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進師院預科
我和哥哥都已長大成人,母親為了維持這個家,為了讓我們在外象個人樣,她把國家發的布票、糧票、油票等計劃用券賣掉,更無法接受的是她還偷偷地去醫院賣血,用賣掉計劃用券和賣血的錢為我和哥哥做了新衣服、買了新球鞋。一次、二次……都沒人知道,因為,她每次賣血回來,從來不為自己做點好吃的,只是在床上睡一覺,誰也沒去問母親為什麼愛睡覺。總以為是她早上起來早的緣故。最后,終于讓父親知道了,父親發了火,倆人爭吵了起來。我是從他們吵架中才知道母親賣血的事。我的心好痛好痛,兩眼頓時流出了感激而羞愧的淚水。早知道這樣,我寧可打光腚,也不能讓母親為我們去賣血啊!我身上穿的不是新衣服、新球鞋,而是母親的血啊!我心里陣陣難受,母親的形象一下子在我心里變得那么巨大。從這時起我就對自己說;‘一定要早日為家里分憂!’同時,讓我更堅信;世上最偉大的是——母親!
學校離家依然很遠,仍要住宿,這對我們人多住房困難的家庭來說是件好事。到了‘預科’后,學校本身是不要學費的,由于我的困難,免去了書雜費,補助了生活費,每月還享受二元的生活津貼。這時我幾乎已完全由國家撫養了。所以,我這時的心已一片赤紅。高一共有十三個班,半學期后,學校決定將十三個班分成文、理科,自己報名決定,我就報了‘理科’班,誰知報讀文科的人還不足四個班,老師就召開了團員會,會上做起了轉科動員工作,當然,我這個享受國家特殊照顧的團員,就該首當其沖(這就是我命運的第一次轉折)。就這樣,我轉到了文科班。經過動員后,最后,組成了四個文科班,八個理科班。我們班的班主任是一位年輕的男老師,名叫胡毅人,他上課很活躍,平時和我們學生相處也很隨和。一天,他很高興的告訴我們:“我為‘打狼要用棒,打虎要用槍’譜了曲,并得了一等獎。全班同學都為他高興、向他祝賀。高興之下,他就當場把這支歌教會了我們。一學期結束要放假了,學校對少數外地學生,假期允許他們留校,其余都回家休假。這一放假,我們三兄弟平時都住讀在校,一下要在不到十平米的家里增加三個人,一定會有很多困難,我就找了老師,把家里情況向老師敘說了一下,并要求假期能夠讓我住校,經老師把我的情況向學校反映后,也同意了我假期留校。由于老師中也有部分留校的,所以,食堂依然開伙。學校給留校的人發了大學部假期放映的幾場電影票,還把電視房的鑰匙交給我們留校的同學,以此充實我們留校學生的生活。留校的同學集中住在二個教室里。胡老師也沒有回去,一天,我厚著臉皮給胡老師寫了一封信,信上主要問一下假期有沒有那二塊錢的助學金?這下麻煩了!胡老師第二天回我一封信,里面放了二元錢,信中說假期沒有助學金,他剛發工資,讓我拿這個錢用。我享受的是國家的津貼,老師的工資我怎么能用呢!第三天,見了胡老師我就把錢還給他,他不肯收,倆人東推西拉了半天,最后,我只好答應收一元,只才罷休。此事看來雖小,但卻在我腦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無法忘卻。要過年了,就在年三十這天,學校食堂為我們準備了年夜飯,還弄來許多葡萄酒,為了讓我們晚上能和家人團圓,學校就把吃年夜飯,放到了中午,由校領導陪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吃飯前校領導先說了一番祝賀的話,然后大家就舉杯暢飲,葡萄酒是放在邊上一個大水桶里的,只要你能喝,想喝多少都可以。但是,誰也沒有因此而猛喝,會喝的也不多,所以,大家吃得都很高興。吃完飯后,我們幾個在上海有家的同學就回家去了。在家里吃了年夜團聚飯后,我就準備回學校,媽媽說:“今天就擠一下,在家過了年再回學校吧。”在母親苦苦的勸說下,我這才陪了父母一晚,到第二天才回校。為了能有幾個另花錢,我也試著想休息天走路回家,那天,我真的步行回去了,誰知還沒走到一半路程,就感到腿酸得不行,人也十分的疲勞,越走越慢,干脆邊走邊逛起了商店,一直走到天也黑了,家家戶戶的燈也亮了,這才到家,家里人早已吃完了晚飯。這以后就再也不想步行回家了。
