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

　　字堅水。天寶中進(jìn)士，累授左補闕、監(jiān)察御史。奉使朔陲，露奏安祿山逆跡，反為所構(gòu)，配流盧溪。至德初起為江陰令，徵，拜祠部員外郎，遷刑部郎中。上元中加御史，卒。

　　○罔兩賦（以道德希夷義為韻）

　　夫物有形而必累，影隨形以相保；窮希微而歸真，信罔兩之合道。豈其取舍，焉得丑好？諒汕其運行，實稟之於元造。原夫不不昧，無失無得，寧在陽而必遷？曷處陰而自默？罔言成象，合莊叟之深衷；責(zé)影辨疑，異田巴之見惑。豈徒飾詞比事？所以尊道貴德。增於物或有知其長短，察於人孰可分其白黑。搏之則微，聽之則希。將去彼而取此，由虛往而實歸；明引喻，混是非。用之於身，豈疾走可息？行之於國，則至道之肥。方來莫逆，故往無思，吾有影而何患？吾有色而可遺。同焉皆得，沒而不衰；尋邊鄙契之於罔象，鑄扃合之於希夷。夫然，是豈止持操自保，納虛為鄰？復(fù)歸無物，夫何有云？匪勞逸之足眩，曷行藏之是親？任皇人之化跡，通天地之不仁。況我國家道周寥廓，德及純粹；偽歸真，絕圣棄智。漢陰抱甕而匿影，赤水遺珠而有愧。罔兩難明，慌惚無累。徒以知人藏化，見得思義。儻微陰之所及，幸馀光兮不我秘。

　　☆麻察

　　察，河?xùn)|人。第明經(jīng)，五遷殿中侍御史，由大理丞出為興州別駕。時齊汗請斥王毛仲，察漏共語，再貶皇化尉。

　　○彈鄭遠(yuǎn)就魏元忠求離書狀

　　鄭遠(yuǎn)納錢五百萬將女易官。先朝以元忠舊臣，操履堅正，豈獨尚茲賢行，實欲榮其姻戚，遂起復(fù)授遠(yuǎn)河內(nèi)縣令。遠(yuǎn)子良解褐洛州參軍，既連姻國相，父子崇赫。迨元忠下獄，遂誘和離，今日得書，明日改醮。且元忠官歷三朝，榮躋十等，雖金精屢鑠，而玉色常溫。遠(yuǎn)胄雖參華，身實凡品。若言齊鄭非偶，不合結(jié)縭；既冰玉交歡，理資同穴。而下山之夫未遠(yuǎn)，御輪之已周。無聞寄死托孤，見危授命，斯所謂滓穢流品，點辱衣冠。而乃延首（闕）陬，宜從擯斥。雖渥恩周洽，刑罰免加；而名教所先，理資懲革。請裁以憲綱，禁錮終身。

　　☆張鼎

　　鼎官司勛員外郎。

　　○御雹賦（以日在北陸藏冰為韻）

　　圣人常夕惕而不寐，懼時令之有失；欲御雹於明年，必藏冰於是日。深山窮谷於是收，桃弧棘矢而後出。蓋所以息天時之暴，勱家之元吉。不然者，當(dāng)純陽之用事，有伏陰之相蒸；炎云際天而凍雨驟落，芳草竟野而凄風(fēng)暴興。夫傷谷者莫大於雹，御雹者基在乎冰；俾四時之事不悖，信《七月》之詩有征。日臨下土，時在北陸；乃命凌人，出斯冰谷。威刺刺而正切，聲沖沖而軒速；雖暫勞而可倦，終永寧以多福。今國家酌於故實，考於先王。雖雹可能御，亦冰其是藏；等至仁於天地，曾何咎於陰陽？斯道可久，百王不改，茍或失之，四方何罪？周官之禮是具，魯史之言斯在。抑為人者仰於食，動於天者唯其德；茍能用於天道，自可忘其帝力。夫如是，用天與地，自南自北；寧有夭折之苦，曾無凍餒之色。若待反時之為災(zāi)，其何御之能得？

