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常袞（六）

　　○大歷四年大赦天下制

　　敕：至理之代，先德後刑，上歡心以臨下，下忻然而奉上。禍亂不作，法令何施？去圣久遠，薄於教化。簡書填委，獄訟煩興，苛吏舞文，冤人致辟，思欲刷恥改行，厥路無由，豈天地父母慈愛之意也？朕主三靈之重，托群后之上，夕惕若厲，不敢荒寧。內訪卿士，外咨方岳，日不暇給，八年於茲。而大道淳風，郁而不振，四郊多壘，連歲備邊。師旅在外，役費尤廣，賦輿輸轉，疲耗吾人，困竭無聊，窮斯濫矣。下愚暗昧，不見刑綱，戎士在軍，未習法令。犯禁抵罪，其徒實繁，幽系狴牢，未詳事實。吏議不決，動淹時序，傷沮和氣，屢彰咎徵。此皆朕之明，教之未至，上失其道，而繩下以刑，敢不罪已，以答災眚。且人者君之支體，害之則君有所傷；刑者教之輔助，失之則人無所措。慮有冤濫，慘然憂傷，用明慎罰之典，俾宏在宥之澤。其天下見禁囚徒，死罪降從流，流已下罪釋放。其左降官及流人并移隸等并予量移，仍委所司即勘責，送名中書門下，奏聽進止。如聞州縣官比年率意。恣行粗杖，不依格令，致使殞斃，深可哀傷，頻有處分，仍聞乖越。自今已後，非灼然蠹害者，不得輒國非理，仍委觀察節度等使嚴加捉搦，勿令有犯，如違錄名奏聞，量情科貶。宣示中外，宜悉朕懷。

　　○大歷五年大赦天下制

　　門下：惟辟奉天，作人父母。若天垂戒於上，人不安於下，則修德勤玫，以達至誠。恤刑獄之冤滯，問閭閻之疾苦，招納諫諍，訪求賢良，允迪前烈，率由茲道。朕獲承宗廟之重，托於王侯之上，夙夜齋栗，莫敢荒寧。推誠以撫萬邦，屈已以安百姓，憂勤之至，日慎一日，服御之給，損之又損。而涉道猶淺，燭理不明，國經王度，多有廢闕。加以寇戎驟犯，軍國煩勞，賦重人竭，因之歲歉，田荒業廢，逋散相仍。每深怵悼，頻有蠲降，兼亦簡求良吏，以惠矜人。除去奸兇，用達幽枉，大變風俗，更張刑政，冀人和之漸洽，何天眚之屢彰。固以朕德之寡昧，化之衰薄，其咎不遠，在予一人。亦由郡邑之政，未盡條理，或貪以害物，或擾以傷農。有凌弱暴寡之冤，有不均失中之政，人無所措，多陷刑辟。蓋上之教道未至，豈忍以文法繩之，慘然憂嗟，深自引慝。雖靡草麥秋之候，方斷薄刑；而薰風長養之時，宜寬庶獄。大決疏綱，與之更新。其天下見禁囚徒，死罪并降從流，流已下并釋放。內外文武官及前資官六品以下，并草澤中有碩學專門，茂才異等，智謀經武，諷諫主文者，仰所在州府觀察牧宰，精求表薦。如所由搜揚示盡，遺逸林間者，即宜詣闕策試，量能擢用。朕每覽漢文詔書，至陽和之時，草木群生之類，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或阽於死亡而莫之省，緬然遐想，感嘆增懷，哀今之人，又甚於昔，思有贍恤，俾安其居。觀察節度使及刺史各宜訓勵所部，使奉科條，變貪官之節，激循吏之行，其清白明著，政理殊尤者，具以名聞，必加獎氦。若冒於貨賄，紊我綱紀，切宜紀摘，當峻刑憲。其官人犯賄，經恩免罪者，并宜申報中書門下及所司，不得容其卻上。自王室多故，積有歲時，皆我文武之臣，中外戮力，今天下既定，崇德報功，與之剖符，傳代不絕。至於蒞官述職，各宜明慎典刑，貽慶子孫，永同休戚。於戲！武德貞觀之閑，有若魏徵、王、李靖、李、房元齡、杜如晦等，扶翼大運，勤勞王家，尊主庇人，匪躬致命，咸有一德，格於皇天，緬然長懷，風烈猶在。其後嗣沈翳，特加優獎。如廟宇荒毀，即宜修葺，無德不報，何日忘之。其鰥寡孤獨，老幼貧窮，不能自存者，委州府縣吏取諸色官物，量事賑給。抑招攜戶口，勸課農桑，應所在州府，有興功役處，非灼然急切者，宜并停之。四瀆五岳，名山大川，神明所處，風雨是主，宜委中書門下分使致祭，以達精誠，孝子順孫。義夫節婦，事跡明著者，特加旌表，頒示中外，知朕意焉。主者施行。