那是在一個中秋節發生的故事,幾個沒能回家的同學,留在學校過中秋。家在蘇州的曹某同學,文才很好,這天,在他邊上的同學俞某對他說;‘你文才這么好,今天又有這么好的月亮,你怎么不寫上幾句?’他聽了這話后,詩興大發,隨手就寫下了這么幾句;‘月光溶溶如酒,客地異鄉竄流。悠哉!悠哉!更待何日是頭?’一陣詩興后,他把這張寫了詩的紙夾在了作文本里,節后,交作業時也就隨作文本一起交了上去,當老師批改作文時,這張寫有詩的紙,在翻本子時,飄到了地上,讓語文教研組組長發現了,他拿起一看,頓時大發肝火,立即送到大學部,讓中文系的學生分析、批判。然后,又拿回來,在文科班里進行分析、批判。把同學曹某批得頭也抬不起。從此,他立志不再讀文科了,在高考復習時,他拿了一張椅子坐到了理科班后面,聽課復習。這件事讓他改變了人生的道路。也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影響,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也常以此為警戒。加上我本身就愛好理科,所以,我后來任教時,是任的數學老師。我一直稱它為‘一次難忘的教訓’。
第二學期班主任換了,由大學剛畢業的褚守農老師任我們的班主任。當他了解我的情況后,也很關心我。他告訴我,他也是窮苦出身,很早沒有了父母,由姐姐把他撫養大。所以,與姐姐的感情特別深。知道我的情況后特別同情。那年冬天,褚老師見我穿得很單薄,一天晚自習時,把我叫到了辦公室,把一包衣服塞到我手上,讓我拿回去穿。里面是他自己穿的球衣、球褲等衣服,這下把我給弄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推讓不了只好先拿回宿舍。國家由于三年自然災害當時購物都用票證,當時發的有糧票、油票、布票、糕點票等。第二天,我寫了一封感謝信將剛發的布票、糕點票等連同這包衣服一起送到校黨支部辦公室。事后,褚老師又把我批評了一頓:“為什么要這樣做?舊衣服只要穿得暖和就可以了。”批評得我心里暖和和的,師生感情加深了。一個值得我尊敬的老師形象在我心中樹立了。在一次物理課上,老師讓大家做課堂練習,我正在專心地做著練習,物理老師龔繁來到了我身邊,見我手上的凍瘡又紅又腫,就輕輕地對我說;‘下課后,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課后,我懷著疑問來到了龔老師的辦公室,當我走到她桌邊時,只見她打開抽屜拿出一副毛線手套讓我帶上。她這一個舉動讓我看傻了,抱著感激、尊重之心,我兩眼緊緊地看著老師,傻站了許久。一句話也沒說,直到老師讓我回去,這才感到很羞愧,于是很不好意思地離開了辦公室。但這件事就此留在了我的腦海深處,無法忘卻。這時,我任團小組長,晚飯后經常和同學促膝談心,為他們解憂排難,一旦碰到無法解決的事,就通過周記向老師求援,老師在周記上幫我指點方向。如:張汝成同學精神衰弱,夜里睡不好,上課打瞌睡。又如:徐同學、袁同學父母不是親生的,現在知道親生父母的所在,想看他們又遭養育父母的反對,不知如何是好?這些問題都得到了老師的幫助和指點。為此,團工作開展得還很順利。一天,我和一個女同學談話結束后,倆人就握手告別,這一接觸,所帶來的感情給我第一次命運轉折添加了催化劑。就此我掉入了感情的旋渦,導致畢業后沒有參加高考復習就離開了學校,走向了社會。雖說是一次短暫的感情,但它是一次難忘而又痛苦的感情。因為,它是我感情的初放,故而難忘,它又是使我走向大西北的原因之一,荒廢了我二十三年的光陰,故而深感痛苦。所以,我無法忘卻這段人生,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次沖動,也是一次沉痛的教訓。