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楊譚

　　譚，肅宗朝官廣州都督。

　　○扶風郡賀慶云見表

　　臣某言：臣聞休徵所應(yīng)，克昭明盛之期；靈貺攸歸，必會升平之運。伏惟開元天寶圣文神武皇帝陛下發(fā)揮真宰，撫育道樞，致妙用於希夷，納蒼生於仁壽，故得風效祉，動植吳祥。臣所管內(nèi)雍州界天柱山頂，有元元皇帝古宮，考時代而罔知，睹寂寞而如在。今月十四日辛丑，皇妹持盈守法，於宮前紫虛觀中齋心伏形，為陛下祈福。忽有慶云照耀，施五彩於山巔；嘉氣紛綸，散重光於宮上。其日從已時至未時，官吏僧道，瞻顧彌遠。陛下纘元元之仙，授天寶之禎符，千古未聞，百靈何幸？克葉天意，必因人心，表陛下無疆之主，明陛下無疆之壽。臣忝列方岳，寄重分憂，忭躍之誠，倍百恒品。謹寫圖奏以聞，特望天恩宣示中外，以光史策，天下幸甚！臣等誠歡誠喜，頓首頓首。

　　○進孝烏頌表

　　草莽臣譚言：臣聞自昔皇王，撫運提象，天錫禎應(yīng)，以光盛業(yè)。臣伏見以為至道有孚，能招異類；深仁所協(xié)，克順天心。陛下孝理天下，孩視群動，恩被羽族，感通陽精。雖器車馬圖，洋溢秘府；而黃龍丹雀，委積近郊。此或為常，不甚專美，豈如孝烏，俯爾營巢，不懼不驚，以育群子？臣幸逢昌運，好覽休祥。萬古珍圖，安能有此？百代良史，未之前聞。況肅穆紫宸，曉夕嚴警，會弁星列，爪士云屯。燕雀飛梁，無相賀之所；魚龍在楝，成駭目之觀。惟此孝鳥，晏然能馴，明陛下深愛子物之慈，表皇太子歸哺報恩之孝。首出眾瑞，莫與之齊。謹按《符瑞圖》云：“宗廟肅敬則烏至?！蔽舴顿t對蜀主言：“慈烏知孝，誠養(yǎng)之禽，必有遠方懷而至者?！北菹率ゲ哌h備，威震戎，略地攻城，無歲不克。巴蜀之外，今斯獲丑，慈烏效祉，可謂有徵。加以遠降日輪，近巢天宇，據(jù)北辰以永固，豈南風以遠枝？自古攸傳，無聞此瑞，愿陳不朽，垂裕將來。謹獻《孝鳥旌德頌》七首。雖論揚之美，有愧於清風；而葵藿之心，地忘於捧日。謹投延恩匭奉表以聞。冒觸越。臣譚誠恐頓首死罪，謹言。

　　○兵部奏劍南節(jié)度破西山賊露布

　　臣聞天分四序，寒暑莫同；地裂八方，華夷各異。言語不達，詎可以政令齊？苞茅不供，乃可以干戈服。黃軒有涿鹿之戰(zhàn)，以定火災(zāi)；顓頊有共工之陣，以平水害。逖聽前古，無能去兵，將用撫柔遐荒，混一書軌，豈徒勞師玩寇、默武殘人而已哉？伏惟開元天地大寶圣文神武應(yīng)道皇帝陛下清靜端極，無為體道。祖文德而耀昌期，則種虜解甲；恢武功而運上策，綿慕化來賓。惟彼西戎，可逃天孽？豈謂慈仁廣覆，猶見背陽之禽；聲教旁羅，尚有吠堯之犬？

