一段路,來回很不方便,就在丈母住院的這幾天里,為了能來回快一點,我就開始學起了騎自行車,我自己都感到學車學的很可笑。第一次,我是坐在書包架上溜的車,在醫院的空地上,從高處向低處來回地溜著。學會了騎車,但人還是坐在書包架上的。當天下午,我就坐在書包架上從家里一直騎到了醫院,也是邊騎邊溜,好在一路上沒有遇見人,不然真讓人笑死了。到醫院后,就在病房門外這片空地上,又學起了上車,下車。終于把自行車學會了。為了來回醫院方便。于是,就買了一輛‘飛鴿’牌自行車。我們三個就輪流陪守在她身邊,有一天,丈人回去上班了,妻子也回家拿東西去了,就我一人在她身邊,岳母這時就向我倒出了壓在心里已久的話;一個就是丈夫對她太專制,太不體諒,太大丈夫主義了,稍有侍候不好,就會大發脾氣,讓人受不了。另一個就是放心不下這個女兒,讓我照顧好她。她很吃力地說完了這兩件事。過了幾天,我回去給職工發飯菜票了,我剛發完飯菜票,醫院接連打來了二次電話,說我岳母不行了,催我趕快去。我收拾好東西后,立即趕到醫院,只見她雙目緊閉,妻子告訴我;醫生給她打了強心針,讓她等我來。我立即上去叫了幾聲,不見她有什麼反映,立即按她事前所交代的;不要讓她做餓死鬼。讓妻子趕快喂她吃些面,她已不能吃了,就勉強地喂了一點。丈人因陪了一夜,正在邊上打瞌睡,突然,只見她七孔流血,我一下感到很緊張,立即叫醒丈人,叫來醫生,醫生來后,用棉花塞住了她的七孔,告訴我們;‘她走了!’頓時,妻子痛哭流涕,這時妻子已有了身孕,故我就擔起了一切后事的操辦。首先,我打電話給隊領導,讓隊里把事先早已準備好的棺木送來(因為知道她的病情很嚴重,我早已與領導請求為其做了口棺木備著)。這邊,我們就收拾好東西,一邊就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給她穿上,在她手上放了一個硬幣(這也是她事前要求的),做著一切準備工作。一會兒棺木拉來了,妻子哭得更厲害了。在大家的幫助下把岳母送上了路,來到了號稱‘703’的墳地,為她選了一塊地,含著悲痛把她面向東入了土。安息吧---慈祥的母親!我們含著悲傷的淚,默默的在墳頭上站了許久,這才踩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失去親人的悲痛心里,讓我們沉默寡言了好幾天。以后的每年清明,我們都要去看望她。由于當地沒有做碑的地方。她的墳頭上依然是一塊木牌為碑。每次去看望心里很不是味道。
團里準備再建一個新連隊,讓我隊去蓋房子,隊里把木工和所有的閑勞力都抽了上去,這次蓋的房子和以往不同,既不是平房,也不是‘地窩子’。先是砍來大量的灌木---紅柳,然后,用鐵絲把這些紅柳捆扎成直徑約二十多公分粗,長達八,九米的紅柳捆,要扎許多捆,這就在要建房的地面上,挖兩條四,五十公分深的溝,兩溝間隔三,四米,把扎好的紅柳捆彎成弓形兩頭埋在兩個溝里,形成向上的半圓型,第二捆緊挨著第一捆,中間用木釬釘上,讓一捆與一捆之間相互咬住,就這樣一捆挨一捆,一直到長達五,六米時,就把兩頭半圓的空間,用直立的紅柳捆封住,留個門,這樣就有了一個房子的架子了(半圓形的),再用草和上泥把它前后上下糊上,最后按上木門,就算蓋好了一間房子。外觀有些像窯洞,一間挨一間造了許多這樣的房子,活像一條龍在地上滾,所以,大家就把那里叫‘滾地龍’。這些房子造好后,我們的人就全部撤回來了。我們這個單位的工作量較重,勞動強度也很大,所以,搞好這個單位的伙食很重要,食堂有近百畝的菜地,吃菜基本可以自給,喂了幾十頭豬,家屬中也喂的有好幾頭豬,喂大后就賣給食堂,食堂的豬圈喂有一頭生產母豬,家屬就從食堂買去小豬,以此循環,為此,伙食調劑空間很大,成本也很低,加上放羊的代喂著二百多只雞,食堂經常有蛋、有肉吃,這些都由食堂獨立核算,所以伙食也很容易搞好,職工對食堂也很滿意。和普通連隊相比,我們的伙食要好多了!每次原單位的人來玩都贊不絕口,也都很羨慕。隊里還辦了一個小學,我沒事就去會計家或老師家玩玩,這時,我感到自己確實很高興,很幸運。