在預科生活雖說只是短促的二年,但這里的老師、同學、以及在這里發生的一切在我腦海里記憶猶新。因為這里有著溫暖,這里有著快樂,有著不可遺忘的人間之情!一天,褚老師來通知我說;‘你明天回去吧。明天是你們的節日。’我自己都不知道過節,回到家才知道今天是開齋節。回學校后,食堂還特意給我留下了過節的菜。我當時內心很感動。心里頓時升起了一股暖流。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是我的幸運。還有一次,我到圖書館去借書,借完書發現剛領的全月飯票沒有了,這下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此事報告給老師,老師知道后,立即召開全班團員會(除我外),會后,我在課桌抽屜里陸陸續續收到同學們不留名送的飯票。我心里非常激動,不知如何感謝大家?從這天起,我每餐吃得很少,不敢吃干飯,怕飯票不夠。一邊同學們的飯票還在默默的給我送來,我一邊算著一邊安排著自己的伙食,直到看看差不多了,才開始吃少許干飯。對同學們的無私幫助,我刻骨銘心。這是一件難忘的往事。這個偷我飯票的學生,最后也查了出來,他還偷了其他同學的許多東西。那是在快畢業的前夕查到的。一個溫暖的集體、一個富有兄弟姐妹感情的集體,讓我深深銘記在心……。
六社會青年
離開學校后,我給市里寫了一封信,要求到蘇州的農村去,結果這封信轉到了學校,褚老師特為了這封信來了我家,與我交談了好一陣子,說了許多安慰、鼓勵我的話。此后,我并沒等閑,開始先為居委抄寫黑板報、打掃衛生、聯絡社會青年。一次,糧店要一個幫忙核對購糧證的人,于是,居委就叫我去做。幫糧店核對了一個星期后,負責人讓我去店里幫二天忙,讓我把賣完的面粉袋抖干凈,面粉袋一抖粉末四揚,天又熱,干得一身汗,飛揚的粉末碰到汗后把人的耳、鼻、眼、嘴七孔都糊上了,一天下來,整個人就變成了個白粉人了,一下班就得馬上去洗澡,要不然連呼吸都困難,更是無法見人了。事后,給了幾塊錢報酬。這錢還真難爭!接著就讓我去街道廣播中學任初二數學、物理課的輔導老師。“廣播中學”是考初中落榜的學生,由地區把他們組織起來,集中收聽廣播課程,再由輔導老師正面輔導,讓這些學生能繼續學習的一種社會學校。為此,學生成績普遍較差,紀律也較散漫。第一次上課心慌意亂,只顧自己板書,哪里還顧得上下面學生的紀律?虧得他們班主任坐在下面壓陣,才較順利上完一堂課,就這樣還出了一頭汗。經過一段時間后,師生熟悉了,講課也熟練了,上課保持嚴肅,下課與學生一起玩耍,慢慢地把他們引向了正規的學習生活之中。不久,學校讓我擔任他們的班主任。紀律一天天好起來,學習風氣也一天天好起來。區教育局來人聽課也很滿意。我和學生的感情漸漸加深,放學后,我組織了課外學習小組,然后,我一個組一個組地檢查、輔導、家訪,受到了學生、家長的歡迎。平時,課余組織學生進行跳繩、短跑、乒乓球比賽,還搞一些猜謎語、捉迷藏等游戲,整個班很活躍,集體觀念形成了,學習氣氛漸漸地濃厚了,學生的生活走上了正軌。看著一個渙散的、沒有任何學習動力的班,變到如今這個程度,自己心里也暗暗高興。當時,月工資只有十八元,但工作很順利,微博的收入一點也沒有影響自己的情緒。有一天,我因扁道腺發炎引起發燒沒去上班,正躺在床上看書,一個男學生突然跑來說:“老師,教室里出事了,同學蔣某與童老師吵起來了,他手拿門栓直向教室沖去,童老師忙把無線電轉移,女同學嚇得直叫,教室里一片混亂。”“怎么會這樣、”我心里想。于是,我立即趕到教室,一看課桌椅一片凌亂,同學蔣某早已不在,教室里空無一人。在教室外見到了童老師和班里學生,她已氣得臉發青,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我忙組織學生整理教室、擺好課桌、恢復正常秩序,讓童老師正常上課。然后,我立即對鬧事學生進行家訪。當我把事情經過向學生家長敘述后,她對事情的發生很內疚,愿意讓孩子向老師當面賠禮道歉,希望學校給她孩子一次改正的機會。事后,盡管我在校領導面前橫豎解釋,請求能給以學生改正的機會,但校方為了老師的尊嚴,還是作了將學生蔣某開除的決定。這樣的決定我一時也無法接受,與領導交涉也無濟于事,無奈只好通知家長,學生家長遺憾的說:“只怪你那天沒上班,如果你在的話,我的孩子不會這樣大膽。”聽了這話后,我心里感到無比沉痛和內疚,總覺得有些疚愧于這個學生和家長。后來,我從新疆回來探親時,碰到這個學生,他已是一個木匠。當他知道我在那里很苦時,就讓我不要再回去了,讓我跟他學木工。他越是這樣,我越感到當時的處理我有愧于他。