　　○大歷七年大赦天下制

　　門下：濟於道者，化醇而刑措；善於理者，綱舉而綱疏。朕涉道未宏，燭理多昧，嘗亦遐思太古，高揖元風，保合太和，在宥天下，蓋德薄而未臻也。是用因時以設教，便俗以立防，務盡平恕，用申哀恤，又教淺而多犯也。加以邊虞未戢，井賦猶繁，荒瘵之際，寇攘斯起。遂令圜土嘉石之下，積有累囚；危章互簡之中，困於法吏。屬盛陽之候，大暑方蒸，永念狴牢，何堪郁灼？所以沮傷和氣，感致咎徵，天道人事，豈相遠也。如聞天下諸州，自春以來，咸愆時雨，首種不入，宿麥未登，哀此矜人，何恃不恐？皆由朕過，益用懼焉，惕然憂嗟，深自咎責。所以悉減常膳，別居齋宮，禱於神明，冀獲嘉應。仲夏之月，靜事無刑，以助晏陰，以宏長養。斷薄決小，已過於麥秋；斷長增高，宜順乎天意。可大赦天下：其大歷七年五月十五日昧爽已前，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下下天下見禁囚徒，罪無輕重，一切悉宜放免。所由更不須類例聞奏。宜令諸道節度觀察及諸州牧縣宰，於當管內所有名山靈跡，各精誠致祭，祈降甘澤，冀獲豐稔，永思流弊，庶振風猷。其巴南諸州，仍歲水旱，迫於凍餒，或至流離，因有剽求，茍全性命，懼刑綱之所及，姑嘯聚以相依，抑有由焉，蓋非獲已，永言其弊，用軫於懷，如能相率來歸，各安生業，并無所問，咸許自新。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亡命山澤，挾藏軍器，百日不首，復罪如初。赦書日行五百里，宣示中外，咸使聞知。主者施行。

　　○大赦就畿三輔制

　　門下：古者以季春之月，布德行惠，恤刑振乏。朕親執犧牲玉帛，獲奉於上帝神祗，九年於茲矣。克已思理，明不能燭，昆夷未敘，王略猶虞。歲會三秦之師，日有千金之費，悉索敝賦，疲於饋軍。侯甸之閑，徵求耗竭，百谷翔貴，關中小歉。窮則斯濫，安能懼刑？因而成盜，多有犯法。至於軍戎之士，致使廩賜不充，因之逃亡，抵於邦憲，事非獲已，情亦可察。迫以露濡之感，明發有懷，屬禁煙之令節，方薦鮪於寢園。圣祖敷佑，景靈告祥，先天後天，載荷嘉貺，以陰以雨，又助發生。固宜順曲成之仁，布惟新之命，赦罪有物，曠我滌除。其京兆府及三輔并京城內諸司諸使見禁囚徒，犯死罪已下，特宜釋放。其有犯未發覺者，罪無輕重，亦宜一切放免。如有妄論告者，以其罪罪之。其官典犯贓，不在免限。

　　頃者魚朝恩夙有功勛，委之戎事，而微竭閭閻，加之廣有貿晚，奪人賄利，京城之內，擅致刑獄，恣行忍虐，幽執無辜，部領帥人，乖於撫馭，資糧刻薄，勞役煩苛，惡稔盈，自嬰沈痼。念其勛舊，許以優閑，令罷兵權，遂其養疾。而宗社降鑒，神明所殛，羸瘵不起，旋至弊亡，既往無追，一切不問。所管將士等，同坐於王事，各效忠勤，是朕爪牙，自致勛業，并宜仍舊，勿有憂懼。蓋以朕誠乖感物，明未知人，失於授任，而臻此也。今則虛懷引咎，親御禁戎，特加優寵，以表勞績。其資圣寺禁人并追捕勘責等，即宜并停。然以王畿艱弊，矜恤疲人，蠲，稅罷徭，與之休息。尚恐流傭罕復，貧弱未安，益用憂勤，諒資損約。應該京兆府百姓承前應欠負官物等，委所由勘責，實在百姓腹內者，一切放免。其在所由腹內者，不在放限。畿內官人，手力資課，及府官充職掌，名額稍多，所在祗供，不免煩費。并諸縣郵遞，路次館驛，諸我徵科等，一物已上，并委中書門下與京兆尹即會計，責取色目，一一商量，條件處置，務令減省，以息煩勞。其諸司諸使回易，一切并停，不急之務，亦宜且罷，農隙之後，照準常式。宣示中外，知朕意焉。