妻子懷了孕,眼看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聽說生小孩需要紅糖,而團里根本就沒有紅糖買,為這事我著急了好幾天,最后,不得不找到給我隊拉貨的汽車駕駛員,由于當時交通的不便,汽車駕駛員就很吃香,我們稱他們為‘老爺’的,所以,求助于他們也不容易,由于,我手上還有那么一點小權,他們也知道與我隊打交道,有方便之門可開,所以,當我請求他們在外面幫忙買些紅糖回來的事,駕駛員就很干脆的答應了,等下次他們來時,就幫我從烏魯木齊買回了紅糖。這樣算把紅糖的問題解決了。學校的解老師也懷了孕,順便也幫她買了些。就在丈母去世的那年九月,有一天,團里放電影,解老師來邀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我們沒去,她們夫妻倆就去了。就這天晚上,妻子吵嚷著肚子疼,我什麼也不懂,急得沒了方向,厚著臉皮去隔壁老婦女處問候,她一聽說我妻肚子已疼,立即告訴我;‘你妻子快生了,快送她去醫院!’這下我真急了,馬上套了一輛車,什麼也沒拿,趕著牛車把妻子送往了醫院,在路上,碰上了看完電影回來的解老師夫婦,他們說;‘怎么這么快就要生了?’我點點頭也沒說二話,直把妻子送到了醫院。一邊安頓好妻子,一邊向醫生打聽情況。醫生說;‘還早了,你先回去吧。’我這才趕車回家,卸了套睡覺,準備明天早點去醫院。到半夜,我真睡得香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我警惕地問;‘誰?’‘是我。’是解老師的丈夫聲音。我這才起來開門,他進門興沖沖的告訴我;‘她也去醫院了。’‘怎么這么巧?’我反問他,‘我就在這里睡了。’他說。于是,我倆在床上你一句,我一言地說了很久,一直商量好明天帶些什麼東西去醫院,這才放心地慢慢睡去。第二天,正好有車去團部,要經過醫院,于是,我們就把煤油爐,掛面,雞蛋等東西放到了車上,隨車來到醫院。只見這兩個婦人都已躺在了產房里,產房里放著兩張床,一張是普通的板床,另一張是比普通床較高的產床。一會這個叫痛得厲害上了產床,沒有生。一會那個叫痛得厲害上了產床,也沒有生。就這樣你上我下,我上你下,忙得不可開交。接生醫生是和我一起從上海來的,見我來了,忙說;‘快給你妻子燒點吃的。不吃東西怎么有力氣生小孩?!’我當時像傻了一樣,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燒什麼東西吃?’這一問,把醫生問火了;‘你怎么這么傻!就燒幾個水浦蛋。’我這才趕快點燃煤油爐,很快燒了四個水浦蛋讓妻子吃,她邊吃邊告訴我;‘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解老師的丈夫見我燒蛋,他也跟著給他妻子燒了四個水浦蛋。一直到上午十點多,解老師生下了一個胖女孩。而我妻子依然還沒生,這時,接生醫生有點急了,請來了一位老醫生,我也緊跟在他們后面,只聽到老醫生說;‘用助生器,再不行就得縫針。’從他們的講話中我預感到妻子分娩不那么順利。此時,我的心里已無法平靜,在產房外不停地走來走去。整整又過了二個小時,突然,聽到‘哇’一聲,這是嬰兒的哭聲!妻子生了!不一會,老醫生邊走出來邊自言自語地說;‘總算沒縫針。’轉身叫住我;‘你還不趕快把妻子抱回病房!’我立即走進產房,接生醫生告訴我;‘給你生了個千金。’在醫生的指導下我抱起妻子,把她抱回了病房,護士緊跟著就把嬰兒送了過來。接著我就忙著照應妻子,給她倒水,做飯,遞這拿那,等安頓完后,就去洗衣褲尿布,付出了一個做父親應付的代價。在醫院忙碌了二天,就順利地出院回家了。回家后就更忙了,一面工作,一面要照顧妻子,家里還養了好幾只雞也要照應,每天早晨要做紅糖水浦蛋給妻子吃,早先準備的許多蛋,由于沒放好,都粘了殼,不能給她吃了,好在還有這幾只老母雞,每天都能下幾個蛋,這才沒誤了她吃蛋,為了讓她做好月子,隔一段時間就要殺個雞,用雞湯下面給她吃,她也真行,下的面也是放紅糖吃,中午吃飯時,她父親來看她,還得照顧好她的父親,那些粘了殼的蛋,又舍不得丟掉,就我來吃。待食堂殺豬時,買回幾個豬蹄燒湯讓她吃,她又是要放紅糖吃,我說她真有本事!甜菜甜湯她都能吃下去。我每天少不了要洗好多尿布,白天要工作,傍晚還得準備雞食,一天還要燒三頓飯,總感到是那么繁忙,半夜還得起來好幾次,幫著照應孩子,看來做個父親還真不容易。這時,難免讓我想起了老人,他們能在我身邊,該多好啊!而今,一切都得自己來。實在太忙、太累了!