在任輔導老師期間,哥哥已去“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南昌總校就讀,弟弟已住讀于“回民中學”,媽媽被介紹到市場管理所做臨時工,我就睡原來哥哥用二塊板白天拆、晚上搭的床上。一天,父母都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六妹和七妹在家,她倆玩起了捉迷藏,七妹蒙著眼睛模,六妹躲藏,她躲到了床上,從床頭退到床尾,又從床尾爬到了桌子上,這時桌子是靠窗放的,當七妹手摸到桌邊時,她怕妹妹捉到,就又直往后退,正巧窗栓沒插,窗被“退”開了,一個后仰從二樓窗口摔了下去,這時正在房屋大修,中間搭著腳手架,六妹就在架子上彈了一下,‘通’的一聲,摔在了水泥地上,一下就摔得不省了人事。把坐在門口的祖母嚇了一大跳。我此時正好從學校回來,祖母嚇得直叫,左右鄰居聽到叫聲都跑了過來,隔壁的一位老太,二話沒說抱起六妹就上下直松,直到六妹喘出一口氣才停止,然后就讓我快把她送往醫院。我這時身無分文臉上流露出一付尷尬樣子,對門鄰居見后,立即先拿了一些錢給我,催我快把妹妹送醫院。于是,我背起六妹直奔醫院急診間,向醫生敘述了經過,醫生安排六妹先躺在走廊里,過后來了一個小護士,給妹妹打靜脈注射,一支針頭又粗又長,在妹妹又小又細的小手腕上尋找著靜脈血管,一針、一針、又一針,最后還是沒能打準,看得我心疼而又不能冒火,小護士無法只好叫來護士長,護士長一針就找到了靜脈血管。正謂:“姜還是老的辣!”妹妹在輕輕地呻吟著,望著她那瘦小而痛苦的臉蛋,我的心弦繃得緊緊的,這時,期待父母到來的心情頓時變得十分急切,她的痛苦我又無法替代,只好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邊,時而輕輕地叫喊她,安慰她。心里還想著家里的七妹,不知怎么樣了?直到學校放學時,四妹、五妹聞聲趕到了醫院,我見他們來了,這才回轉心來,忙安排她倆早些回家準備晚飯、照顧好七妹,我繼續守候著六妹。直到天黑時分,只見父母親一起向醫院奔來,他們滿臉焦急和憂愁,來到我跟前急問:“怎么樣啦?”他們的到來,讓我心里踏實了許多,把事情的前后經過一一向他們敘述了一遍,他們讓我先回去,我讓他們先回去,正在推讓時,醫生來了,讓我們把妹妹先領回去,明天來辦住院手續。于是我背起妹妹和父母一起回了家。心里依然在擔心著六妹……。
第二天母親請了假和我一起背著六妹去醫院準備住院,誰知醫生開口就說;‘要預付200元才能住院。’我們與他商量再三,想讓人先住進去,費用請父親單位幫助解決。回答我們的只有二個字‘不行’。這下怎么辦?我真想和他大吵一場,這是什么世道?還是“醫院大門八字開,有病無錢莫進來。”此時,一位好心人過來讓我們去廣慈醫院的兒童醫院就診。于是,我們只好先回家,午飯后,母親和我又一起背著妹妹來到廣慈醫院,經醫生檢查后說六妹是輕微腦震蕩,給打了一針靜脈針,配了一點藥,就讓我們回來了,也沒讓住院。六妹回來后就睡覺,以后也就經常頭疼。頭一疼就睡覺,也沒有再去檢查治療,她的身體從此就體弱多病,日益消瘦。哥哥在南昌待了一年后,因為身體不好,也退學回來了。