　　○霹靂賦

　　殷其，在南山之隈。黑戾翔云暗天起，黃雀驚風(fēng)動地來。飄忽兮霏煙驛霧拂樓臺，慘烈兮飛砂走礫揚塵埃。波濤翻而海水激，樹根拔而山石摧。於是陰陽交戰(zhàn)，晦明相賊。或擊或馳，乍通乍塞；望騰蛇之上下，見飛龍之南北。電光開而山澤紅，雨氣合而原野黑；威聲奮擊於霄漢，逸響振動於都國。爾乃隱軫徘徊，謂高在壓而泰山頹；鼓怒發(fā)泄，謂厚地震而梁木折。聲之所射者向無不碎，氣之所奔者中無不絕。值石則片片冰開，當(dāng)樹則重重瓦裂。其為始也，則赫赫奕奕，若烈風(fēng)猛火之燎昆侖；其為終也，砰砰轟轟，若決水轉(zhuǎn)石之潰龍門。擬戰(zhàn)鼓則三軍亂擊，方戎車則百兩齊奔；川岳為之搖蕩，天地為之晝昏。豈直聞之者掩耳而奪氣，見之者暝目而埋魂，若斯而已哉？觀其弗郁氤氳，騰波磊落；輝光之所倏閃，聲氣之所噴薄。豈在微而應(yīng)？必有感而作。擊齊堂也，識孝婦之懷冤；震魯廟也，哂佞臣之隱惡。故導(dǎo)風(fēng)伯，從雨師；以豐隆為號令，以列為鞭笞。洪崖飛霆以瀝液，奔源走沫以流。迫鯨鯢使蹭蹬，怛蛟螭使夔尼；{圭黽}黽喪明於灶穴，鮪失路於庭墀。當(dāng)此時也，別有讜履奸慝事兼狂狷，想人孽之無逃，慮天災(zāi)之有譴。各憂心而股栗，咸戢驚而肉戰(zhàn)；惟重華順之而不恚，宣民驚之而不變。若乃依仁游藝之伍，含道養(yǎng)性之流；心且靜而神逸，名既揚而行修。通人倚柱而坦蕩，孝子繞墓而思柔，茍有言而寡悔，夫何懼而何憂？亂曰：“我何憂兮憂天怒，豈不欲往兮為多露。我何懼兮懼天威，豈不欲往兮露未。素履直載，時道善肥。古而可作，吾與同歸。

　　○古銅雀臺賦

　　伊昔三方列峙，惟魏宅中；五都分設(shè)，因鄴為宮。北走邯鄲燕薊，南馳衛(wèi)河潼。于間圣武，欽若啟戎；締經(jīng)國之初構(gòu)，立濟(jì)世之元功。受命而創(chuàng)洪業(yè)，取威而定群雄。土德王始，炎靈告終；天滅漢歷，國封魏公。黃星徵於分野，素秋建於茅社。諏良日兮御靈壇，坐千乘兮馳六馬；錫彤弓兮張海外，受金印兮安天下。不飭不美，無以壯哉；管宮營室，是為王者。乃亻孱梓匠，掄環(huán)材；伺農(nóng)隙，悅子來。六府垂象，制文昌之廣殿；百工獻(xiàn)藝，造銅雀之高臺。壯閶闔於昭回，軼沆瀣於煙埃；俯臨而淦水合，仰觀而宇宙天開。返道截梁兮漫延，經(jīng)移縞壁兮徘徊。連雙闕於日表，飛累榭於云畏；如五岳干霄而岌立，{山對}若三山出海而崔嵬。金雀是甍而欲翥，玉螭盤柱而將回。召詞人於華屋，留舞客於瑤杯，登高必賦，無遠(yuǎn)不該。洎乎鞠旅邛笮，反旆咸洛，雖納漢以吞江，終頹山而擠壑。遷神於建始之殿，返葬於壽陵之郭；慷慨遺文，凄涼舊閣；樽盈玉座，燈映蘭幕。婕即妓人，鼓舞歌唱；當(dāng)春月而朝臨，悵日暮而西望；見松柏之成行，愁歌舞之相向。

　　異哉！戰(zhàn)雖必克，愛亦有捐；戰(zhàn)可以力勝，愛難以威全。撫四子兮魂斷，念六宮兮涕漣；何壯圖之夭閼，而閨思之嬋娟？紆曲念於弊履，昏盛德於繁弦；非達(dá)人之所系，豈至尊之宜然？歲月其除，君王安在；出入三國，芟夷四海；號謚殊徽，質(zhì)文異采。及石氏之謀帝位，高歡之竊神器雖修舊而增崇，竟移時而改代。銅龍噴水，似落九天；金鳳銜珠，終淪五彩。我君遑遑，行指鄴旁；吊古太息，馮高獨傷。東郊道兮蕪漫，西原樹兮微茫；露窟噬兮泣蒼蘚，風(fēng)蕭梢兮悲白楊。妝樓歇艷，畫閣銷香；陂陀巖兀，巋{山危}摧藏。井干滅兮有遺甕，殿垣毀兮無華構(gòu)。但見蓁蓁蒿棘生，復(fù)看疑疑饑鼯斗。雨嘯幽，月哀離；宿莽哲學(xué)家骨，危巢覆っ。平皋晚兮拱木生寒，紫陌昏兮黃埃奪晝。人壽幾何？留恨日多。追士衡以投吊，效明遠(yuǎn)以作歌。歌曰：

　　銅雀蒼蒼對古馗，清風(fēng)切切有馀悲。試憶望陵三五夜，便是西園明月時。

　　○小撲滿賦

　　天何言哉，信陽去而陰來；器之形矣，必虛往而滿止。埏埴為質(zhì)，惟人為軌。靡不有初，方應(yīng)物以虛已；鮮克有卒，因藏鏹而見圯。其中也幽幽冥冥，其外也青青熒熒。積而不散，持莫能久；何始吉而終兇，竟出無而入有。豈獨夫魯廟欹器，中則正而滿則覆；周陛玉人，和其容而端其口？譬高流而岸圻，等珠盈而蚌剖。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故君子終吉以流誡，天地勞謙而自卑。另有孫宏舉賢，不患於貧窶；長倩投贈，竊勵於風(fēng)規(guī)。茍欲全身而避害，固可翹動而鑒斯。