　　伏以南蠻亂德，恃險偷生，吐蕃舉國興兵，資其叛逆。頃者西山戰(zhàn)士，及八國子弟，因其窘逼，遂欲憑陵，敢懷猶斗之心，來犯必誅之令。權(quán)正月五日，率故洪臘城裹囊邛三節(jié)度兵馬八萬馀人，分為六道，攻圍萬、安遠、明威、平戎及保寧都護衛(wèi)等五城。驅(qū)牛馬有甚於谷量，運于戈實逾於山積。萬安城使金吾衛(wèi)將軍張知海、柔遠城使右金吾衛(wèi)大將于仙障、平戎城使武衛(wèi)劉元果、明威副使折沖管希光、攝保寧都護折沖馬仙童等，久戍邊隅，備閑攻守?；蜃怨虉员?，不發(fā)懸門；或蓄其精銳，誘以羸弱。賊等不虞設(shè)詐，競欲登陴。再鼓當彼竭之馀，一舉得我盈之勢，矢石齊發(fā)，噍類無遺。前後殺傷，不可勝紀。八國招討副使左羽林軍大將軍董當、左羽林軍將軍董旁郎、董畢郎、右羽林董利、董歌弄、左驍衛(wèi)將軍董利峰、左武衛(wèi)將軍董奉仇、左威衛(wèi)翊府中郎將先鋒黨利才統(tǒng)八國子弟八千馀眾，并拜都護武士府健兒一千馀眾，間道設(shè)含有，潛入深林，旗鼓相望，晝夜苦戰(zhàn)。自其月十五日，都護武士殺賊眾退散，至十七日，遂攻合所圍明威、柔遠遠城兵馬，并力死戰(zhàn)，攻萬安新城。十八日，都知西山子弟兵馬副使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攝臨翼郡太守董卻曲、左羽林軍大將軍兼靜郡太守董元智、右羽林大將軍兼蓬山郡太守董懷恩、右驍衛(wèi)將軍兼歸城郡太守董思賢、江源郡太守董懿、右驍衛(wèi)大將軍董仁羆、折沖董弄封等，領(lǐng)八郡驍勇，并蕃漢武士等七千人，自蓬娑路取牙山，出其不意，銜枚夜襲。賊等震驚，遂相殘戮，棄其輜重，稍欲抽軍，蒼黃之際，翦除略盡。漂桁之血，方此非少；積觀之尸，今茲目睹。同州節(jié)度副使都知兵馬使左羽林大將軍兼通化郡太守譚元受遣左金吾衛(wèi)將軍裴振、攝維川郡長史折沖張粲、云山守捉使折沖姚高亻品、攝天?？ふ蹧_楊夏、日攝司馬董元勤等，率健纊三千人，自滴博領(lǐng)入，競施掎角之勢，各陳擒縱之謀。

　　自正月五日至二月五日，前後轉(zhuǎn)戰(zhàn)五十馀陣，生擒吐蕃哥末國王渠時、兵馬副使翟步離并士眾等二千馀人，斬獲故節(jié)度副使且祿翁、都知使乞呂徐男律熙等，械牛馬羊等二十馀萬。右威衛(wèi)郎將康裕昌、保寧都護府長史鍾景等，恭承將命，挺劍重圍，宣傳圣恩，曉諭將士，遂得賈勇，萬夫激節(jié)。以少克眾，實仗天威；取亂推亡，因廟算。今長鯨就戮，封豕載屠。祧塞放牛，徒聞往牒；華陽歸馬，稀遇圣朝。無甚慶快之至，謹遣威衛(wèi)郎將楊如海奉露布以聞。軍資器械，別簿錄上。

　　○兵部奏桂州破西原賊露布

　　臣聞聲教無外，修文德以來遠人；職貢有虧，耀武威而討亡命。然則五材并用，金革為遏亂之資；八卦相宣，弧矢乃濟時之具。事非獲已，道豈為謀？將治眾以安人，必除殘而禁暴。歷覽古今，誰能去兵？未有舍禮樂而致升平，奮干戈而宏大業(yè)者也。伏惟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感皇帝陛下明齊日月，德配天地，化同異類，澤洎無垠。寰宇已墜而更興，社稷將顛而復振，崇勛累績，曠古莫儔。蠢茲魑魅之鄉(xiāng)，敢恃犬羊之眾，據(jù)其險要，恣其寇攘，西原羈縻，舊染聲教，被其不閭誘引同惡者，多僭稱王侯，偽署官爵。旌旗蔽野，鼓角沸天，瓷殺戮以威人，將玉帛而濟眾。方圓數(shù)千里，控帶十八州，丁壯并執(zhí)其干戈，子女轉(zhuǎn)加兇頑，迫之則鳥散獸驚，緩之則蟻結(jié)蜂聚。老幼奔走，耕稼失時，萬井無煙，兆人失業(yè)，不賓王化，於茲四稔。臣前年銜命到州，深入招尉，示之仁信，許其自新，猶尚憑陵，每行攻劫。管內(nèi)州縣，日漸漢離，材落焚燒，廬井空竭，伏奉去年三月十日敕，遣中使魏朝璨宣慰。凡諸首領(lǐng)，皆賜敕書，再三曉諭，許其官爵。但以炎方人物，躁競者多，承平以來，久絕朝命。自蒙提獎，感激殊私，戮力同心，傾家竭產(chǎn)，訓勉子弟，策勵甲兵。介胄自出於私門，糧儲不損於官廩。向非陛下化周動植，德及遐荒，豈有不勞王師，坐清氛？