　　○赦京城內囚徒制

　　門下：朕以寡薄，獲守丕圖，恭默思道，克謹天戒。常恐至誠不達，景化未敷，寅畏之慶，寢興在慮。自純陽用事，靈雨愆旬，麥雖有秋，禾未嘗畝。有阻三農之候，將貽百姓之憂。是用齋心滌思，禱於上下神祗，云從自郊，月未離畢，膏澤不降，憂勤益深。雖水旱成災，陰陽恒數，而政刑失中，或致愆伏，豈簡孚爽，哀敬未誠歟？嗟我矜人，陷於刑辟，當炎蒸之序，在縲蒸之中，久積幽冤，有傷和氣。所以引成湯之六事，過實在予，；寬大禹之九刑，誠存育物。期於作解，以救如焚。其京城見禁囚徒，死罪降從流，流已下罪一切釋放，仍委中書門下即疏理處分訖奏聞。雖赦罪從輕，或謂之長惡；宥過無小，寧失於不經。庶空夏臺，用緩秋典，宣示中外，令知朕意。

　　○批李夷簡賀御撰君臣事跡屏風表

　　省表具知。朕思求理化，親閱典墳，至於駢邪納諫之規，勤政慎兵之誡，取而作鑒，畫以為屏。與其散在圖書，心存而景慕；不若若列之繪素，目睹而躬行。庶將為後事之師，不獨觀古之象。卿詞彰順美，義見忠規，省覽再三，深葉朕意。所賀知。

　　○答元和南省請上徽號表

　　省表具知。朕纘嗣鴻業，托於王公之上，常恐涉道猶淺，燭理示明，夙夜祗畏，罔或寧逸。至於法天象以垂制，順人心而平亂，立刑辟而不峻，興禮教而不倦。簡出澆浮，延納忠直，思濟於道，保合太和。今寰海削平，載弓矢，皆賴偏差輔弼之臣，盡規於左右；交帥之略，宣力於邦家。循省表章，請崇徽號，武功文德，揚美於子，用愧於懷，何以及此？尚以昆夷未敘，邊鄙猶虞，不果允從，宜斷來表。

　　○答請上尊號第三表

　　省表具知。昔我祖宗，每崇徵號，皆以道侔天地，澤被生靈。故請之不疑，而受之不愧，是謂典禮，鴻光赫然。朕以寡昧，祗承寶位，寅恭惕勵，不敢荒寧，常懼理化未敷，非以自尊為意。若蕩清寇孽，修舉政刑，此乃中外英賢，葉心所致。況復前疏，亦已言之。卿等善則稱君，過稱功德，表章三至，益愧於懷。豈大體之必然，何懇言之不已？沈吟終日，未果允從。

　　○元宗答顏真卿賀肅宗即位表

　　省表具知。兇逆亂常，侵侮中夏，曩者潼關失守，京國不寧。朕因涉岐梁，至於巴蜀，遂命皇帝，肇登寶歷，爰靜妖氛。今官軍益振，回紇效款，即議南行，共為翦滅。卿忠惟奉國，孝則保家，懷不二之心，秉難奪之操。皇帝累申寵命，兼以崇班，宜有懋於深恩，且用光於重寄。

　　○冊新羅王金乾運文

　　維大歷三年歲次戊申正月塑二十八日，皇帝遣某官某乙持節冊命曰：於戲！建萬國者，不獨於中夏；嗣一姓者，必求於令德。咨爾新羅王金英憲男乾運，爰自祖宗，撫有東表。克生明懿，載藏勛伐，采章文物，久沿華風。忠敬孝恭，率由純性，用藩君子之國，能執外臣之禮。夫繼代之重，擇賢而授，是用建樂家社，祚於青邱。敬其所守，纂其舊服，忠以

　　奉上，惠以撫下。永修東蕃之職，夫替先君之命，肅膺典禮，可不慎歟！

　　○冊崇徽公主文

　　維大歷四年歲次己酉五月戊辰朔二十四日辛卯，皇帝若曰：於戲！魯邦外館，有小君之儀；漢室和親，從閼支之號。命公主而疏邑以封，煥於徽章抑有前范，咨爾第十女：稟秀漢，增華女宗，卓爾洵淑，迥然昭異。肅雍之道，能中其和，縟麗之功，自臻於妙，不資姆訓，動會《禮》經。甫及初笄之年，眷求和鳳之封，用開湯沐，方戒油。我有親鄰，稱雄貴部，分救災患，助平寇虞。固可申以婚姻，厚其寵渥，況有誠請，爰從歸配。是用封曰崇徵公主，出降因紇可汗，冊曰可敦。割愛公主，嬪於絕域，爾其式是閫則，以成婦順。服茲嘉命，可不慎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