當輔導老師每月僅發十八元津貼,自己留下二元作零化錢,其余都交給了父母。有一次,我發了錢后,沒有馬上給母親,誰知父母就為此吵了嘴,讓哥哥來跟我說,可見我忘記的不是錢,而是家境狀況。這個家多么需要錢呀!當我把錢交給母親后,也就沒事了。為了能有個正式長久的工作,我給市勞動局寫了一封求職信,結果此信轉到了區勞動局,區勞動局來涵讓我去一次,問我現在在干什么?得知我在當輔導老師后,就讓我先干著,暫不另行安排了。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太老實了,老實得有點傻。一次機會讓我錯過了。接著,崇明開始招工,我又報了名,也沒被錄用。商業開始招工了,我也報了名,依然沒有被錄用。其中的原因是我近視太深。這樣反復報名反復不被錄用,給我較大刺激,使我一時變得消沉、默默無聲,對自己也失去了信心。不久,“支援邊疆建設”的大動員開始了,大街小巷都拉起了動員的橫幅,貼出了動員的標語。從離開學校后,我和這個女同學也間斷性的碰過頭,時而也談起我們的去向,這次大動員,我們又碰了頭。她提出我們一起去新疆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兩人商量后就決定一起報名去新疆。一顆消沉的求業心理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但遭到了母親的反對,因為這次是去新疆,實在太遠了,她不愿讓我去。屈強的我,沒有顧及母親心情,聽不進母親的勸說和阻攔,為了實現與女友在一起的愿望,更為了想早日為這個家擔起重任,就偷偷地報了名,落取后又偷偷地遷走了自己的戶口。誰知女友的父母也極力反對她去,在她父母的反對下,她就沒有報名。當我知曉此事后,心里如同刀絞,但我已木已成舟,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從而就帶來了命運的第二次轉折。動員工作做得轟轟烈烈。學校教師團支部組織了專題討論,我當然態度明朗、堅決,一位補習班的老師明白表示不愿報名去新疆,當其他老師問他:“你入團時是怎么宣誓的?”他也干脆的回答:“我從來就沒有要作出犧牲自己的準備。”當時,大家都大吃一驚。現在想想;他很實惠,怎么想就怎么說。后來,我回上海問起這個老師時,聽說他得了神經病。為了動員大家去新疆,上海動員工作的鑼聲一次比一次打得緊,后來,有的單位干脆讓父母停下工作,回家做子女的思想動員工作,那天做通了那天去單位上班。看來,去新疆也得去,不去新疆也得去了。說來是自愿報名的,但這與強迫有什麼兩樣呢?
七去新疆
這次去新疆是兵團編制,屬軍墾部隊,為此,頭三年只發津貼沒有工資,一切都是公給制。臨行前每人發了一套軍裝。我穿上軍裝走上講臺給學生上了最后一堂課,這堂課我上得很激動!因為我愛我的學生,講話的聲音在顫抖,我在向他們告別,在向這熟悉的教室告別,在向這周圍的一切告別,在向這個學校告別。再見了!同學們。學生們也都很難過,從他們的眼神里可以看出那依依不舍的樣子,有幾個學生的臉上已掛上了淚花。下課了,他們把我緊緊地圍著,一個個爭著和我握手告別,就這樣和我的學生再見了!和我工作過的學校再見了!
我的堅決使母親不得不為我作些準備,她含淚為我給整理了一個小皮箱,雖說是公給制,母親還是買了肥皂、牙膏、卷子面、糖果等,還準備了針線包。僅管家里很困難,還是把個小皮箱給裝得滿滿的。更難忘的是;臨走前正趕上我生日,母親就為我過了二十歲生日。她下了兩大碗面,每碗上放了二個荷包蛋。我美美地吃下一碗,另一婉讓母親吃,她不肯吃,我想了半天,最后還是端去給祖父吃。這是一個簡撲而有深遠意義的生日,這也是一個向親人告別的生日,更是一個與生活了二十年故鄉告別的生日,臨行前,我找到了居委主任,希望能把我目前這份工作讓哥哥去做。后來知道,哥哥也沒做我這份工作,安排他去補習班當了老師。也算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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