　　去年二月二日，睦州、武陽、珠蘭、金溪、黃橙等一百馀洞大賊帥偽號中越王謬殿、偽號桂南王莫淳、偽號拓南王相文、偽號越南王莫潯、偽號象郡王梁泰、偽號鎮(zhèn)南王羅成、偽號戎成王莫、禱偽號南海王羅品等，潛相結(jié)構(gòu)，約二十萬眾?？缛肋B州，志如梟獍；風號雨嘯，心等豺狼。仍欲先破嶺南，後圖嶺北，遠近百姓，皆不聊生。臣遂激勸將士，宣傳圣旨，誘以厚賞，使其盡節(jié)。皆決命苦戰(zhàn)，非無損傷，不顧危亡，志懷忠勇。大首領(lǐng)梧州長史鎮(zhèn)南事都護攝柳州刺史西原游奕使張維南，率勸首領(lǐng)，統(tǒng)茲軍政，萬夫齊進，一舉無遺。都知兵馬使朝散大夫象州刺史成匝，領(lǐng)當管及柳州刺史衛(wèi)州等戰(zhàn)手共一萬人，卷其旌旗，逾挺爭銜，膺有渠魁，當陣斬獲。經(jīng)略事使朝議郎行賀州長史穆成構(gòu)、防御副使朝議郎梧州長史任早、梧州刺史本州防御使李抗、先鋒總管梧州長史秦匡朝、四界游奕使廣州番禺府折沖譚崇慰及總管子將等五百馀人，并西原環(huán)、古等州首領(lǐng)方子彈、甘令暉、羅承韋、張九解、宋原等五百馀人，各領(lǐng)子弟，并部外義征及總管內(nèi)戰(zhàn)手共成二十萬眾。或擐甲伏兵，縱其救援；或致果決勝，扼其喉咽。左右夾攻，飛走無路。諸將及首領(lǐng)等，義在竭誠，以死無生，以晝繼夜，或攻或圍。當其彼竭之馀，遂得我盈之勢。封豕既戮，長蛇又屠，馀黨喧騰，自相蹂踐，勢如解籜，事等摧枯。指揮而夷獗喪魂，叱咤而山川阻色。賊等既因失律，不知所向?；蜻B袂墜谷，自成積觀之尸；或帶刃投江，有同漂杵之血。

　　橫行歲久，驕縱日深，勢如雷霆，莫敢拒敵。臣乃陳師誓眾，思各忘軀，自春徂冬，凡經(jīng)二百馀日，前後苦戰(zhàn)，各三十馀陣，破賊二十萬眾，斬首五千馀級。以頭首喪亡，馀黨奔亂，窮滅之後，然始求降。臣伏以人無盡劉，道忌太甚，因陛下好生之德，合陛下至仁之心，於是宣傳圣恩，示其生路。大賊帥武承、裴敬簡等二人，馀眾竄伏無地，周章失圖，解甲轅門，面縛請罪。臣便脫其桎梏，仍加宴賞，兼賚匹帛，散於營農(nóng)。各分疆界，使其斥堠，遞相轄控，永絕憂虞。今臣管內(nèi)，亦且寧，實賴天威遠被，廟算遐臨，靜彼兇殘，康茲億兆。無任慶躍之至，謹遣所部官桂州臨桂縣丞朱謹奉露布以聞。其立功將士首領(lǐng)，別簿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