　　○欹器賦（以君子用之誡盈為韻）

　　聞夫日中則昃，鼎折則傾；月容守而忌滿，神道福謙而害盈。圣人察兩曜之度，觀萬物之情。知務(wù)進(jìn)者危於不止，擬貪取者敗於幾成。爰制座右，與人作程；開其可誡之跡，加以必覆之名。然而不增不減，能正能平；考低昂而必應(yīng)，亦有效於權(quán)衡。爾其顛沛是虞，包藏自縱。或益之而損，故至其滿成覆饣束之兇；或損之而益，故當(dāng)其無為有器之用。且圣人云：其脆乃破，其安易持。則何不避禍於將盈之日，圖全於未兆之時？力小任重，鮮不克敗，滿而既溢，傾必從之。亦猶富不與侈會，貴不與驕期；若以馬而喻馬，則念茲而在茲。又曰：積德不積財，無為故無敗；貪祿者致禍，增高者致壞。是以古人作則，為今人之師；前車覆軌，誠後車之誡。借如乃武乃文，巖廊之君；一生一死，繁華之子。故當(dāng)觀其所由，察其所以。嗟乎！福兮福所伏，禍兮福所倚，既禍福之無門，信吉兇之由已。且喪道則貪邪，貪邪至於喪生；知足則不辱，不辱在於知止。茍欲圖安以遠(yuǎn)害，又宜去彼而取此，則知欹器之器大哉，吾將以為教始。

　　○對礻覃服鼓琴判

　　得鄒人告孔叢子居親，礻覃服鼓琴而作樂。叢子曰此是子輿梁山之琴曲古器，不伏。

　　地惟洙泗，人參鄒魯，闕里之詩書斯在，奄中之禮樂不渝。孔叢子風(fēng)樹搖悲，寒泉動思，霜露云惕，日月其除。是以君子為難，子皋親喪而永慕；先王制禮，孟獻(xiàn)礻覃懸而不樂。既祥絲屨，見孔父之深議；行奏綺琴，聞子輿之雅操。且恩懷罔極，五日樂禁於成聲；哀貫終身，逾月禮通於作樂。去順效逆，魯史稱其速禍；朝祥暮歌，鄒人據(jù)而興誚。節(jié)哀順變，雖殊念始之心；以今況昔，未悖送終之禮。欲加之罪，其如詞乎？

　　○對封君祭判

　　乙祖是始封君，祭以不毛，所司科為失禮，不伏。

　　百王率由，禮建方社；六服咸若，寄切維城。列玉瑞以推尊，錫圭田以表德，綬分四色，爵配五等。開國稱孤，彼既光於祖業(yè)；列筵設(shè)奠，此何昧於家聲？言念庀牲，空慚掩豆，雖展敬於如在，果見嗤於不毛。葬以大夫，禮既隔於問子；爵為侯氏，察豈及於謀孫？親牽之用頗乖，受辰之名應(yīng)缺，自須聞義能徙，何不以欲從人？

　　○對為律娶妻判

　　甲善算，為律娶妻生子，人告其妖，不伏。

　　理歷明時，創(chuàng)自軒邱之帝；寅餞納日，制算丹陵之主。散在國典，郁乎疇人。甲以妙察五均，工言三統(tǒng)。雄管雌管，候六間而靡差；上生下生，稽五行而得象。乾坤并位，律固聞於娶妻；陰陽易方，呂實號於生子。豈曰三星之會，何驚十月之祥？顧不謀於白圭，寧取信於緹幕？如簧之口，雖欲加人；匪石之心，安能引咎？疑則合闕，妖則謂何？

　　○對吏脫幘判

　　得丁為吏，脫幘掛縣門而去。斷不應(yīng)為。

　　田園燕坐，知陶潛之罷職；冠冕已掛，見疏公之出祖。雖吏由推擇，而道在云山。脫幘而行，不顧棲鸞之局；觸綱嬰坐，何逃建隼之司？必也避譴韜光，輒去無宜免幘，況乃銷聲自逸，既往不咎掛冠。緬維晉史，詎抵蕭章，矧當(dāng)堯舜之代，宜縱巢由之隱。欲加之罪，其無詞乎？棄高蹈而可嘉，雖小吏而何失？竊詳州斷，未葉通規(guī)。

　　○對大夫祭判

　　有五品祭寢不祭廟，饌用索牛，御史劾於寢則以陋，於饌則以泰，訴云禮令無違。

　　人生最靈，魂變?yōu)槲铩x陳祭禮，祀分物類；品第有差，等威是列。秩牽朱綬，雖登命於大夫；廟闕丹楹，未為能於孝子。祭寢非約，用牛是泰。儉以Τ下，已闕晏子之節(jié)；禮而僭上，更積壓管仲之罪。蘭臺孩履雖陳膳，柏署彈違竟持霜。古訓(xùn)是則，今令未裁。且祭寢祭廟，既有秩而分；求牛索牛，豈無故而殺？劾而是誡，誠窒惕而有孚；訴者非辜，終屨校而無咎。