聽說喝魚湯能催奶,,我就想著去塔里木河看看,東轉西轉,看到了一個大水坑,面積足有四,五畝地大,還有一個人在那里釣魚,看了一會,釣起來的是河鯽魚,于是,我回去后就準備起垂釣用具,由于我的工作沒有準時準點的要求,所以,一有空我就去那里垂釣,因為自己從沒釣過魚,所以,一開始釣半天也沒釣到一條魚,也不懂用什麼做魚食,怎樣才算魚上了鉤,真是一竅不通,只好看到別人釣的時候,向別人請教。就從那時起,我慢慢地學會了釣魚。盡管釣到的魚很少,妻子在月子里還是喝上了魚湯。
一個想不到的事,讓我給碰上了,一天晚上我去指導員家,想談些工作,沒想到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丈人在里面說話的聲音,于是,我就停止了腳步,只聽到他在里面說我;‘多吃多占,懷疑有貪污。’等等,我頓時氣得不知如何是好!?轉身就走了,等他走后,我才去找指導員,剛想開口,指導員就說了我丈人來過的事,并說;‘他說你多吃多占了大家的水果,我根本就不信。’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是為水果打我小報告,可恨!可惡!于是我就把分水果的情況與指導員匯報了一下;我們隊沒有果園,每次吃水果都是由團部果園分配,輪到我們了,就會打電話來讓我們去車拉,他們是按單位人數分的,考慮到我們回來分的時候會產生誤差,所以,一般會多給一點。這樣,我回來每次給職工分完后,就會多出一點,數量也不是很多,這多出來的水果,我一般就分給干部家屬,因為這個人群人少,分得過來,給別的人群分會不夠。這可以去了解的,這就是他所指的‘多吃多占’。這時,指導員老婆在邊上插了嘴說;‘是的,經常有這事。’指導員馬上讓我寬心,別當回事。我這才接著談自己的工作。在我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哭笑不得,只是直搖頭。哪有這樣的丈人?!簡直不可思議!
工作上的事也越來越煩心了,我們的食堂搞得好,我們的菜種得好,這也是全團有名的。到我隊來干活的機耕人員、汽車駕駛員、機關工作人員,我們都會很好的招待,所以,他們也愿意來。因為這個隊是由刑滿釋放人員組成的,團直機關的個別干部,有事沒事地都會往我們這里跑,回去時,就會帶一些我隊的菜,有的拿了就走,有的說記一下帳,這些刑滿釋放人員怎敢啟齒要錢?尤其是政法部門的干部來拿菜,這些人更是不敢啃一聲,這可能也是一個遺留問題,他們習以為常了,所以,我不問起,這些人也不會和我說。到冬季,每家每戶都要準備冬菜,有的領導僅會趕著牛車、馬車來我隊,把冬菜整車整車的拉回去,依然是分文不給,他們根本就不顧及會給這些刑滿釋放人員留下什麼影響,一次,讓我在路上碰到了,一個營級干部趕了一輛裝滿冬菜的牛車,我回到菜地一問,他們才把前前后后的事告訴我,還把記的帳拿來讓我看。我氣得直說;‘太不像樣了!太不像樣了!’最可惡的是他們的舉止一點也不加掩飾,導致別的干部見了眼饞。一天,人事科科長對我說;‘給我也送一車菜吧。’他這么一說,讓我萬分為難,為了我自己,也為了他們,我就順口說;‘我很忙,有時間你就自己到隊里來吧。’沒想到他聽了后,僅生起了氣,說;‘你看人頭做事,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下讓我真的哭笑不得。聽天由命吧,我也顧不了這么多了。于是,我就姍姍而去。然后,我從多方面考慮,感到這工作再做下去不但會得罪更多的人,還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故就找帶了團里主管后勤的領導,談一下自己的想法,當我提出不準備繼續做這工作時,主管領導一下讓我給弄糊涂了,說;‘做得好好的,怎么不想做了?不行!好好做下去。’我沒法只好不提名的逐一將情況說了出來,并說明自己無能力處理這類問題,只好提出辭職。主管領導聽了我說的情況后,也不再堅持要我干下去了,于是,就要求我再干二個月,告訴我二個月后會產生一些變動,到那時,再考慮我的問題。我只好按照領導的意見,又干了下去。不久,團里的兩個刑滿職工隊合并成了一個隊,搬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那里造了一批新房子,兩個隊都搬了過去,合成了一體。此時,水庫也修完了,隊里的人也全部回來了,兩個隊合為一個隊就顯得很大,人也很多。團里調來一個事務長,食堂管理人員明顯多了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我終于擺脫了這項工作。暫時被分到班里工作,這個班雖不是刑滿釋放人員,卻是‘社教’人員和受過處分的人員組成的,班里年輕人多些,班長是個大學老師,犯了錯誤轉到這里來的,不管分到那個班都是勞動,我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到了這個班,我和大家相處得很好,他們也常到我家來玩。這個班里也有幾個知青,他們中間有的是因為偷雞摸狗被送到這里來的,其中有一個知青不愿意參加勞動,就專門靠偷雞摸狗過日子,他偷食堂的糧食,小家小戶的雞鴨,再偷了一頭毛驢,把偷來的東西用毛驢馱到戈壁灘里,在那里過起了逍遙自在、好吃懶做的日子。有的是因為打架被送到這里來的,所以,我到這個班后,有些人對我被調到這個班感到很新奇。總感到我不該被調到這個班,而我心里明白,泰然自如,全然沒感到異常。因為在這個隊里,只能是到這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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